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京
翌日,,大明崇禎十七年三月初一,,天一亮,近千殘兵就已集結(jié)在了關(guān)門后,。
一夜過去竟無一人逃走,。
此刻所有人臉上都帶著悲壯與決絕,耐心的等待著他們的大帥到來,。
半刻鐘后,,周遇吉終于緩步走來,剛剛與妻兒話別時,,臉上流露出來的不舍與柔情,,已全部消失。
而他身后,,妻子周氏帶著兒女及一眾丫鬟,,手持火把,含淚的注視著他的背影,,幾人身邊早已被枯柴包圍,。
顯然,周氏與一雙兒女和丫鬟們,,都不愿獨自偷生,,選擇跟隨丈夫父親共赴黃泉。
“夫君,,妾身來世還與你做夫妻…”周氏終究還是沒忍住大喊了一聲,。
周遇吉腳步一頓,心如刀絞,,卻強(qiáng)制忍住,,沒有回頭。
半晌,,才拔出腰間的長刀,,沖著千余將士喊道:“將士們,開關(guān),,隨我殺出去與賊決一死戰(zhàn),!”
“決一死戰(zhàn)!”
眾將士也齊齊揮舞著兵刃吶喊起來,,雖然明知出去,,必死無疑,,但眾人依然毫不猶豫的將門后的磚石搬開。
“周總兵何在,?”
“山西總兵周遇吉接旨…”
正當(dāng)磚石被挪開,,幾名將士合力準(zhǔn)備打開關(guān)門時,一道尖音卻從后方傳來,。
眾人皆是一愣,下意識的回頭望去,。
只見幾名錦衣衛(wèi)護(hù)衛(wèi)著一名太監(jiān)氣喘吁吁的跑來,,邊跑還邊大喊。
“臣周遇吉接旨,!”
周遇吉沒想到這個時候天使竟然駕臨,,回過神后,下意識的就拜道,。
見大帥都跪下,,其余人同樣紛紛跪下。
就連周氏都扔掉火把,,帶著兒女丫鬟們,,來到外面跪下接旨。
可見只要大明一天未亡,,皇權(quán)至高無上,,便牢牢的刻在這些人的骨子中,哪怕將死也不例外,。
“呼,!咱家怎么說這一路行來沒見著人,原來都跑到這里來了,?!?p> 傳旨太監(jiān)來到近前一副恍然的道。
“這位公公,,可帶了兵馬前來,?”
周遇吉急切的問道。
其他人心中也燃起了一絲希望,。
“咱家這次是來傳旨的,,只帶了十名錦衣衛(wèi)隨行?!?p> “公公,,難道陛下沒有下旨讓大同總兵姜瓖率軍馳援寧武關(guān)?”
周遇吉一陣失望,,隨即又不相信的問道,。
“哼,!那狗東西簡直無君無父,咱家三日前便到大同宣了旨,,他當(dāng)時也奉了旨,,說即刻就出兵。
可沒過一會兒,,卻又說士兵鬧響,,強(qiáng)行開拔,恐生兵變,,要咱家給他五十萬兩響銀,,安撫軍心,簡直豈有此理…”
這名太監(jiān)是越說越氣憤,,最后面容都扭曲了起來,,可見著實被氣得不輕。
他還從未見聽過,,不給傳旨天使銀子,,反到索要銀子的。
眾人聞言,,氣的紛紛破口大罵,,同時也徹底死心,不再抱任何希望,。
傳旨太監(jiān)卻是沒管他們,,而是掏出了圣旨。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山西總兵周遇吉,,忠肝義膽,武勇過人,,以弱少之兵,,頑強(qiáng)阻敵十余日,殺賊無數(shù),,重挫賊軍之氣焰,,實為眾將之楷模…
今加封為忠義伯,,太子少保,,中軍都督府右都督,即日率軍入衛(wèi)京師,,欽此,!”
“周總兵,哦不…是忠義伯,,快接旨呀,!”
傳旨太監(jiān)宣讀完后,,見周遇吉跪在地上抽泣不止,趕忙提醒一句,。
“臣…臣…臣周遇吉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周遇吉擦了擦眼角的老淚,,雙手顫抖的捧過圣旨,。
然后沙啞的聲音說道:“勞煩公公轉(zhuǎn)告陛下,臣周遇吉無能,,愧對皇恩,,臣堅守至今,兵盡糧竭,,已無以為繼,實在無顏回京面見圣上,,亦無顏受此厚封,,唯有與賊玉石俱焚,已報陛下圣恩,!”
“周總兵,,陛下是讓你率軍入衛(wèi)京師,可沒讓你以身報國,,與賊君同歸于盡,,你可莫要犯糊涂?!?p> “公公,,實不相瞞,本帥麾下可戰(zhàn)之兵,,已全在此處,,不足千人,且人人帶傷,,即便回到京師也無甚作用,。”
周遇吉一臉苦澀的解釋道,。
原本他就打算以身報國,,如今其心更是堅如磐石。
“周總兵,,陛下可是再三交代過,,無論你還剩下多少兵,都一定要讓咱家將你帶回去,,難道你想抗旨不成,?”
太監(jiān)一急,,趕緊說道。
來時陛下可是再三交代,,哪怕寧武關(guān)只剩周遇吉一人,,也得將其綁回京師。
“這…公公誤會了,,臣并非抗旨不遵,,而是…”
果然,聽到抗旨二字,,周遇吉有些遲疑起來,,臉上露出糾結(jié)。
“大帥,,既然陛下都讓我們回京,,我們就回京吧!”
“是呀,,大帥,,回京吧!”
“夫君,!”
“父親…”
一時間所有人都沖著周遇吉跪下勸道,。
畢竟螻蟻尚且偷生,若有選擇,,沒人會想死,,當(dāng)然除極少數(shù)人例外。
而周遇吉便是這少數(shù)中的一人,。
“對了,,周總兵恐怕還未收到詔書吧?”
“太上皇已以十二日前傳位于太子殿下,,這封敕書也是陛下下發(fā),,而非太上皇?!?p> 傳旨太監(jiān)想了想,,便又解釋了一句。
“什么,?陛下竟然傳位給了太子殿下,?”
周遇吉大驚,顯然內(nèi)閣根本就未將詔書發(fā)到這里來,,或者是還在走程序,。
驚訝過后,確定崇禎已退位,,周遇吉總算沒再堅持,。
匆匆的帶著近千殘兵離開了寧武關(guān),,向北奔去,好在關(guān)中戰(zhàn)馬一直未損失,,勉強(qiáng)能湊夠千余騎,。
顯然周遇吉雖然忠心,卻也明白陛下刻薄寡恩,。
如今他手中已沒多少兵,,自然想要以身報國,不想回京被陛下問罪下獄,,最后落個罪臣的身份,。
所以在聽說崇禎已經(jīng)退位,太子殿下正在京師整頓京營,,準(zhǔn)備死守,,這才沒了顧慮,想回京再盡一份力,。
幾乎是周遇吉前腳剛走,,闖軍就來到了谷中,開始發(fā)起進(jìn)攻,。
結(jié)果一下就攻上了關(guān)城,,發(fā)現(xiàn)偌大的寧武關(guān)早已人去樓空,,竟無一人,。
闖王得之后,氣得破口大罵,,同時也松了口氣,。
雖然不知對方何時走的,但依然派出了一支騎兵追擊,。
顯然對周遇吉恨到了骨子里,。
隨即,大軍便浩浩蕩蕩的開進(jìn)寧武關(guān),,宣府大同再無險可守,。
當(dāng)晚,大同總兵姜瓖便派人送來了降表,。
次日,,宣府總兵的降表亦送達(dá)。
兩鎮(zhèn)十?dāng)?shù)萬官兵軍民文武皆降,。
如歷史那般,,闖軍只是稍作修整,三月初五,,大軍過朔州抵大同,,初八兵至陽和,,十一日開進(jìn)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