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榆哥兒年幼,,還不知道人間可怕,,絲毫沒注意到王老漢神情不對,,依舊在對他撒嬌:
“青牛老爺看著多壯實啊,,它又是仙人養(yǎng)的,,種起田來,,肯定是一把好手,!”
剛等他說完,,王老漢就沉著一張臉,喝道:
“孽障,!孽障,!我們王家世代本分,怎么就出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猶不解恨,,王老漢說完猛的就起了身,在堂屋轉(zhuǎn)了半圈,,順手就找了個細長竹竿,,氣沖沖的就向榆哥走了過去。
榆哥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闖禍,,更何況他還不傻!
他立刻躲到自家親娘身后,,嚇白了臉,,王老漢還未近身,他就哭了:
“阿爺,,榆哥錯了,,榆哥錯了,莫打榆哥,,莫打榆哥,!”
王老漢雖然愛這孫子,,平時里多少驕縱些,但如今他氣急,,可不管什么,,一把從大郎媳婦背后捉出榆哥,扒了他褲子,,一竹鞭就打到他屁股上,,一邊打一邊還罵道:
“孽障!青牛老爺幫咱家多大的恩,,救了你爹救了你三叔,,你不好生想著照顧他,還打他的主意,!”
先前打的地方已經(jīng)紅出了一條大杠,,榆哥哭的慘烈,但王老漢卻沒有住手的意思,,又是一竹竿下去:
“今天我就打死你這個不賢不肖的東西,!我王家權(quán)當沒你這孽障!”
如此打了五六鞭,,大郎媳婦循著隙,,連忙從王老漢手中護下榆哥,她抱住榆哥,,跪在地上,,哭道:
“爹,千不是萬不是,,都是兒媳的不是,,是兒媳平時沒有教好榆哥,爹要打就打兒媳吧,?!?p> 她一邊哭著,一邊查看榆哥的傷勢,,見他屁股上有了血絲,,當下痛從心來,哭的不能自己:
“爹,,榆哥是我好不容易求來的,,如今兒媳生這孽障的時候壞了身子,日后是不能再有了,,求爹看在兒媳操持一家老小,,大郎又是病著的面子上,饒過他這一回吧!”
王閣臣在一旁聽了,,也覺得苦楚,,紅著眼睛勸了王老漢幾句。
要是往日,,王老漢也是個心疼孫子的,,定是會借坡下驢,可他如今是氣狠了,,依舊不松手,,喝著大郎媳婦:
“往日我也多念著你不易,加上我心中又是愛這孽障的,,這才每每讓你們回護了去,,方導(dǎo)致今天他這般不知廉恥的性子!你看看,,你瞧瞧,,這孽障說的什么話,主意都打到自己恩人頭上了,!哪里還有一點官宦人家后代的樣子,!”
說完,王老漢又從大郎媳婦懷中拉出榆哥,,作勢要打,,頓時把他嚇的魂都沒了。
大郎媳婦不是真的能忤王老漢的意思,,她是做人兒媳的,,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公爹,!況且,這事確是榆哥錯的太狠,,她就是想回護也找不到什么好理由,。
當下,大郎媳婦只能閉上眼,,回過頭,,不看兒子那邊。
只是等了一會兒,,不見竹鞭聲音,,也沒聽到兒子哭喊,大郎媳婦心下好奇,,睜開了眼,,看向了兒子方向。
只見這時鐘不言半個身子在堂屋,,口中咬著王老漢的竹竿,,眼中非常擬人的露出不滿的情緒,,哞哞叫了兩聲,雖是牛言,,但大郎媳婦卻似乎獨懂了他的意思:
“小孩子家家的,,又不懂事,你打他作甚,!”
隨后,,鐘不言又舔了舔榆哥哭花的臉蛋,直把他眼淚給舔了個干凈才干休,。
末了還用舌頭將他褲子向上捋了捋,。
這一舉一動看著頗像個護犢子的老父親!
王老漢是把鐘不言當人看的,,見此心中雖然震驚,,但卻不不至于太過,此刻榆哥有鐘不言護著,,王老漢也不好繼續(xù),,就摔了手中的竹竿,罵了榆哥一句:
“孽障,,你看看,,你這么不是東西,青牛老爺還替你求情,!哼,!今天我看在他老人家面子上,這頓就記著,,再有下次,,誰來都不管用!”
說完,,王老漢又轉(zhuǎn)頭看向鐘不言,,就好像在與人說話一般,他語氣誠懇:
“青牛老爺是個心善的,,可是這小子實在太混賬,,不教訓(xùn)不行,倒叫青牛老爺見笑了,?!?p> 鐘不言在大周生活了十幾年,知道這等古代農(nóng)家的孩子就算皮,,也皮的有限,,和原來世界的那群熊孩子一比,說是來報父母恩的都不為過。
就說這榆哥,,淘氣是淘氣了些,,但也是個知道疼姐姐,,會下地捉蟲,能割牛草的,。
鐘不言是不忍看這等乖巧孩子被打的,,而且他其實對耕地沒什么抵觸,左右不過是背著個東西在田里散步,,對一個妖來說,此事太過輕松,,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他受著前世的習(xí)氣,天天不勞動卻被人伺候著好吃好喝的,,他還有些不習(xí)慣,。
他倒是真的想幫王老漢耕一下田,,權(quán)當這幾日吃喝的報酬,。
王老漢并不知道鐘不言心中所想,,現(xiàn)在正是農(nóng)忙時節(jié),,他處理完了這遭事情,在家中轉(zhuǎn)了一圈,,就又出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人都散了,鐘不言這才拉著王閣臣到了院中一角,,小聲說道:
“我知道你家人是好的,,就是累了誰都不會累了我。只是我天天在你家被伺候著,,我有些過意不去,不過幫你家耕個田,,不值當什么,。”
王閣臣聽了這話卻搖了搖頭,,堅決不受:
“這不成,,鐘哥是我家恩人,不過吃些草料而已,,這本就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還談不上什么伺候,,鐘哥無須過意不去,。而且我娘和二嫂都回她們娘家去借牛了,,平日我們幫襯他們很多,,加上又是親戚身份,他們肯定會借牛的,,倒是不用鐘哥你辛苦,?!?p> 鐘不言心道:
這可不好說,最近世道漸漸不好,,耕作越難,,人人只嫌糧食不夠,哪里會嫌糧食多的,?有牛就有糧,,人家多半是不愿意借牛的,沒看到你們村子上都沒人肯借你們牛嗎,?
要真的是那等顧念親戚情誼的,,明知道你家中困難,哪里會要你們開口去借,?早就提前打好招呼,你們直接去牽牛就好,。
不過鐘不言見王閣臣態(tài)度堅決也就不多說話,,反正他這是提一嘴,,露出個意思,免得到時候王家真的想求到自己頭上,,不好意思開口,。
以王家人這德行,鐘不言有理由相信,,如果自己不主動提出來,,他們可能哪怕把自己累死都不會讓自己累一下!
兩人這般說完之后就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一個是在修行,,立本心找氣感。
一個是優(yōu)哉游哉的曬太陽,,打瞌睡,。
到了晚間,王錢氏并二郎媳婦一前一后回了家,,都是臉色不好,,尤其是王錢氏,甚至臉上還帶著淚痕,。
等見到王閣臣,,王錢氏這才準備開口,只是她未語先哭,,哭了好一會兒,,這才好受些,將將能說出話來:
“我沒想到,,我是真的沒想到,,我平時里待你家外婆不薄啊,,你兩個舅舅成親,我可沒少拿出體己來補貼他倆,,現(xiàn)如今倒好,上次我去借錢,,他們跟我哭窮,說家中沒錢,,只拿了半兩銀子打發(fā)了我,,我當時還自欺欺人,說他們是真的沒錢,,可這次我去借牛,,他們........”
“他們家頂頂好的兩頭水牛,,非說是病了,不能勞動,。我前腳才剛走,,還未走幾步呢,他家長工就牽了兩牛往地里去了......”
聽到自家老娘哭訴,王閣臣倒也沒太多情緒,,甚至他還隱隱的帶著高興:
看樣子自己老娘這回是真的傷心了,以后估摸著再也不會補貼自己兩個舅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