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多時辰,,太陽就要下山,,否則借李沐十個膽子,也不敢做出如此決定,。靈力自發(fā)地浮在體表,,形成一層淡淡的薄膜,隔絕了一些熱氣,。但在這一片死寂的血色戈壁,,聊勝于無。
火紅的碎石熠熠生輝,,好似燒紅的炭火,,遠處的巖石下,渺小的生靈抬起頭顱,,那是一只蜥蜴,,在它的視線中,一人一妖神色嚴肅,,正在躁動的熱浪中狂奔,。
它奇怪地側(cè)歪著腦袋,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而盤旋在空的禿鷲,早就注意到了這番動靜,。
這在它們看來自找死路的行為藝術(shù),,兩名筑基菜鳥卻尚能忍受,能讓他們放棄躲避酷熱的機會,,在戈壁中不顧一切行進的,,只有比燥熱更加深沉的恐懼,。
轟!
又是一聲震天巨響,,距離上一次聽見,,足足過去了一炷香!
大地微微顫動,,李沐與趙斯文停下腳步,,看著極遠處一縷黃煙揚起,皆是一臉駭然,。
這是怎樣恐怖的破壞力,!
難道對方是結(jié)丹修為?
李沐念及此,,忽地堅定搖頭,。結(jié)丹境界,他再熟悉不過,。曾經(jīng)那個最為親近的姐姐,就是結(jié)丹境,,她的身上有一種神奇的靈韻,,就好似一舉一動,都萬分和諧,,順應(yīng)天道,。這是遠處造出驚天動地響動的存在,所不具備的,。
不是結(jié)丹,,估計也是筑基巔峰。李沐面沉如水,,本來覺得自己擁有一具筑基初期的黑熊軀殼,,算是有了一定的本錢,如此看來,,真是小覷了天下英雄,。
筑基初期和筑基巔峰的差距有多大?李沐面對筑基后期的白露,,尚可凜然不懼,。但面對這種存在,他竟生不出一絲抵抗之意,。這是層次上的碾壓,,就好像凡人面對筑基,連靈力護體都破不開的絕望,。
“李沐,,咱們趕緊離開這里吧,,不知道為什么,我老是心緒不寧,,有種不好的預(yù)感,!”趙斯文生性膽小,見李沐停下,,趕緊勸道,。
李沐眉頭緊皺,從見到那存在的第一眼開始,,同樣不得安寧,。于是,他很快點頭同意:
“我們快些趕路,,你有那隱蔽身形的白霧,,前方是白玉鬼蝎的地盤,我們直接穿過去,,節(jié)省時間,,爭取明天就離開血色戈壁!”
趙斯文下意識想拒絕,,可一想起那足有丈高的臉譜人,,就心生惡寒,連連點頭道:“沒問題,,在這戈壁上,,還沒有生靈可以看穿我的白霧偽裝!”
看著趙斯文頗為自豪的神情,,李沐無言以對,。
你一個筑基大妖,天天躲著一群沒智商的野獸,,這自豪勁哪來的,,臉呢?
兩人走了半個多時辰,,火紅的曜日只剩最后的余暉,,褪去了金色的外衣,反而更加貼近血色,。那一把光灑下,,涂染萬里戈壁,稀稀落落的高大石塊,,拖出長長的陰影,,十年如一日,猶如駐守的哨兵,,不聲也不吭,。
這番景象,,無論見了多少次,李沐仍是心懷贊嘆,。
兩人停在一塊高巖之下,,卻見趙斯文手里捏著一團棉花似的白霧,說道:“待會把這團白霧披在身上,,你跟在我的身后,,千萬別露餡了!”
趙斯文捏著“棉花塊”的一角,,向天一拋,,那白霧宛如絲綢般展開,就將李沐裹在里面,。李沐好奇地張望四周,,卻見視線中的世界,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并不影響視野,,倒是別有風味。
霧氣緩緩流淌,,卻很快閉合,,將兩人包裹其中。
“跟上,!”趙斯文躡手躡腳地向前,,就和做賊似的,。難以想象,,一名筑基大妖,竟能做出這樣的動作,。李沐微微搖頭,,趙斯文的原型是白兔,與生俱來的天性即是饋贈,,助他覺醒出飛針和幻霧神通,,同時也是一種束縛。
趙斯文回頭,,見李沐沒有動作,,不禁有些奇怪,最初不是你火急火燎要走,,怎地現(xiàn)在又不動了,?
李沐道:“其實你可以變回原形,我抱著你,,這樣動靜更小,,也更難出岔子,。”
趙斯文一拍腦袋,,好像很有道理,!
卻見他“砰”地一下變成一只大白兔,一躍而起,,跳到了李沐懷中,。
一人一妖就這樣飛速行進,跨越這片危險的沙地,。
一片奇特的地貌,,藏著無數(shù)足有成年男子大小的白玉鬼蝎,這種透體雪白的危險掠食者,,聚集在這片天然的沙地,,逐漸發(fā)展成一個龐大的部落,無數(shù)慘痛的教訓(xùn)在此發(fā)生,,讓人們不得不將其在地圖上特別標注,,并稱為黃沙地獄!
李沐是修士,,有著迥異于旁人的敏銳五感,。這些白玉鬼蝎雖然體表堅硬,刀槍不入,,但智商并不算高,。它們白天守株待兔,只要有生靈踩踏進沙地陷阱,,就會有數(shù)只白玉鬼蝎聞風而動,,從沙地里伸出長長的鉗子,將獵物拽入深淵,,分食殆盡,。
但它的陷阱很好辨認,一個個形似螺旋的淺淺沙穴,,就是它們的棲息之所,。真正危險的是夜晚,到那個時候,,它們會傾巢而出,,主動狩獵!
趙斯文在李沐懷中顛簸,,忽然想道:“趙思祿好像以前也經(jīng)常這樣抱我,,他是我的主人……李沐,不會是在占我便宜吧?”
他紅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看著滿地的沙穴,,忽地眼神堅定,忙扭轉(zhuǎn)思緒:“胡思亂想什么呢,,這里這么危險,,這鬼地方,讓我走我還不走呢,!”
好在李沐不僅有白色幻霧遮蓋身形,,還有家族獨傳的斂息術(shù),腳下密密麻麻的蝎群,,只是奇怪于黃沙的無端變形和陷落,,只是幅度并不大,它們無法理解,,卻也不放在心上,。
看著遠處的青山,李沐終于松了口氣:“穿過白玉鬼蝎的領(lǐng)地,,就是一片坦途,。只要離開血色戈壁,青陽派就在眼前,!”
可就在這時,,平靜的沙地仿佛煮開的沸水,無數(shù)白玉鬼蝎伸出雪白的鉗子,,爭前恐后地從沙穴中鉆出,。
李沐感覺到懷中異動,趙斯文正瑟瑟發(fā)抖,。
“瞧你這點出息,!”李沐恨鐵不成鋼,卻沒說出口,。
太陽還沒落山,,最表面的沙子,,就和沸水般滾燙,。這群白玉鬼蝎,沒有任何理由提前出來,??扇缃竦那闆r是,李沐已經(jīng)被白玉鬼蝎團團圍住,,寸步難行,。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沐沒有輕舉妄動,。只因這群兇殘的蝎子,,沒有顯露任何殺氣,,有的,只是無頭蒼蠅般的躁動,,以及無處可放的恐懼,!
不錯,正是恐懼,,根植于生物本能的情緒,,正不斷地發(fā)酵。若是一只白玉鬼蝎,,李沐可能看不出來,。可此時的黃沙地獄,,豈止有成百上千只鬼蝎,!
它們匍匐著身子,高舉前鰲,,正是極度恐懼才會表現(xiàn)出的威嚇,。
轟!
一聲熟悉的巨響,,出現(xiàn)在了天際,。白玉鬼蝎齊齊轉(zhuǎn)身,竟出奇的一致,,全部朝向了一個方向,,正是這巨響發(fā)生的位置!
李沐驀地轉(zhuǎn)身,,這番大動靜,,卻沒有引起任何鬼蝎的驚覺,它們?nèi)急贿h在天際的動靜吸引了注意,。
李沐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手心全是汗水。這甚囂塵上的躁動,,擾動直達天際的黃色煙塵,,除了方才離去的存在,他絕不做二想,。
他去而又返,,而且在向自己這邊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