第八十六章 老人的話和霧
“死了?”田擒鶴目光一沉,,心情有些凝重,或許還有一分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放松,?
隨手將嚴文康放回地上,。
“這樣的人物,怎么能就這么死了,?”另一邊,,仇旭雙拳緊握,微微低頭看著腳底石磚反射的氤氳光芒,。
還沒有跟我交過手,,怎么能就這么死了?,!
何暮雨靜靜站在殿前,,伸手將臉側(cè)的黑發(fā)輕輕挽至耳后,抿著飽滿的雙唇,,手指微顫,。
“孤狼道這樣一個秘境崩塌的威力何其巨大,豈是他個人能夠抵擋的,?”嚴文康緩緩回過神來,,一邊擔(dān)心自己會不會因為毀壞孤狼道而遭到懲罰,一邊想到方才秘境內(nèi)江愁的表現(xiàn),,攤開雙手擦去眼角的濁淚,“說回來……直到現(xiàn)在,,我也不敢相信這一切真的發(fā)生過,。”
秘境某種意義上就是一個小世界,,一個小世界的毀滅,,別說是江愁,就是仇旭這些年輕一代真正的天驕也不可能逃得過,,或許只有到田擒鶴這樣的修為境界,,才能有信心存活下來。
江愁,,必死無疑,。
田擒鶴閉上眼,長嘆道:“可惜了……”
孤狼道創(chuàng)造以來,,江愁無疑是第一個將秘境搞毀滅的人,,從這個角度來說,不管是他的天賦還是潛力,,都已超過始煌帝當(dāng)年創(chuàng)造孤狼道時設(shè)立的閾值,。尋常情況下的秘境三階段,,在他面前啥也不是。
在設(shè)定上,,第一階段會在試煉者第二次和葦名弦一郎戰(zhàn)斗之后結(jié)束,,這一次試煉者必須要戰(zhàn)勝葦名弦一郎,才能成功保留記錄退出秘境,。
千年的時間里,,進入孤狼道中天賦最高的天才,在完成第一階段時,,也死了足足五次,!
而江愁,徹底碾壓了這個記錄,,并且可以預(yù)見的是,,在未來的時間里,也不可能有人比他做得更好,。
第二階段第三階段的首領(lǐng)敵人雖然比弦一郎更強,,但在見識過江愁的實力之后,很難期待他們能給江愁帶來實質(zhì)性的阻礙,。
雖然不是所有的天才都會進入孤狼道,,但江愁無疑證明了自己。
可惜的是,,這樣一個可以爭奪千年第一天才之名的年輕人,,竟被自己的強大所葬送。
田擒鶴有些唏噓,。
負責(zé)陣法的白玉京官員打開殿門魚貫而入,,對孤狼道秘境的核心四方白玉印進行檢查,嚴文康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忽然想起某事,,低眉順耳地看向田擒鶴,試探著問道:“前輩,,如果小道士死了的話……小清觀和天鶴軒的事……”
此時白玉京內(nèi)職位最高的無疑是仇旭,,但只要田擒鶴還站在這里,嚴文康就不會傻到忽略他,。
何暮雨聞言,,抬起白潔的下巴,目光平靜地投過來,。
只是她的心里卻是幽幽一嘆,。
她和江愁其實沒有仇,甚至于到現(xiàn)在她都無法對江愁產(chǎn)生任何一絲一毫的敵意,但人生來便有某種立場,,她是天鶴軒掌門,,她自然希望天鶴軒能贏。
但……方才江愁的表現(xiàn)她都看在眼里,,他強到把秘境都給毀了,,之前的協(xié)議自然是他勝了,更何況明顯站在江愁一方的田擒鶴還在場,,她一個小小六品宗門掌門……又能做什么呢,?
今日之后,天鶴軒將一蹶不振,。
仇旭也沒有責(zé)怪嚴文康不詢問他的意見,,還是那句話,田擒鶴在場,,他神祠大師兄再尊崇,,也要給田擒鶴這份尊敬。
更何況,,他現(xiàn)在還在想著那個秘境里揮刀縱橫劈斬的男人,。
那個男人,很帥,!
“呵呵,,事已至此,結(jié)果不是很明朗了么,?”田擒鶴看了嚴文康一眼,,淡淡說道。
嚴文康點了點頭,,雖然他之前暗自嘲諷甚至看不起江愁,,但江愁一系列操作早就將這位清河縣白玉京巡察首征服得服服帖帖。
這樣的天才,,他見所未見,雖然年紀(jì)尚小,,但依然值得尊敬,。
“在下這就去辦?!眹牢目祽?yīng)了一聲,,便要轉(zhuǎn)身朝殿外走去。
“嗯,?!碧锴茭Q雙手背負,抬頭看向早已熄滅的光幕說道,“抄封小清觀的時候,,有任何困難,,可以找老夫幫忙?!?p> “謝過前輩,,在下怎敢勞煩前輩幫……嗯?”嚴文康話到一半,,猛地抬頭,,懷疑自己聽錯了,“抄……抄封小清觀,?”
何暮雨瞳孔猛地緊縮,,心臟像是被人用重錘狠狠敲了一記。
仇旭收回思緒,,輕輕蹙眉,,遠遠看向田擒鶴。
三人的目光落在田擒鶴身上,,他卻像沒有察覺到一般,,依舊抬頭看著那張光幕,嘴角微微上揚,,像是一名平凡的老人在自家院落里看一朵云由遠及近,。
非常和靜。
片刻后,,他緩緩轉(zhuǎn)頭,,那雙從來只有云和山峰的眸子里映出嚴文康略顯慌亂的表情。
“按照約定,,江愁如果死在了孤狼道秘境里,,不就是天鶴軒贏了么?”
田擒鶴看似隨意向前邁了兩步,,他的個頭只到嚴文康的肩膀,,抬起頭才能看到嚴文康的眼睛,嘴角輕輕抖了兩抖,,帶著絲深邃的笑意低聲道:“難道……江愁沒死,?”
“不……不是……”嚴文康只覺一座大山撲面而來,威壓讓他根本生不出半分抵抗之心,。
“那就好,,江愁的死,可是你親口確認的,?!碧锴茭Q說道,。
“是,是是……”嚴文康六七十歲的人了,,此刻卻像個被班主任訓(xùn)話的小學(xué)生,,點頭如小雞啄米。
“去吧,?!碧锴茭Q滿意地說道,緩緩閉上雙眼,。
“等一下,。”
忽然,,仇旭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聽得出來因為何暮雨的存在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但他隔著高臺看向田擒鶴的目光卻十分認真,。
“田前輩,,我覺得這樣處理不妥?!?p> 嚴文康剛準(zhǔn)備邁出去的步子立馬收住,,心中暗暗叫苦。
雖然仇旭的地位顯然不如田擒鶴,,但他畢竟代表神祠,,又是白玉京官方在職官員,嚴文康若是真不聽他的話,,豈非目無上級,?
只是,你們神仙打架,,能不能不要殃及池魚?。?p> 田擒鶴重新睜開雙眸,,平靜卻帶著無限壓迫的目光落在仇旭身上,,讓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
“仇師侄,,我想知道的是,,是你覺得不妥,還是神祠覺得不妥,?又或者是你那位老師覺得不妥,?”
只是一瞬間,,仇旭的額頭上就滲出密密一層汗水,,他雖是神祠大師兄,但直接面對田擒鶴這樣的人物還是太吃力了些。
更棘手的是,,田擒鶴的這個問題,,非常致命。
然而致命有時候并不代表困難,,至少對仇旭來說是這樣,。
“我說的話,自然只代表我自己,?!背鹦衩懔Φ挚怪锴茭Q的壓迫,沉聲說道,,“田前輩,,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神祠弟子,,只是一名普通的白玉京官員,,在提出一個很普通的質(zhì)疑。若您覺得不普通,,那么……”
“我是白玉京銀牌巡使仇旭,,請?zhí)锴拜呝n教!”
……
霧,。
白霧,。
一片白霧。
分不清上下,,分不清方向,,甚至連空間時間都不復(fù)存在。
唯一存在的,,便是濃濃的白霧,。
而在這片白霧之中,江愁緩緩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