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商隊
吱~
吊橋被緩緩放下,厚重的城門向兩面敞開,。
騎乘著戰(zhàn)馬的士卒魚貫而出,,猶如一條赤色長龍,,向著遠方開進,。
此番出征,,劉胤親自領(lǐng)軍,,有胡騎三百,,漢騎五百。
雖然后者這個月才學(xué)會騎馬,,無法真正進行騎兵的作戰(zhàn),,但已足夠,。
“這般景象,真是壯觀吶...”
劉胤身旁稍稍靠后的王奇有感而發(fā)道,。
“王公因何有此言,?”
劉胤手拽著韁繩,隨著戰(zhàn)馬的顛簸而微搖晃,,側(cè)首笑問道,。
王奇頷首低眉,亦笑著說:
“回千歲的話,,奴婢昔年蒙娘娘抬舉,在閑時也讀了些書,。彼時,,每每讀到我太祖武皇帝率大漢將士北征大漠時,便會心緒高漲,、振奮莫名,!
又讀到太祖橫掃草原,遣四路大軍合圍胡廷圣地,,一戰(zhàn)剪除胡人百萬兵,,徹底平定自前前朝始就不斷的北方邊患,雪前朝胡人南下圍困京師之恥,,打出我漢家雄威時,,更會感同身受,一腔熱血涌上胸中,!
當(dāng)時心中常常會浮現(xiàn)種種臆想,,如大軍出塞時的人馬無邊無際,如將士一心時的奮勇殺敵,,就恨不得能親身回到開國之初,,為太祖牽馬墜蹬,或為帳前一馬前卒,,與昔日的英杰們一共浴血奮戰(zhàn),!
如今回想當(dāng)年事,自感羞愧,,也覺好笑,,但有時夢回思之,又何嘗不是一種期冀,?未曾想,,當(dāng)年所想,現(xiàn)今竟也算成了真啊...”
劉胤笑道:“哈哈,,原來這就是王公非要與孤一起同行的因由啊,?!?p> 王奇點點頭,神色變得有些哀傷起來,,道:“自仁宗時起,,朝廷在草原上的軍塞就開始被逐一廢棄。北疆邊關(guān)猶在,,卻已數(shù)十年不見我漢家兒郎出塞清掃胡腥?,F(xiàn)有機會,奴婢一定要親眼目睹,,了卻夙愿,。”
聽了這話,,劉胤一時沉默,。
此世仁宗,簡直就與前世歷史中宋代的那個仁宗一樣,!
其人不喜硝煙紛爭,,不愿擅動刀兵,一改先代君王對四方異族的打壓政策,,動輒問“我們的騎兵在哪里”的那種做法,。
比較喜歡垂拱而治,推行修生養(yǎng)息之道,,亦不與民爭利,,被當(dāng)時朝野上下奉為“千古仁君”,更被后世朝臣與讀書人推崇為明君典范,。
再反觀太祖皇帝的功績就算再大,,讀書人也會不以為然,甚至各種撰寫流言野史詆毀,,放大黑點,,把太祖塑造成一個無能的地痞無賴,讓后人以為太祖能奪天下全靠運氣,,把太祖那個瘋狂屠城的對手塑造成悲情英雄,,流傳后世。
根究其因便是太祖起于微末,,非常不喜夸夸其談之輩,,只喜歡懂民間疾苦的實干家,還一度懲治貪官污吏,,終其一世對讀書人都沒有任何優(yōu)待,。
嗯,反正只要是嚷嚷著打仗,,就會被噴成窮兵黷武,!只要是觸及他們的利益,,就會被諷刺為與民爭利!只要與他們爭權(quán),,那就不是明君,!
他們的這種操作,前世總看歷史小說的劉胤心知肚明,。
讀書人嘛,,嚴于律人、寬以待己,,誰讓他們不滿意了就口誅筆伐往死里黑,,一貫的尿性。
不是說沒有好貨,,但絕大多數(shù)都是腌臜之輩,,這一點毋庸置疑。
劉胤始終覺得,,自己此身這位先祖仁宗皇帝,當(dāng)初一定是被讀書人給從小洗腦了,,再不就是上位后被忽悠瘸了,。
正是因為他種種看似“仁慈”,受讀書人擁戴的決策,,才讓草原胡人有了卷土重來的機會,;才讓關(guān)外白山黑水間的東胡漁獵民族逐漸崛起,掙脫控制,,以至到今日坐大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才讓西南蠻人從當(dāng)初差點滅種的打擊中恢復(fù)過來,多有結(jié)寨對抗朝廷,,屢屢下山侵擾,;才讓江湖武人愈發(fā)跋扈,忘記了當(dāng)初太祖馬踏江湖時他們那種被支配的恐懼感,!
可以說,,他一個,就毀了前代先君的所有努力,,讓本來如日中天的大漢開始走下坡路,。
搖了搖頭,劉胤不去想這些煩心的事兒,。
反正他心里一直有數(shù),,真要有他御極的那一天,他絕對會讓那些張嘴仁義道德,,閉嘴道德仁義,,私下里卻齷齪無人及的讀書人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體會!
抬望眼,,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不由心神愉悅、倍感舒暢,。
再一瞧頗有威勢的行軍之景,,又覺壯志豪情愈濃,詩詞意大發(fā),。
‘算了,,還是要點臉吧...’
心中打消了念頭后,劉胤大手一揮道:“全軍加速行進,,午時前,,務(wù)必要抵至霍戈部位置,我們在胡帳痛飲慶功,!”
真實原因是,,前世是學(xué)渣,找不到合適的,。
這要是處于應(yīng)景的時候,,比如中秋月圓之際,李杜保準(zhǔn)默默流淚,,東坡居士也要傷心,。
*
*
“你,對,,叫的就是你,,過來,把你的刀拿過來給我看一下,?!?p> 一頂胡帳旁,陸云風(fēng)對著胡人衛(wèi)兵叫道,。
“嗯,?”
胡人衛(wèi)兵以為他在挑釁,臉色一變,,露出兇惡之相,,不善地走過去。
“別動手,,別動手,!”
一個老者從陸云風(fēng)身后沖過來,擋在他與胡人之間,然后用胡語和衛(wèi)兵交流,,在對方手中塞了一塊銀子,。
胡人罵罵咧咧說了一些話,掂了掂手中的銀子,,最后瞪了陸云風(fēng)一眼,,便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的崗位。
“陳伯,,你怎么還給他...”
“我的三少爺呀,,我們這邊說話?!?p> 被喚作陳伯的老者把陸云風(fēng)拉到他們的車隊附近,,然后對他道:“你去招惹他干什么?”
陸云風(fēng)聳聳肩道:“陳伯,,我就是想看看他的刀而已,,你太大驚小怪了?!?p> 陳伯一聽,,馬上苦口婆心道:“三少爺,這里不是中土,,也不是雍州,,是草原,是人家的地盤,,咱金刀陸家的名號胡人豈知?”
陸云風(fēng)不愿聽,,轉(zhuǎn)身一蹦就躺到了草車上去,,雙手放在首后墊著,望著天空發(fā)呆,。
見其油鹽不進的樣子,,老者無奈搖頭道:“早知三少爺你這么能惹事,我就不該答應(yīng)家主帶你來,?!?p> 一聽這話,陸云風(fēng)有些不樂意了,,嘴里嘟囔著:“還不是那些胡人先起歹意的,?他們?nèi)舨粩r路勒索,爺才懶得動手,?!?p> “咱是來做生意求財?shù)模胍筘斁鸵痰米?,吃得了苦,,能以小錢換大錢,,何樂而不為?這個道理你要懂啊,,家主讓我?guī)銇?,也是有讓你長見識,學(xué)經(jīng)驗的意思,,今后陸家不光要靠你大哥二哥,,還要靠你...”
見這位替他家操勞了數(shù)十年的老人又開始長篇大論,陸云風(fēng)實在不耐煩了,,擺手道:“好啦好啦,,陳伯你不要再說了!返程時你們先走吧,,我還有自己的事,。”
“什么,,你要獨行,?不成不成,你必須隨商隊一起回去,,不然我沒法與家主交代,。”
陳伯一個勁兒地搖頭,。
陸云風(fēng)對此頗為頭疼,,就在他準(zhǔn)備費口舌說服這位長輩時,他忽然聽到了一陣胡人的怪叫聲,。
陳伯的耳朵動了動,,臉色大變:“不好,出事了,!”
“什么事,?”
陸云風(fēng)知道陳伯會胡語,連忙問道,。
“敵襲,,胡人喊敵襲!三少爺你別亂走,,我去叫弟兄們,。”陳伯囑咐了一句,,然后馬上去召集陸家商隊的人,。
“要打仗了?嘿,胡人狗咬狗,,有意思,,我喜歡?!?p> 陸云風(fēng)卻一點不對即將到來之事感到畏懼,,反而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握緊了腰間刀柄,。
直至一支利箭從他耳邊劃過,,正巧射穿了一個胡人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