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方桑回到村子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月上柳梢頭,。他按著雷子媳婦的話來到她家豬圈，順著找了一圈,，果然在瓦片下面看到了那個壇子,。他抱起壇子環(huán)顧四周見沒人就往家走去，不料剛走兩步就撞到了大力,。

　　大力：“村長,，你擱這干嘛啊，你媳婦找了你半天,?！?p>　　村長：“哦哦，我這就回去,?！?p>　　大力看到村長手里抱著壇子,，一下子想起來這是早上雷子從地里挖到的。

　　“這壇子不是早上……難道雷子撞邪跟這壇子……”

　　“你別吱聲,！”張方桑給了大力一巴掌,。

　　“你要是也想撞邪就喊，喊大點聲,！讓所有人都知道,！別一天天的唯恐天下不亂！”

　　說完就扭頭走了,。

　　發(fā)著幽暗燈光的門口隱隱約約站著一個人,，她身影憔悴，仿佛是一棵搖搖欲墜的老樹,。她見到方?；貋砗螅鸵宦暡豁懭チ藦N房給他熱飯,。他轉(zhuǎn)進房間,，小心翼翼地把壇子放到了床下面，他想打開看一下里面成了什么樣,，但止住了,。

　　客堂上，他胡亂地把飯菜攪和在一塊,，往嘴里塞,，一邊塞一邊用水往嘴里灌。媳婦在旁邊,，默默地看著丈夫,，眼神如昏暗是燈光一般溫柔?！澳恪闳フ偌迦说健届籼谩籼萌ィド逃懸?，幾位前輩,，都要來！”

　　于是乎寂靜的夜里想起了一陣敲鑼聲,，這是晚上開會商討要事的集結(jié)號,，每家都要來一個男人出席。

　　寬廣的祠堂里燈火通明,，人頭攢動,。村長張方桑坐最中央，年老者坐村長旁邊,，剩下的年輕人站在祠堂兩邊,。

　　村長：“各位鄉(xiāng)親們,，晚上把大家召集起來有一事相討，我廢話不多說,，直接開門見山,！明天我要燒了村口的槐樹！”

　　祠堂里一下子炸開了鍋,。

　　“什么意思,？除怪物就除怪物，燒樹干嘛,？”

　　“怪物就附在樹上,，那不得燒了得了?！?p>　　“槐樹怎么能燒,，燒了要出事的呀！”

　　“最近的村子不太安寧,，我看啊燒了挺好,！”

　　旁邊的老人面面相覷，以為自己聽錯了,。

　　李大伯：“方桑啊,，前兩天晚上不是已經(jīng)商討過，三天為期嗎,？這不還有一天,？雖然一天兩天沒多大差別，但除怪你燒樹干嘛,？”

　　“對嘛,！老祖宗留下的東西，我們還是要守著的,，不然就是對不起列祖列宗,！”

　　村長：“肅靜！”

　　周圍的吵鬧聲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只剩不知好歹的蟲叫蛙鳴,。

　　村長：“這些天，不用我說各位心里都清楚,，村子里接二連三怪事不斷,。這一切的起源不過是槐樹上的那個東西。除又不知從何除起,，干脆一把火燒了,，槐樹本身屬陰放村口擋財路?！?p>　　李二伯：“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燒了之后事情沒有得到好轉(zhuǎn),，反而變本加厲呢？”

　　村長：“我是村長我說要除就得除,！”

　　李二伯：“對,，正是你為村長，你決定要做這事就不怕遭報應(yīng),？”

　　“??”的一聲巨響,，村長握著拳頭站起身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震起一堆灰塵,，周圍人一下子嚇傻了,。

　　“干她娘的！想當(dāng)年老子帶著一批人剿土匪何曾怕過,！一群人大熱天就穿個褲衩,，赤著身子，就手握鐮刀跟端著土槍的土匪對著連拼三天三夜,，我又什么時候怕過,！我張方桑身上的刀疤槍傷堆了一身，又何曾怕過,？,！”說著他敞開衣裳，將胸前的刀傷露了出來,。

　　……

　　炎熱的夏天,，一群人汗流浹背，不知是熱的,，還是被村長的氣勢嚇的,。

　　“明天下午傍晚之前，所有人,，聽好了,，是你們所有人。把手頭一切工作停止,，聚到槐樹下,，樹，我親自燒,；禍，我一個人擔(dān),！”

　　夜晚的微風(fēng)明顯要比白天涼爽很多,。當(dāng)晚大力跟媳婦行過房事后，仰面躺在床上想開會的事,。

　　媳婦說道：“這方?？磥硎且獎诱娓窳?，好久沒看到他這么野的一面?！?p>　　大力順著微弱的燈光,，為自己加了一鍋旱煙。深深吸了一口,，又緩緩?fù)鲁鰸鉄煛?p>　　“十八號人啊,，年輕的就我們這幾個。當(dāng)年鬧饑荒,，又加上土匪不斷,。就算有點糧食也是被土匪一搶而光。我想想啊,，當(dāng)年我十九歲,，方桑哥應(yīng)該是二十出頭，還有王二哥雷子,，還有死掉的麻山哥……我們幾個年輕人,，外加十幾個中年叔父……”

　　媳婦安靜地躺在他身邊看著昏影下的煙氣，問道：“然后就沒了,？繼續(xù)說啊,。”

　　“然后啊,，方桑哥向村長二爺提議去剿土匪,，當(dāng)時二爺又餓又氣,，大手一揮隨他去,，這年頭不是被打死就是餓死,，人嘛,，爛命一條,。結(jié)果方桑哥沖到田里的草堆上大聲叫喊,，要剿匪,，要剿匪……要從土匪手里搶糧食,。說來也挺可笑,，這剿匪的隊伍三天時間就歪七八扭地組成了,。其中也有我一個，當(dāng)時沒飯吃,，那叫一個餓啊,，就把渾身的勁和氣都撒在了土匪身上。臨走前發(fā)誓,，要么被殺,，要么殺光。當(dāng)時順著山路,，走到了土匪窩里,，好巧不巧,，土匪正趕上出去搶劫，窩子里沒留多少人,，我們一窩蜂把他們老巢端了個底朝天,，同時我們也剿了不少土匪窩里面的食物。正打算離開,，方桑哥不同意了,，要是土匪回來后發(fā)現(xiàn)家沒了，接下來我們就被動了,，搞不好會被屠村,！于是我們一不做二不休，躲在他們窩里搞埋伏,。第二天傍晚那一群人回來了,，發(fā)現(xiàn)不對勁，里面空蕩蕩的,。于是就往洞里走,，躲在拐角的方桑哥一躍而起，用鐮刀直接把那土匪的頭割了下來,。外面的人吃了一驚,，端起土槍就往里面掃。十八號人啊,，轉(zhuǎn)眼就就死了十個,。躲在暗處的我們不甘等死，趁著他們換子彈的功夫一窩蜂地手持砍刀殺出一條血路,。方桑哥最為勇猛,，鐮刀，一毫不假,，一把專門割麥子的鐮刀取了一堆子人的性命,，頭顱啊，手啊腳的散了一地,。雷子跟麻山哥緊隨其后,，那是一場惡戰(zhàn)。我們邊退邊殺,，到最后只剩下五個人成功跑了出來,。三天三夜，最后那個窩子空掉了,，二爺帶人進去搜出了一大批糧食,，當(dāng)時救活了一村子的人命！”

　　“沒想到啊，這么多年過去了,，每次聽你講這件事，我還是覺得方桑哥真男人,，你也是,。”

　　“所以啊,，二爺死后,，方桑哥成為村長沒一個反對，大家都很敬重他,，就連今天晚上他當(dāng)著二老的面發(fā)火都沒人敢攔著,，就是因為他這股狠勁……不過話說回來，麻山哥死得倒挺意外,，我明明記得他跟我們一起跑了出來,，但之后方桑哥硬說他被土匪一鋤頭打死了，連尸體都還沒找到,?！?p>　　“麻山哥啊，麻山哥,，當(dāng)時要不是你拉了我一把,，估計我的小命都得丟咯……”大力把鍋里的煙渣磕掉，煙渣如同鬼混一般飄進了張方桑的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