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壓床
暖風吹窗,,陽光從窗欞斜斜照入,桌上的青銅香爐焚香已盡,。
沈燁華癱在凳子上翻了白眼,仰天嘆道:“天殺的……這世道太不公平了,!”
裴思明捏著半盞清茶,,緩緩喝了一口:“哪里不公平,?”
沈燁華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哪里公平了,你明明說你遇到的那白衣少年很強,?!?p> “對?!?p> “而且身懷神秘傳承,,來歷非凡?”
“是,?!?p> “他還有寶兵,靈寵,,神丹,?”
“沒錯?!?p> “聽大師兄說那人還帶著你逃過了紅蓮教的追殺,?”
“也不算完全正確……”
“不算完全正確?”剎那間沈燁華悲從心來,,指著墻上掛著的一柄金絲纏柄的烏鞘長劍,,險些落下淚來:“他還送了你一把寶兵?”
“對,?!?p> 沈燁華猛地一拍桌子:“那你是他爹?”
“……那倒不是,?!?p> 裴思明沉吟片刻,瞥了一眼表哥,,緩緩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如果,會不會是因為我太強了又幫了他一把,,所以他知恩圖報,,而這把劍就是報答的禮物……”
“呸,!”
裴思明望著表哥的背影氣哼哼地消失在了門外,忍不住得意一笑,。
他和沈燁華從小便覬覦三師兄的佩兵破山劍,,既愛其鋒銳神異,又艷羨寶劍出鞘時的凜冽毫光,,兩人不知道暗中弄出來偷耍了多少回,。
如今見了裴思明安然無恙,卻又莫名其妙得了一把寶兵,,焉能不分外眼紅,?
“年輕,還是不成熟啊,。”
裴思明搖了搖頭,,走到墻邊,,握住劍柄,輕輕便將其拔出,,劍身一轉,,屋內登時亮起一道炫目的光芒。
三尺長的劍身周身微呈淡青,,在日光下亮起一道白芒,。
裴思明用手指捏住劍鋒,將昨夜之事回想了一遍,,心中疑惑,。這白衣少年究竟是何來歷,為何那神秘騎士非要置她于死地,,兩人的身份都頗為不凡,,白衣少年最后離去時也沒有透露一二,而他也不敢多問,。
有時候知道的太多絕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份似乎也存在著一些問題,倒不是他自己,,而是他這一世的師父兼親舅舅,,沈致遠。
他原本以為沈家只是江陵地方的一家大戶,,或許舅舅年輕時還曾經(jīng)是個品級頗高的武者,,故能余蔭子孫,傳下秋葉桃花門一脈,。
一日前他還是這般念頭,,可隨著發(fā)現(xiàn)春花春水生和容壑式兩招的莫名聯(lián)系,,他卻覺得他這位師父恐怕并沒有那么簡單,起碼經(jīng)歷肯定遠比他原來想得要復雜……
而且還有一個之前被他忽略的問題,,紅蓮教的人為什么要專門對他一個聲名不顯的少年出手,,雖說壞人做惡無需理由,但費盡心思來對付一個超凡者總也不是無緣無故,,而去上次去接表哥時所發(fā)生的對峙,如今思來卻覺得也有幾分可疑……
裴思明用手指輕敲著桌案邊緣,,據(jù)他所知,,沈家近乎隱于江陵的這座府邸已超過十多個年頭,有什么樣的恩仇宿怨,,須得這么多年后再上門討還,?
而紅蓮教這樣一個兇名昭著的邪教,手下惡徒黨羽眾多,,暴虐殘忍,,可細細想來,其行事手段似乎隱有克制,,這和他們傳說中的名聲大為不符……
個中疑惑,,裴思明百思不得其解,他明白這是因為他掌握的相關信息太少,,不過這在超凡世界里也未必是件壞事——起碼以他目前的層次,,他完全沒有探究的欲望。
裴思明起身推開紗窗木欞,,清風撲面而來,,吹得人倍覺清爽。
難得糊涂,,難得糊涂,。
裴思明還劍入鞘,向著椅背方向一倒,,坐得很是閑適,。
…………
此后幾日,裴思明便再沒有出過沈府一步,,他雖然在紅蓮教內布下了一顆暗子,,但在隱約察覺此事水超乎自己想象的深后,心中就不再有分毫惦念,,每日不是在后山練劍就去請教有暇的諸位師兄,。
他本來武學的根基就打得比較牢靠,見識頗寬,,又頗有實戰(zhàn)的經(jīng)驗,,而這次莫名陷入超凡之戰(zhàn)其中所見所聞更是起到了高屋建瓴的效果,,拔高了他的眼界,使得他將這些年來的經(jīng)驗,,想法重新熔煉,,捶打、剔除,,化成了全新的不同體悟,。裴思明總結經(jīng)驗之余也不忘將那招容壑式和師門的桃花春水生反復拆解,琢磨,,招式變得日益純熟,。
只是容壑式終究是合擊之術,就算用桃花春水生化用此式,,縱使變化琢磨透徹,,除非一人分使二路,否則單人獨劍,,就算知曉心法,,真氣運轉之間時有破綻,威力終是打了幾分折扣,,而這落在劍道高手眼里,,便是莫大的破綻。
但即便如此,,若戰(zhàn)時將其用在合適的地方,,卻仍是足以扭轉勝敗的高明之作。
日子便這般一天天過去,,轉眼又過去數(shù)日,,到了這月中旬。
這日裴思明如往日般修煉了一日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望著熟悉的屋頂四壁,困乏之意很快涌將上來,,過了片刻便沉沉睡去,。
睡夢中光怪陸離的夢境不斷破碎,熟睡中的裴思明只覺腦袋抽痛異常,,一開始還只是斷斷續(xù)續(xù)的疼痛,,過了片刻,仿佛被人陡然用燒紅的烙鐵刺入了太陽穴,!
“艸,!”
裴思明悶哼一聲,緊接著,他的耳畔響起了細碎,,尖銳的輕語,,隨著時間的流逝,這虛幻的耳語逐漸變得真實,,時而狂躁,,時而癲狂……
極端震撼殘暴病嬌死亡重金屬搖滾是吧……沒完沒了了,誰他媽半夜不睡覺??!
裴思明想要翻身坐起,卻覺完全無法挪動手腳,,甚至連眼皮也睜不開,,身體似乎已經(jīng)癱瘓,徹底失去了控制,。
還鬼壓床了?
裴思明開始竭力重新凝聚意志,,以擺脫眼前的昏黑和迷幻的桎梏——不知何時,,身上的壓迫感終于消失了,裴思明睜開眼睛,,卻不是他無比熟悉的房間,,而是在一個狹小昏暗的密室內。
少年瞇了瞇眼,,視線定格在這個密室的中央,,漆黑的不知道是金屬還是巖石材質的地面上光影晃動,讓人莫名想到了水流翻涌,,其上此刻已經(jīng)立著一把由白森森的顱骨構成的王座,,一對對空洞的眼睛注視著前方,仿佛在注視著每一個望向王座的來客,。
一個形容枯槁,,雙鬢堆雪的老人正坐在上面,他穿著一身漆黑的長袍,,手里握著一柄權杖,,眼眸幽深,整個人只是坐在那而便自然而然地給人一種巍巍聳立的感覺,,仿佛一座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