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是夏天,不是魔鬼,。
“我是魔鬼,,只是你叫我夏天?!?p> 那么,,夏天,我回答你,。我不怕魔鬼——一點兒也不,。
“這樣看來,除了我離開你以外,,你是什么都不怕咯,?”
我還是會怕。
“你怕什么,?”
我怕你看不到極光,。
夏天的身子顫了顫,沒有回答,。僅是踏著腳下的雪,,漫無目的的前行著。我閉上眼,,口中的甜味漸漸淡了,,我漸漸適應(yīng)了寒風的冷。細數(shù)這一路走來,,我適應(yīng)了門外的黑,,適應(yīng)了夏天的離開,適應(yīng)了旅途的無常,適應(yīng)了命運的造弄,。適應(yīng)了長大,,適應(yīng)了彷徨,適應(yīng)了時間,,適應(yīng)了孤獨,。從無知變無畏,從懦弱變勇敢,。顛倒過晝夜,,輪轉(zhuǎn)過四季,領(lǐng)略過繁星,,經(jīng)遇過瀑布,。眼前的路沒有盡頭,卻即將抵達名為極光的盡頭,。就像我的生命即將抵達盡頭,,卻擁有著名為夏天的恒久。
“我們到了,?!?p> 夏天停了下來,她細心地將我的身子平放在地面上,,地面的觸感并非如雪地那般冰冷,,反而有些溫暖。凍僵了的我睜不開眼睛,,僅憑著與生俱來的意識,,來感知我身處的環(huán)境——可能這是一個山洞;可能夏天生了堆火,;可能她把連衣裙蓋在了我的身上,;也可能我再也睜不開眼睛,再也看不見夏天與極光了,。
而我沒法回應(yīng)夏天,,安安靜靜,;就像被我砍伐的那些植物,,一動不動;
我聽見沉悶的水流聲,,聽見浮冰的漂流聲,,我聽見夏天在叫我的名字——可我已忘記了我的名字。我感到充實,,我感到幸福,,我感到夏天的臂彎,擁抱著我。我感到夏天的指紋,,撫摸著我,。像媽媽一樣,像姐姐一樣,。因而我喜歡這樣的夏天,,喜歡這樣的她。
我大概會這樣死去,,永遠的沉睡在黑暗之中,,再看不見夏天的歡笑,再聽不見夏天的叮嚀,,再聞不到夏天的發(fā)香,,再碰不到夏天的手指,再嘗不到夏天的糖果,,再也…看不到極光,。想到這里,莫名的空虛再次在我的心中泛起,,這是記憶部分里最舉足輕重的片段,,在時間行走的過程中不停的翻滾,梗在了我的心口,,扼住了我的喉嚨,。
時間的尺度,無從計量,。就像我無法判斷在我屋子里的老舊掛鐘,,指針是否還是一如既往地,滴答滴答走著,。時間究竟過了多久,?指針究竟繞了多少圈?我無法感觸,。而我所能感觸的,,僅剩下她的肌膚與體溫。漫長地,、深刻地,,于我的身體上旖旎。我不明白極光在她的心中,,能否比得上她在我心中的分量,。也不明白我是否在某種意義上,算得上趕超了她,。我這樣想,,對于夏天而言,,她所想領(lǐng)略的極光,是美麗,,遙遠,,而觸不可及的夢幻。而如今的我,,已觸及了她的身體,,已觸及了我眼中如夢似幻的極光。在此刻,,在我與她交換體溫的此刻,,就是我拋置了所有,才換取的最彌足珍貴的時刻,。
“快醒醒,,你快醒醒!”
夏天欣喜而又焦急的聲音,,在我的耳畔周圍旋轉(zhuǎn)著,,忽遠忽近。用柔軟而又細膩的雙手扣住了我的肩膀,,一前一后地搖晃著我的身子,,激動的說:“你快看!”
嗯,。我輕輕地應(yīng)了她一聲,,眼皮沉甸甸的,像灌了鉛,。我費勁力氣,,才將其張開些許,僅是匆匆停留一瞬,,便又沉沉地閉上,。
“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俊?p> 我從未聽到夏天用這種語氣與我對話,。她急促呼吸著,,呼出的氣像細蛇游動過我的鼻尖,充斥著興奮的瘙癢,。滿盈著人類最原始的野性與激情,。這一刻的夏天,正如上一刻的我——她幸福著,。她愛著極光,,就像我愛著她一樣。
我看到了,。我最后說,。
正如她所問,在那一瞬,,我確確實實地看到了極光,。只不過那是只屬于我的極光,粉著雙唇,,紅著臉蛋,,黑發(fā)如詩,白裙如畫,;熱淚款款,,盈眶。沿著目光,,延伸遠方,;遠方雪樹安詳,冰河搖晃,,映著星光,、月光、風光,、極光,;銀的、白的,、青的,、藍的;四下交叉,,錯綜,,匯合,層層疊疊,;極光在她的眼中,,蔓延,生長,;極光在我心中,,生根,發(fā)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