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善氣得渾身直哆嗦,，“誰稀罕你那十幾斤白面??？你枉披一張人皮,，你干的這叫人事嗎？俺干娘對你那么好,，你對得起她跟小妮嗎,？”

　　說著，他上前給了秦寶一腳,，秦寶倒在地上齜牙咧嘴地嚷了起來,。

　　那個女人從里間走了出來，“小伙子,，你就是把他打死,，他也給你拿不出來錢！別說你把他打死,，就是你把他打殘了,，有你的好果子吃嗎？”

　　秦寶從地上爬起來,，可憐巴巴地對至善說：“外甥,，我不是人，我對不住俺姐,、俺姐夫,，也對不住小妮，你就把我打死吧,，我絕對不會怨你哩！”

　　至善舉起拳頭又要去打秦寶,，那個女人冷冷一笑,，“你打吧，我看著你把他打死,。你把他打死了,，你得給他償命！你就是躲到外邊去,，看看你家里的老奶奶誰管,？小伙子，打兩下出出這個氣就得了,。他把錢都花完了,，上哪兒再去給你弄五十塊大洋啊,？”

　　“我就不相信就這么幾天他管把那么多錢花完,！”至善恨恨地說,。

　　那個女人斜了他一眼，“年輕人,，你才過幾個八月十五?。磕阋詾槟菐资畨K錢就能花一輩子??？”

　　秦寶擠出幾滴眼淚，“外甥,，那五十塊錢我確實花完了,，不信你就在這屋里搜吧?！?p>　　那個女人走過去為秦寶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年輕人，你要是能拿出來五十塊錢,，他馬上就管跟你一塊去把你干妹妹贖回來,。你還是回家想想辦法吧！”

　　看著秦寶猥瑣的樣子,，至善感到非常惡心,，他跺了一下腳，指著秦寶的鼻子說：“像你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你等著吧,，過兩天我還會來找你！”

　　說完,，至善就氣沖沖地從屋里走了出去,。

　　回到家，天已經黑了,，至善把小妮被秦寶賣掉的事跟祖母講了,。

　　“孩子，她舅把她賣了就賣了吧,。你年輕力壯的,，只要肯下力，給財主家扛幾年活,，攢下幾個錢,，還是不愁討一個媳婦！”

　　“奶奶,，那小妮咋辦?。俊?p>　　“她舅舅把她賣了,，咱家也拿不出來那幾十塊錢,，咱有啥辦法?。课乙蚕矚g小妮這個閨女,，可我打心眼里并不十分愿意她給你當媳婦,。她娘活著還好說，她娘沒有了,，家里有個不管做事的老爹,，還有一個不走正道的舅舅，這都得你管??！小妮賣到財主家，至少吃穿不用發(fā)愁了,，咱也沒有做過對不住他們家的事,。你倆也沒有定親，就是定了親,，她還沒過門,，就不算咱家的人。她舅把她賣了,，娘親舅大,，咱家也擋不住啊,！你倆這輩子沒有那個緣分,，你就把她忘了吧。她過她的日子,，咱過咱的日子,！”

　　至善流著淚說：“奶奶，早知道我就不去山西挖煤了,。要是我在家,，她舅也不敢把她賣掉！”

　　魏氏嘆了一口氣,，“孩子，你就是在家又能咋的??？這都是命啊,！你從外邊回來一口水沒喝就出去了,，我給你做一碗飯去！”

　　“奶奶,，不用做了,，我不餓,！”

　　“傻孩子，大冷的天,，不吃碗熱飯咋會中?。孔?，咱去灶屋,，你燒鍋，我做飯,！”

　　魏氏熬了兩碗玉米面糊糊,，至善勉強吃了半碗就再也吃不下了。至善把鍋碗洗刷一遍,，回堂屋跟祖母又說了一會話,，扶她上床歇息，他也回房睡了,，但他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第二天早飯后，至善跟祖母說了一聲就趕去幾里外的小美家,。小美已經有了幾個孩子,，至善特意繞到鎮(zhèn)上買了幾斤糕點。

　　半上午,，至善來到小美家,，小美見到弟弟倒也親熱，但小美的男人趙瀚生卻對至善不冷不熱,，他跟至善說了幾句話就出去了,。小美的幾個小孩跟至善不熟悉，至善喊他們,，他們也不愿意到舅舅跟前來,。

　　姐弟倆聊了一會兒，至善就講了小妮被她舅舅賣掉的事,，然后就跟姐姐說想借他們家三十塊錢,。

　　小美為難地說：“兄弟，你也知道,，我在這個家就是一個干活的人,。家都是俺公公當著，你姐夫說了也不算,。他花一分錢也得找俺公公要哩,！”

　　“姐，你去跟俺表叔說說吧,？借了錢我不會不還,，十年之內我肯定會把這個錢還上,。”

　　小美遲疑了片刻,，“你坐這屋里歇著,，我去問問吧?！?p>　　小美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兄弟，俺公公說了,，俺家里也沒有錢,，他上個月買了一頭騾子，錢沒有給夠人家,，他現(xiàn)在正發(fā)愁這個事哩,！”

　　至善失望地站了起來，“姐,，沒有就算了,，我再去別的親戚家問問吧?！?p>　　“那也中,，你吃了晌午飯再回去吧？”

　　“天還早著哩,。姐,，你忙吧，我這就走了,?！?p>　　小美也沒有再挽留他，“年前我就不回去了,，年下我去走親戚,，咱再說話吧?！?p>　　小美要把至善送到大門口,，至善沒讓她送。

　　走出姐姐家的院子,，至善心里非常失望,，但他也能體諒姐姐的難處。

　　小美十多歲就被賣到趙家做童養(yǎng)媳,，她只在每年過年時回西河村一趟,，跟奶奶,、弟弟的感情也就淡了,。趙家人本來就瞧不起小美的娘家人,，至善去姐姐家的次數(shù)不多，但每次去差不多都是借錢借糧,，他們就越發(fā)討厭至善,。他們說得多了，小美也不想見到弟弟再來家里,。

　　至善又去了舅舅楚奎家,，楚奎是一個走街串巷的貨郎，他家的日子過得也不寬裕,。但當至善提出借錢時,，韓奎毫不猶豫地把家里的兩塊錢拿出來交給至善，并留他在家吃午飯,。

　　至善謝絕了舅舅的挽留,，帶著兩塊錢回了家。

　　下午,，至善去燕高飛家借錢,，燕高飛借給他五塊大洋，他還讓賬房寫了一個借據(jù),，至善在借據(jù)上按了手印,。

　　又過了兩天，至善只借來十塊大洋,，加上他一冬挖煤掙來的錢距離五十塊錢的數(shù)目還相差甚遠,。至善大哭一場，又把借來的錢都還給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