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吳三桂的謀算
闖軍號稱百萬,,實則只有五十來萬,。
當(dāng)然,,若是再算上留守河南陜西山西各地的兵馬,,那倒是真的有近百萬,。
這百萬人馬不但良莠不齊,,且還雜亂無章,。
雖然在長安時,,在李巖的建議下,李自成整頓了一番,,卻也只是統(tǒng)一了軍隊的后勤,。
各部獨立性依然非常強(qiáng),也只比以前各營聯(lián)盟時,,強(qiáng)上一些,。
就比如京城的這五十萬大軍,李自成真正的嫡系人馬只有二十萬,。
其中最精銳的十萬,,由侄子李過統(tǒng)帥,余下的十萬則由以前的幾位老兄弟統(tǒng)領(lǐng),。
然后便是劉宗敏,,劉芳亮兩人實力最強(qiáng)大,前者擁兵十萬,,后者如今在保定更是擴(kuò)軍多達(dá)二十萬,。
好在兩人對李自成都忠心耿耿。
再則就是紅娘子了,,當(dāng)初紅娘子和李巖在河南舉事,,后投奔闖王時,就已聚集了數(shù)萬人馬,,也正因兩人的加入,,使得闖軍實力大漲。
北伐以來,,闖王雖然明里暗里打壓,,但紅娘子的隊伍依然擴(kuò)展到了八萬有余。
加上李巖這個知兵事的舉人,這使得整個闖軍中,,紅色娘子軍的人馬紀(jì)律最為嚴(yán)明,,戰(zhàn)斗力也最高。
最后則是降兵降將,,以及大小土匪山賊頭目,,零零散散上百位,人馬加起來也差不多有二十來萬,。
總之一句話,,不管什么人來投奔老李都?xì)g迎,帶多少人馬來就做多大的官兒,,繼續(xù)統(tǒng)帥自己帶來的人馬,。
除了管飯外,什么都沒有,,只有立了功,,才會賞賜一些財貨女人甚至兵器。
正因這種寬松自由的政策,,才使得闖軍在短短時間內(nèi),,便從十八騎壯大到百萬之眾。
這也是李巖為何始終堅持議和回長安整頓的原因,。
同樣也是諸將厭惡他的原因,。
此刻大軍分兵,便看出來了強(qiáng)弱,,也暴露出了闖軍的諸多弱點,。
只見整個大營都亂哄哄的,紅娘子率領(lǐng)的八萬人馬,,集結(jié)完后向北而去,,勉強(qiáng)還能保持隊形。
劉宗敏的十萬大軍,,出了大營,,除了一萬多心腹精銳,余下人馬便徹底放了羊,,顯然根本就沒正兒八經(jīng)的訓(xùn)練過,。
直到第二天黃昏,大軍才總算完成了對京城的三面合圍,,然后一邊打造攻城器械,,一邊開始填埋護(hù)城河。
京師外圍的護(hù)城河,,最寬處可達(dá)一百米,,平均寬度也在四十米左右,,想要全部填埋,哪怕百萬人也得耗時大半月,。
所以三面都只選擇了其中一段填埋,,填埋期間,城頭上的守軍自然不會干看著,。
有弓的射箭,,有炮的放炮,沒炮的放銃,,闖軍同樣派了人放炮射箭掩護(hù),。
奈何明軍的大炮火銃頻頻炸膛,反而搞得士氣低落,,沒人敢用,,加上弓箭也不多,,周遇吉最后索性下令不再管,,任由賊軍填埋。
闖軍見狀也不再浪費火炮弓箭,。
雙方就這般僵持了下來,。
與此同時。
山海關(guān),。
一隊軍民攜老扶幼,,正從東面涌進(jìn)山海關(guān)。
“二哥,,這是最后一批了,。”
“嗯,!”
此刻關(guān)城上,,一名身材魁梧長相英武,身穿鎖子甲的青年將領(lǐng),,望著關(guān)下為數(shù)不多的軍民,,重重的吐了口氣。
此人正是大明寧遠(yuǎn)總兵平西伯吳三桂,。
十日前,,接到朱慈烺的圣旨后,便直接放棄了寧遠(yuǎn)城,,及山海關(guān)以東的大片土地,,帶著十余萬軍民退到了山海關(guān)。
其實朱慈烺不下令,,吳三桂也打算放棄寧遠(yuǎn)城撤退了,,因為寧遠(yuǎn)已成為一座孤城,守在那里必死無疑。
一旦被圍,,關(guān)內(nèi)不可能再派援兵來救,。
若非酋求皇太極突然暴斃,建奴內(nèi)部發(fā)生動亂,,再加上擔(dān)心崇禎追究棄土之責(zé),,吳三桂去年就要跑。
半月前,,建奴攝政王多爾袞,,獨攬大權(quán)后,便開始大舉集結(jié)兵馬,,加上朱慈烺又下了旨,,吳三桂哪里還愿繼續(xù)待在寧遠(yuǎn)這座死城?
“報,,大帥,,關(guān)外有位自稱姓范的先生求見,他說自己身上有大帥的家書,?!?p> 一名千總順著階梯,小跑著來到吳三桂面前,,單膝跪下拜道,。
“先把人帶到伯爵府去!”
吳三桂聞言,,臉上不動聲色的一擺手,,顯然已猜到來人是誰。
待千總下去后,,一旁的三弟吳三柜才小聲道:“二哥,,關(guān)外來的家書,難道是舅舅…,?”
四弟吳三輔也小聲道:“二哥,,莫非建奴又想…?”
“不要瞎猜,!”
吳三桂臉一板,,還小心的朝四周看了看,這才轉(zhuǎn)身朝城下走去,。
兄弟兩人也趕忙跟上,。
大廳內(nèi)。
吳三桂已經(jīng)換上了一套常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看著下手的中年文士,,冷聲道:
“范文程,你好大的膽子,,難道就不怕本帥將你綁了,,送到京師請功嗎?”
“呵呵,,吳將軍說笑了,,此時此刻京城皇宮里的龍椅上,到底是坐著那崇禎,,還是李闖,,恐怕還未可知吧?”
范文程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同樣抿了一口,,才不緊不慢的說道,臉上看不出絲毫懼意,。
“大膽,!”
吳三桂一拍桌子怒道,將茶杯都震掉在地,。
“吳將軍息怒,,在下此次前來,,主要還是為將軍母舅祖總兵送信…”
范文程依舊不緊不慢的從懷中掏出一封信,。
“哼!”
吳三桂冷哼一聲,,從三弟手中接過信便看了起來,。
直到他看完,范文程才繼續(xù)說道:“吳將軍,,祖總兵可是時常念叨你,,無時無刻不盼著與你團(tuán)聚呀!
我家攝政王同樣時常稱贊念叨吳將軍,,說將軍乃大明第一名將,,可惜那崇禎有眼無珠,又說若麾下也有將軍這樣一名智勇雙全的名將,,這大好河山何愁不入掌中,?”
“哼!我看你家攝政王念叨的不是吳某,,而是這山海關(guān)吧,!”吳三桂冷笑一聲。
“吳將軍咱們明人就不說暗話了,,如今那李闖攜百萬之眾,,進(jìn)逼京城,,明朝能不能擋住,想必將軍心里比我更清楚,,明朝已朝不保夕,。”
“我大清鐵騎所到之處,,無人可擋,,兵鋒之甚,曠古爍今,,躍馬中原,,一統(tǒng)神州,不過遲早之事,?!?p> “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天命在清,,不在明,亦不在順,,想必以將軍之智不難看出吧,!
若將軍愿棄暗投…棄明投清,我家攝政王愿以王爵待之,,并許將軍裂土開府,。”
“嘶,!”
一旁的吳三柜和吳三輔是倒吸口冷氣,,四只眼睛都直了。
吳三桂同樣心神俱顫,,喉頭一陣發(fā)干,。
但隨即就調(diào)整過來,一臉肅容的道:“休要胡言,,忠臣不事二主,,我吳三桂深受皇恩,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想要我投靠大清,絕無可能,!”
“吳將軍…”
“不必多言,,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這次本帥便不與你計較,,請回吧,!”
吳三桂擺擺手,,打斷了范文程的繼續(xù)誘惑。
范文程也知道吳三桂這種人,,他不降,,說再多都多余,只得起身告辭,。
“二哥,,大明這次恐怕真的要完了,我看那多爾滾開出的條件可以考慮考慮,?!?p> “是呀二哥,那小皇帝也太小氣了,,竟然只封二哥為平西伯,,看看人家多爾滾?!?p> 范文程一走,,兩兄弟就圍了過來急道。
“糊涂,,那多爾滾開出的條件雖好,,卻不過是紙上畫餅,到時他若不兌現(xiàn),,我們能如何,?”吳三桂破口罵道。
“二哥,,那怎么辦,?這次闖賊來勢洶洶,難道你真的要帶兵去勤王,?”
“不去又能如何?山海關(guān)不比他處,,京師一完,,錢糧一斷,咱們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去給多爾滾做奴才,,要么投降李自成?!?p> “可這兩條哪一條都不是什么好的選擇,,那李自成擁兵百萬不差咱們這點兵,一旦投降,,即便能得到高官厚祿,,也會處處受排擠不痛快,。”
“滿清就更不用說了,,雖然開始可能會得到重用,,但最終的下場也肯定是卸磨殺驢,而且還得背上漢奸罵名,?!?p> “但若能打退闖軍,保住京師,,朝廷就能繼續(xù)收稅,,江南的錢糧物資便會源源不斷的供給給咱們。
而我們便可供養(yǎng)更多的兵馬,,陛下也只會更加的倚仗我們,,你二哥我的官位也會越做越高,豈不比給滿清當(dāng)奴才,,投降李自成要痛快,?何況父親和圓圓也都在京師!”
吳三桂說到最后,,眼中同樣泛著莫名的光彩,。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三五年后,,這天下到底姓誰,,哪個又說的定?
“二哥,,這樣好是好,,只是那闖賊可是號稱百萬呀,各地總兵可都沒來勤王,?!?p> “闖賊不過是虛張聲勢,不可能有百萬,,何況咱們又不是硬拼,,京城城墻堅固高大,哪是那么好攻破的,?
一旦久攻不下,,士氣必跌,縱使真有百萬,,也不過一群烏合之眾,,我兩萬鐵騎在手,何懼之有,?”
吳三桂不屑的道,。
顯然也清楚闖軍的底細(xì),,只要京城能堅守一個月,他就有把握擊潰闖軍,,解京師之圍,,立蓋世奇功。
“二哥,,難道你要將騎兵全部帶走,?”吳三柜大驚。
“不錯,,這次四弟隨我前去勤王,,三弟你留守,有三萬步卒守住山海關(guān)足矣,!
切記,,一定不能松懈,給滿清可乘之機(jī),,山海關(guān)是咱們兄弟的立足之本,,絕對不能丟,否則一切皆休,!”
吳三桂一臉凝重的囑咐道,。
“二哥放心,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兄弟保證,絕不會有失的,?!?p> 吳三柜拍著胸脯。
又叮囑了一番,,第二日,,吳三桂便帶著兩萬關(guān)寧鐵騎,浩浩蕩蕩的向京師而去,,可幾乎都是牽馬而行,,一日行軍不過十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