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良臣不臣
夜幕降臨,,華州城夜涼如水,,白日里的喧囂與浮躁退去,,留下了那賀太守被刺身亡的愁云籠罩在華州城上空,酒樓茶肆間百姓拍手稱贊,、竊竊私語,,那一隊隊的公人衙役卻依舊奔波在各處查找史進的蹤跡,。
白日里的那隊數(shù)百人的西軍被安置在護城河旁的軍營中,為首的小將領(lǐng)著兩名心腹入城討要軍餉,,夜間被安置在府衙對面的驛館內(nèi),。
驛館內(nèi)的一間廂房內(nèi),,年輕的西軍小將正捧著一卷兵書,,挑燈夜讀,,孜孜不倦的吸收著手中兵書里的養(yǎng)分,這位少年時便鷙勇絕人的青年小將,,歷經(jīng)數(shù)年沙場爭雄后,如今越發(fā)的懂得兵法的可貴,,將帥之別,,便始于此。
一名心腹士卒推門而入,,朝著小將拱手道:“副尉,驛館外來了位年輕公子求見,?!?p> 青年小將眉頭微蹙,心下道:某在這華州并無故人,,如今深夜卻有人造訪,卻不知是何緣由,。
“來人可還說了什么話,?”青年小將開口道,。
心腹士卒聞言道:“那年輕公子只說了一句,,問副尉可還記得銀州城下的魯達?!?p> 青年小將聽罷,,神色一震,,忙道:“快請,?!?p> 青年小將自是記得魯達,,昔日自己未調(diào)去鄜延路總管劉延慶麾下時,在延安府與魯達性情相投,,感情最為深厚,,那時的青年小將不過是個初入行伍的愣頭青,,若無魯達相護,不知要吃多少虧。
只青年小將前些年調(diào)到了劉延慶麾下,,魯智深也因為救金翠蓮打死了鎮(zhèn)關(guān)西,,流落江湖,,是以兩人便斷了聯(lián)系,。
不多時,,心腹士卒領(lǐng)著一位年輕的公子步入房內(nèi),,兩道目光在門內(nèi)交匯,,皆是打量著對方。
望著眼前還略顯青澀的青年小將,,五綹長髯,,面色白皙,長相俊美,,儀表堂堂,,祝彪只心下感慨,誰又能想到這頗為俊俏的小將,,便是以后岳武穆都難掩鋒芒,,麓戰(zhàn)河北,平亂苗劉,,黃天蕩之戰(zhàn),,以八千軍隊圍困十萬金軍長達四十八天,領(lǐng)軍創(chuàng)下南宋中興武功第一的大儀鎮(zhèn)大捷,,南宋中興四將之一,,武將封王的韓蘄王。
祝彪朝著韓世忠拱了拱手,,當(dāng)先開口道:“祝彪見過韓將軍,。”
韓世忠聞言,,腦海中靈光一閃,,直道:“閣下可是那喚作泰山君,仁義無雙的山東祝三公子,?”
“些許江湖薄名,,當(dāng)不得將軍稱贊,只將軍這般馬背上真刀真槍搏得功名的英雄,,才叫祝彪心下向往之,。”祝彪微微一笑,,謙虛的應(yīng)道,。
韓世忠雖是歷經(jīng)數(shù)年沙場,但本性未變,,依舊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聽著祝彪一口一個將軍的叫著,心中卻未有半點自得,,只道:“祝公子卻莫再稱呼將軍,,韓某如今不過一小小的副尉,,離將軍還差得遠(yuǎn)?!?p> 祝彪聽罷,,只是一笑,道:“某聽魯提轄說起過,,若非那童貫不時英雄,,在蒿平嶺時你便該是將軍了,如今不過是龍游淺灘,,待得來日,,大鵬一日同風(fēng)起,定會扶搖直上九萬里,?!?p> 韓世忠聞言,卻是被勾起的過往,,心中泛起一陣苦水,,都說功名但憑馬上取,這些年自己所斬獲的戰(zhàn)功不少,,便是月前出征西夏在環(huán)慶路佛口谷修筑的成德軍,,趁夜登城,斬首二級,,并“割護城氈以獻”的功勞,,升任一個校尉絕對是綽綽有余,但因為那鄜延路總管劉延慶的打壓,,最終只得了一個副尉之職,,確實是有志難伸。
“承蒙公子高看韓世忠,,只如今世道渾濁,,奸人當(dāng)?shù)溃聟s是不提了,,公子方才說起某那魯達哥哥,卻不知現(xiàn)在何處,?”韓世忠請祝彪坐下敘話,,半晌后嘆了口氣說道。
祝彪莞爾一笑,,也不多言,,英雄立足于世,或伏于草莽,,或藏身行伍,,只待風(fēng)起之時,,如韓世忠這般的英雄人物,必是能封侯拜相的人,。
祝彪飲了口方才送上的清茶,,將自己所知的魯智深的事情款款與韓世忠道出,韓世忠聽罷,,良久感慨道,。
“卻未曾想魯達哥哥這些年經(jīng)歷了這般多的事情,只如今他能在祝公子崗上安身,,每日里與眾英雄好漢相聚一堂,,卻也快活?!?p> 祝彪望著韓世忠,,觀其神態(tài)言語,雖是感慨,,卻無半點向往之色,,終究是在青史上留名的名將,與這水滸中的草莽英雄有著明顯的區(qū)別,。
“祝公子星夜來尋韓某,,應(yīng)該不是專程來告知某魯達哥哥之事吧?”見祝彪良久無言,,韓世忠意味深長的看了其一眼,,幽幽的說道。
祝彪聞言,,面色一沉,,正色道:“韓將軍進城時可聽說了本州賀太守遇刺身亡的事情?”
韓世忠眉頭微挑,,目光打量著祝彪,,莞爾一笑道:“祝公子該不會是要告訴韓某那賀太守是你殺的吧?”
“雖不是祝某親手所殺,,但與某殺的也沒區(qū)別,。”祝彪迎著韓世忠的目光,,微笑著說道,。
韓世忠面色一凝,死死的望著祝彪,,半晌后噗呲一笑,,道:“韓某畢竟是朝廷中人,祝公子如此坦誠,,就不怕某抓了你去領(lǐng)么,?”
“將軍不會的,,祝某信得過魯兄長的朋友,也信將軍的人品,,若你真是那般賣友求榮之人,,如今早就錦衣玉袍加身了?!弊1霊?yīng)道,。
韓世忠聞言,微微沉吟片刻,,道:“祝公子有甚需要韓世忠?guī)兔Φ?,便請說出來吧,不說因為魯達哥哥的情分在,,便是看在你泰山君的名號上某也會幫你一把,。”
“祝某聽聞韓將軍此次來是為了督運糧草,,若蒙將軍援手,,祝某想請將軍在運糧草出城時,將某與幾名兄弟一起送出城去,?!弊1氤n世忠拱手道。
韓世忠聽罷,,也不猶豫,,直言道:“此事不難,明日便請祝公子與手下兄弟藏身于糧草中,,隨某西軍離開華州城,。”
此言落下,,祝彪復(fù)又朝著韓世忠拱了拱手,,不再多言,便起身告辭,。
夜幕下的華州城,,祝彪緩緩的走出了驛館,頭頂一輪明月映照著清涼的白光,,想著方才韓世忠的言語,,祝彪抬頭眺望,喃喃道,。
“韓世忠,,字良臣,,只是這良臣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