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幾道古舊的大門,,能走到一個被三條走廊包圍著的小荷塘,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即使已經入夏了,,殷黎也沒在上面看到一朵荷花,只能看到水上面一片的墨綠色的荷葉,,一層疊著一層,,被風吹一下會發(fā)出一陣沙沙的響聲。
荷塘的中央是一座小小的假山,,山上面有幾個已經被歲月磨的看不出顏色的字:荷光池,,上面停著幾只鳥,正發(fā)出嘰嘰喳喳聒噪的叫聲,,但這聲音并沒有帶來熱鬧的感覺,,反而有一種莫名的空虛感。
王伯說荷光池是離園的代表景觀之一,。
殷黎想他說的不錯,,沒有什么能比這個地方更能讓人打發(fā)一下午的時間了,只需要躺在這里聞著旁邊淡淡的荷葉味,,不用多久就能讓人的眼皮打架,。
他便倒在旁邊的走廊上拿出手機想看看狐貍的消息,,可除了之前那兩條以外什么東西都沒有,于是便只能閉上眼睛打算休息一會,。
可旁邊那些嘰嘰喳喳的鳥叫聲讓他根本無法好好休息,,殷黎躺在那一閉上眼就好像周圍有什么小精靈一樣的東西在他的耳邊叫來叫去。
然后他突然想到這里的東西都是有上百年歷史的文物了,,而荷光池里的那些荷花也許是這棟老宅最持久的見證者了,,隨著歲月的變遷,一代又接著一代,,不斷的變化卻又保存至今,。
于是隨即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躺著的這條凳子,也許在幾百年前坐過許多的那種穿著錦衣玉服的公子或小姐一樣的人物,,他們在這上面打鬧聊天逗趣,,而這么多年過去了自己卻坐在上面玩著現(xiàn)代人的手機。
這真是一種很有趣的感覺,,這些木頭做的家具上散發(fā)的一絲朽木的味道讓他覺得自己好像穿越了一樣,,就像是時間的一個小魔術,讓你能留意到感覺到卻抓不到,。還有什么比這更加令人感到奇妙的嗎,?
忽然殷黎看到了旁邊的柱子上有一些一條一條的痕跡,起初他并不在意,,畢竟像這種老房子上面的建筑無論出現(xiàn)怎樣的痕跡都不足為奇,,不是嗎?
直到多看了幾眼以后才發(fā)現(xiàn)上面的居然是一行行的字,,因為被一層油漆似的東西粘上了所以看不清楚,。
殷黎伸出手指用力摳了摳上面已經快掉了顏色的東西,很快就露出了下面的字跡,,寫的歪歪扭扭的,,而且看起來很稚嫩,像是什么小孩子用刀不小心劃上去的一樣,。
上面寫道:
娃娃的腦袋搖啊搖
后面的娃娃看不到
你拍一呀,,我拍一
最后的娃娃……
后面的字有些看不清,因為已經到柱子的后面去了,,而且上面涂著一層更難刮掉的東西,。
殷黎伸出手用力的刮著,不知道為什么他有種強烈的想要看完這個像童謠一樣的句子的欲望,。
正當他在賣力的刮著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聲凌厲的叫聲:
“呱啊,!”
手一抖,,一抬頭看見一只漆黑的鳥從天而降落在對面的廊檐上,,正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看,然后張著大嘴巴繼續(xù)喊著它那刺耳的聲音:“呱?。 ?p> 殷黎認出了這是烏鴉,,還是一只比他在電視上看到過的還要大,,還要黑的那種,而它站在那里看著他的時候就像一塊漆黑的臟抹布一樣讓人不舒服,。
于是便繼續(xù)低頭刮著柱子的痕跡,,說不清為什么,總之他非常的想要看清楚這下面到底是什么,,便加大力道不停的刮,,哪怕有可能在下面什么都沒有。
“呱?。,。 币宦暠戎案哟潭恿鑵柕慕新晜鱽?,殷黎抬頭一看,,那只烏鴉不知道發(fā)了什么瘋,像不要命一樣往他這個方向飛了過來,。
殷黎嚇了一跳,,連忙跳下凳子,下一瞬間,,他的手機脫手掉到了荷塘里,,然后感覺到臉上好像沾了什么溫熱的液體,在向那只烏鴉看過去,,只能看到一只頭破血流翅膀不住發(fā)抖的黑乎乎的一只鳥,,正用力的撲著翅膀發(fā)出一陣令他腎上腺素飆升的聲音。
這次突然沖向他的烏鴉……
腦子里懵了一瞬間,,然后猛然站了起來,,不再去管柱子上的痕跡,也不管掉在水里的手機,,扭頭就往自己的房間里跑,。
才剛剛走出一段狹窄的石子路,緊接著殷黎聽到“啊”的一聲,,自己的腦袋一痛才發(fā)現(xiàn)他撞到人了,,撞的還是早上剛見過面的那個女明星李瑤。
緊接著一整個劇組的人都跑了過來,,而那李瑤似乎被撞蒙了,,正揉著自己的腦袋發(fā)著呆,,然后劇組里的其他人眼睛齊刷刷的看著他,眼神里又驚又怒又疑,,這讓殷黎尷尬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怎么啦怎么啦?,!”一聲仿佛獅吼一般的大嗓音,,越過人群穿進殷黎的耳膜里,陳廣生推開人群走了過來然后看到了被殷黎撞倒在地的李瑤,,扭頭道:“我去,,怎么又是你啊,?大哥,,你是存心給我找麻煩的是不是?”說完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拿本子敲了敲李瑤的腦袋指著殷黎道:“快看他,,就這個表情,就他這個表情,!”
殷黎正滿頭問號,,然后看見對面的李瑤盯著他的臉,從疑惑到驚訝最后再到恐懼,,陳廣生大喜到:“對,,就這樣!”,,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正狐疑著自己的臉怎么能把李瑤嚇成這樣的?陳廣生似乎是看到李瑤演出了他心里想要的效果,,聲音小了許多,,對著殷黎道:“你怎么了兄弟,見鬼了,?”
一時答不上話來,,總不能回答自己是被一只烏鴉嚇成這樣的吧,但殷黎覺得如果自己不能給出一個答案,,陳廣生可能不會輕易的放他離開,,于是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在找?guī)@里的房間太多了而且都一個樣,,我找不到,。”
“廁所,?”陳廣生明顯不相信,,但很快有人替他解了圍,。
“前面有一個地方有公共廁所,我?guī)闳??!?p> 殷黎聽著聲音望過去,邵彥那張完美的臉正目光沉沉的看著他,,似乎在打量著什么,,又似乎想在他身上看到些什么。
但殷黎還是回答了一句謝謝,,因為在這個地方呆著被這么多人盯著看,實在是太丟臉了,。
“你剛剛到底是怎么了,?”一離開,邵彥就開口道,。
“我說是見鬼了你信嗎,?”殷黎開著玩笑道。
“信啊,,這里本來就是一個鬼屋啊,。”
“鬼屋,?”這下可輪到殷黎驚訝了,。
“對啊,不然我們?yōu)槭裁匆x擇這個地方拍鬼片,?”邵彥回答道,。
驚訝過后其實仔細想想,被稱作鬼屋也很正常,,畢竟這里面確實挺陰森的,,王伯經常呆在里面又不出去,別人怕是以為這里面根本就沒有人,,更何況這樣的老宅子幾乎都跟鬼屋扯上過關系,。
“哦,那你們拍到過鬼嗎,?”
“哈哈,,你這話說的,要是真拍到了,,就不是電影而是記錄片了,。”
邵彥笑了幾聲,,拍了拍殷黎的肩膀就離開了,。
因為這幾個院子離得都很近,,所以哪怕是回了自己的房間,依舊能聽到陳廣生無比巨大的聲音,,這個精力旺盛的中年男人正不遺余力的指導著那些演員們,,今天要拍的戲似乎全部都是女主的,所以時不時能聽到一聲尖叫和陳導的聲音,。
這聲音著實是有些嘈雜的,,但殷黎反而覺得這聲音讓他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因為他總算不用滿腦子想著那只又丑又惡心的烏鴉了,。
被一只烏鴉給嚇到,,如果讓林軒或者狐貍中的一個人給知道了,他非得被笑話死不可,,更何況他的手機還掉水里了,,這可是他才買了不到一個月的新手機。
琢磨著正打算進屋,,一腳進去了之后卻又跨了出來,,不知怎么的,他有種奇怪的被人盯著的感覺,。
扭頭看了看,,剛剛走過的地方除了一個天井和一個蒼老的梧桐樹以外什么都沒有,只有幾個落葉被風吹著飄來飄去,。
可那種奇怪的感覺還是在,,而且非常真實,猶豫著往兩邊看了看,,然后把目光鎖定在了昨晚進去的那個房間,。
房間跟昨晚上相比似乎沒有什么變化,落了一層灰的窗戶和窗戶上那個老的掉了漆的木偶還是一動不動的放在那里,。
木偶白天看上去更老了,,整個身體粗糙的好像剛從土里挖出來的一樣,小小的,,黃黃的,,臉上的輪廓只能夠勉強看清楚臉和鼻子,看起來又臟又可憐,,像是什么想出去玩的孩子卻被強制關起來了一樣,。
這種奇怪的感覺讓殷黎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
剛走近了幾步,,突然嘎吱一聲,,雖然只是一道小小的門縫,卻讓殷黎狠吃了一驚。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里面有問題,,殷黎想,,還好剛剛沒有進去。
轉身想要離開,,之后又突然聽到了一陣鈴聲,,在那一瞬間又走了回來一把推開了門。
里面靜悄悄的躺著殷黎的手機,,那個掉在水里本該已經泡壞了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