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離紅了臉,連連擺手:“沒有的事,!我從來沒想帶這位姑娘回玄月觀,!”
此話一出,周圍人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你是玄月觀弟子,?”
少女十五六歲年紀(jì),略有些嬰兒肥,,但面目已經(jīng)長開,,模樣清秀。
“我的確是玄月觀的,,但是算不上什么弟子,。”鄭離囁嚅道,。
少女拍了拍手,,開懷道:“那就是了!師父有事在身,,暫時無法前來,。于是讓我和師兄先行一步,前來拜訪玄月觀,?!?p> “可是我的師父,明月道人不在……”鄭離說完就有些后悔,小心翼翼地盯著少女,,見她并未失落,,才松了口氣。
少女有些發(fā)懵,,訕訕道:“觀主不在嗎,?這我就不知道啦,師父只說是故人有約,?!?p> “故人,難道是李先生,?”鄭離越想越有可能,,他陷入沉思,在外人看來卻是呆呆的,。
“我叫鐘鈴,,你叫我鈴兒就好啦。小道長,,你叫什么,?”鐘鈴換上笑顏,先前聽旁人如此稱呼,,她也就拿來用,。
“當(dāng)不得,當(dāng)不得,!我不是什么道長,,你叫我鄭離好了,你……”鄭離小臉微紅,,看著少女清麗的面龐,,不知如何,竟說不下去,。
鐘鈴噗嗤一笑,,替他解了圍:“鄭道長是想問我們的來意吧。我?guī)熜昼婙Q,,道行高于我。我倆初來乍到,,又口拙手笨,,不知玄月觀的去處。我倆又惦記著恩師的囑托,,日行一善,,便在此義診,只盼不墮了云中子的名聲。只是怠慢了訪問之事,,還請鄭道長諒解,。”
“鐘姑娘哪里話,!你們?yōu)槲覀兠赓M治病,,真是神仙在世,哪里會墮了云中子的名聲呢,?”
眾人連連稱贊,,又有人不斷附和。鐘鈴聞言,,神色一肅,,向眾人行禮。眾人哪里當(dāng)?shù)闷鹚亩Y,,連忙拜了回去,,鐘鈴只得苦笑地謝過。
這以后,,徐家鎮(zhèn)人對云中子愈發(fā)敬佩了,。
鄭離乘著這段空檔,望向前方,,只見一名青年,,與李沐年紀(jì)仿佛,端坐在一張破舊的木桌前,,聽來人陳述病癥,,只三兩眼就看出病灶,遂開出一碗符水,。來人感激涕零,,一飲而盡,歡天喜地地去了,。
“又是靈符,,我要是能畫符就好了?!编嶋x暗自嘆息,,卻又想道,“這人看上去和李先生差不多年紀(jì),。我平日倒沒注意,,原來李先生這么年輕……”
恰在此時,鐘鈴清脆的聲音響起:“鄭道長,,既然你家長輩不愿你帶人回去,,那就請你為我們送上名帖,,義診結(jié)束,我們自會登門拜訪,?!?p> “不……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不對不對,,你誤會了,李先生不是那個意思,?!编嶋x言語混亂,眾目睽睽之下,,更加緊張,。
鐘鈴本嚴(yán)肅繃著的俏臉,頓時如花綻放,,噗嗤一笑百媚生,,令眾人都丟了魂。
“鄭道長想說什么,?”
面對鐘鈴的疑問,,鄭離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心跳極快,,錯漏百出,。他深吸一口氣,說:“我可以帶你們?nèi)バ掠^,,李先生本就吩咐我,,要好好待客,我可不能怠慢了你們,?!?p> “那就勞煩道長了,只是要等好一會兒呢,。你瞧,,這隊伍還長哩!”鐘鈴笑道,。
“無妨,,我也可以幫你們的忙的!”
于是,,鄭離也維持起隊伍的秩序來,。直到眾人散盡,他才開始懊惱,。今日出來,,本來是要買茶葉糕點的,也忘得一干二凈,。
眾人告謝散去,,那鐘鳴起身,快步走到鄭離跟前,,拜訪道:“你就是鄭離道長了吧,,方才聽眾人說起,如今一見,,果然是年少有為,。”
年少是年少,,可哪里有為了,?
鄭離不過十二歲,哪里懂得客套話,,只好小心應(yīng)答:“哪里哪里,,你也是年長有為?!?p> 鐘鈴頓時掩口輕笑,,鄭離只好撓頭,卻不知道錯在什么地方,。
鄭離又想起之前的符水,,迫不及待地問起。不待鐘鳴回答,,鐘鈴卻搶一步伸出蔥指,,點了一下鄭離的鼻子,笑道:“鄭道長,,哪有一來就問別人道術(shù)的,,這可是很沒有禮貌的?!?p> 鄭離大驚失色,,摸著鼻子不知所措,連連擺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見那符水藥到病除,,十分神奇,不是有意冒犯,!”
鐘鳴露出微笑,,卻輕輕呵斥鐘鈴,頗為儒雅,,“師妹,,休要胡言亂語,。那符水不是什么稀奇物事,若是鄭道長感興趣,,過幾日可以詳談,。”
“真的,?”鄭離身軀一震,,滿臉驚喜。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鐘鳴穩(wěn)重,令人心生好感,。
言罷,,鄭離便在前引路。一路上鐘鈴招蜂引蝶,,天真爛漫,。鐘鳴則始終跟在兩人身后,默默觀望四野,。
“鐘鈴姑娘,,也只比我年長些許?!编嶋x不時偷看鐘鈴,,看著對方高挑的身材,不禁起了對比之意,??捎喙馄骋娚砗蟛椒コ练€(wěn)的鐘鳴,鄭離又忍不住暗自嘀咕:“他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李先生也是,,可為何這般不同。難不成人一到了年紀(jì),,就會變成他們的樣子,?”
鄭離想不明白,就如鐘鈴和鐘鳴兩人,,相差不過三歲,,性子卻截然相反。
想不通,。
胡思亂想間,,三人很快就來到玄月觀前。
“師兄,,這里好漂亮,!”道觀四周討喜的翠色,,令鐘鈴一臉驚喜。
“玄月觀果然是方外之地,,不同于俗世,。”鐘鳴見環(huán)境幽雅清靜,,也忍不住贊道。
不知為何,,聽到兩人稱贊,,鄭離心中暗喜。
“還請鄭道長為我二人送上拜帖,?!辩婙Q將一物鄭重地放入鄭離手中。
“進來吧,,我等候你二人已久了,。”觀內(nèi),,一個縹緲的聲音傳出,,三人皆是心頭一震。
與江湖方士不同,,鐘鳴與鐘鈴二人可不是假把式,。可這一聲傳出,,竟讓鐘鳴生出無法抵抗之意,。明月道人云游不知歸處,那眼前之人是誰,,難道是師父口中的神秘存在,?
院中,李沐早就看清來人修為,。鐘鳴修為較高,,是練氣三層;鐘鈴較次,,只有練氣兩層,,且修為輕浮,不像是老老實實修煉上去的,。
李沐雖然只有練氣四層,,但練氣每三層一個桎梏,四層與三層的差距,,儼然差了一個層次,。再者,,他出生于世家,雖不是什么高門大戶,,但和西洲這等貧瘠之地的散修相比,,也是云泥之別。
鐘氏二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進了觀門,,院中一顆參天大樹,,冠似華蓋,隱蔽整個院落,。樹下,,一個人影盯著一片落葉,視野未有半分挪動,。鐘氏二人不敢有半分逾越,,只耐心等待,好似晚輩般垂立,。
“筑基大妖,?師父不是說只有練氣圓滿嗎?”鐘鈴余光暗窺,,見李沐身上的氣息時強時弱,,如海之深,心中暗驚,。忽見李沐目光尋來,,她頓時埋頭,不敢有半分造次,。
“盛夏之中,,也有落葉飄下,真是人世無常,?!崩钽鍑@了口氣,看向鐘鈴的目光,,似有深意,。可他轉(zhuǎn)而問向鄭離,,“鄭離,,若你看到這片落葉,你要怎么做,?”
鐘氏師兄妹不解,,鄭離同樣不解,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若是我看到這片落葉,,我就把它拾起來,,重新插回樹枝上。其他樹葉萬分茂盛,,它也沒有獨自凋落的道理,。”
“天地豈有那么多道理,,這就是它的命,,又如何呢?”李沐追問,。
“命,?先生,我不知道什么是命,。別的樹葉長得好好的,憑什么凋落就是它的命,?”鄭離堵氣,,竟破天荒地反駁李沐。
“是啊,,憑什么,?鄭離,我再問你,,若你是這片樹葉,,凋落就是你的命呢?”李沐此問,,竟運使法力,,好似對靈魂發(fā)問。
云中子的兩名童子,,好似明白了什么,,臉色微變。
鄭離撓頭,,想了片刻,,忍不住回道:“天底下有這么不講道理的命嗎?”
“是啊,,天底下,,有這么不講道理的道理嗎?”李沐喟嘆一聲,,看向鐘氏二人,。
鐘鳴和鐘鈴齊齊變色,身體也忍不住發(fā)顫。
“鄭離,,送兩位客人去客房吧,。”
“哦,,我知道了,。”鄭離小嘴一撇,,似乎還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