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郡是江南的一個小鎮(zhèn)，小鎮(zhèn)四面環(huán)山,，其間有一支河流蜿蜒而過,，形成了幾個好大的彎,，小鎮(zhèn)以它為名,，或多或少有點(diǎn)影響,。它并不是一個交通要沖，也就更加不是戰(zhàn)略要地,。群山的阻隔雖然讓這里遠(yuǎn)離了戰(zhàn)火和權(quán)力的紛擾,，但是同樣的，它也阻隔了這里的人們通往外界的道路。千百年來，它很多舊有的習(xí)俗還是在保留著,，粗獷的秉性，淳樸的民風(fēng),，貪財(cái)?shù)拿。塘x的豪氣，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混合在了一起。在這個沒什么名氣的小鎮(zhèn)子里,，人們大多不認(rèn)識什么字，他們操著外地人聽不懂的口音,，口口相傳著他們的習(xí)俗,。如果要給這個地方寫一本傳記，想來會是極為枯燥乏味的一本書,，書頁的厚度必不會豐富,，書上的內(nèi)容必不會生動，因?yàn)槟呐峦凹?xì)數(shù)百年,，這里也未曾出過有名的文臣武將,，一批又一批的人普通地生活，普通地老去,。河郡,，就是大夏一朝境內(nèi)，數(shù)萬個普普通通的小鎮(zhèn)的一個縮影,。

　　即便文風(fēng)不盛,，但人們的心中對于讀書人還是心懷敬意的，他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認(rèn)為,，讀書識字的人,，是有大本事的人。鎮(zhèn)子里有一家私塾,，私塾是當(dāng)?shù)匾晃挥忻那匦绽先私ǖ?。秦老年輕的時(shí)候在外面闖蕩，走南闖北,，吃了不知道多少苦,。雖然肚子里學(xué)識不多，但是靠著一份膽氣和一份義氣,，掙了一份家業(yè),，后來便回來了，修建了一所大宅子,。在這種小地方,，家底殷實(shí)便可稱為為當(dāng)?shù)孛T，更何況秦老為人還十分仗義,，自然成為公認(rèn)的“名宿”,，受到極大的尊崇。性格蠻橫的人們,，或許不會拿官府的律令當(dāng)回事,，但絕對不會不理秦老爺子的囑咐。秦老妻子早逝,，并未給他留下一子半女,，而他此后也未再娶。偌大的宅子里,，除了一些傭人外,，其實(shí)就秦老自己一個人。秦老喜歡小孩和后生。他自己掏錢,，辦了間私塾,，自己出錢請來教書先生，讓鎮(zhèn)子里的小孩讀書識字,，不收取分文,。幾個教書先生，年紀(jì)大不相同,，但都是河郡的本地人,，知根知底，讓人信賴,，其中最年輕的叫柳南,。

　　柳南長得十分俊秀，為人彬彬有禮,，話不多,，屬于性子內(nèi)斂的人，小鎮(zhèn)中人常取笑于他,，問他何時(shí)取妻妾,，柳南不腦，總是笑著回應(yīng),，不多答話,。他在外頭讀了好些年書，據(jù)說是師從一個極為有名的讀書人,。雖然柳南沒有取得功名,，但這在河郡人看來，他仍然是“一等一”地厲害,。秦老看重私塾,，他會去看柳南教得怎么樣。雖然他學(xué)問不多,，但閱歷豐富,，可以看出他是不是適合，能力夠不夠,。但是自從去了私塾一兩次之后便一概不問,，足以可見他對柳南的滿意。而后家中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也常問柳南,，柳南回答地十分在理,，讓秦老十分欣賞。秦老見他談吐不凡,，知曉他家中只有兩個姊妹一起生活,，知根知底，便想著替他做一份良媒。只是柳南拒絕得十分干脆,。秦老心中了然,，便也就此不再提此事。

　　清明之后,，鎮(zhèn)子上空燒著的紙灰的氣息漸漸散去,，對于亡者的哀思雖然仍然縈繞在心頭,，但是日子卻不會等人,，太陽照舊東升西落，催著人進(jìn)行農(nóng)忙,。柳南和清清,、李子翻新了一下家里，給母親置辦了些衣裳,。雖然母親已經(jīng)穿不了了,，但是他們每年都會如此，只是因?yàn)槟赣H年輕的時(shí)候喜歡穿,，但那時(shí)母親極為操勞節(jié)省,，不舍得給她自己置辦些東西。

　　一個雨天的早上,，郵差披著蓑衣,，踩著草鞋來到他們家門前，他要給柳南送一封信,，信來自竹都,。當(dāng)時(shí)郵差還嘟囔道，“竹都,，那可是天遠(yuǎn)的地方咯,，不愧是我們河郡的文曲星啊，就是見過大世面的人,?！绷现x過郵差，對他說道,，

　　“您過譽(yù)了,。進(jìn)來坐坐再走吧，喝口茶歇歇,?！?p>　　“不了不了，還得去給別人送信呢,，免得他們等,。”

　　送走郵差，看著手中信,，陷入沉思,，那是在五年前，他自魯州回河郡,，路經(jīng)竹都時(shí),，境況困頓，幸得竹都韓善人救助,，在韓宅停留過一段時(shí)間,，也是在那時(shí)，遇見了韓錦,，這個小他六歲的姑娘,。初見她時(shí)，那面色蒼白,，臉帶愁緒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信封上繪著一副淡雅的山水墨畫，畫中山水朦朧,，一條小河穿過,，河中一條小舟，一個女子立于舟上,，一男子坐在岸邊椅子上,，立桿垂釣。柳南對此自然是十分的熟悉,，因?yàn)檫@不就是河郡嗎,？信封用火漆封好，火漆上印著一個“韓”字,。柳南手持信封,，竟是一時(shí)間不知所措，他似是有點(diǎn)害怕看到信的內(nèi)容,。躊躇良久,，取出信，入眼便看到十分清秀的小楷,，平和簡靜,。柳南心里感慨，果真字如其人,，韓錦成長了,。

　　“柳南親啟：

　　自與你一別，已是五年,。此時(shí),，竹都春來,，千花正放，我見了十分開心,。但心中亦感到十分惋惜,，你沒能見著。但我想,，心念河郡的你,，必不會眷戀竹都的花團(tuán)錦簇。這幾年似是白駒過隙,，我每日坐于書窗前,，讀你曾讀過的書，按照你的教導(dǎo)臨摹小楷,。我甚少出韓宅,，但在這案臺前，我卻仿佛已經(jīng)在不同的世界中穿梭而過,。你曾經(jīng)與我說過的感悟，我現(xiàn)在能體會一些了,，但愿還不晚,。我每每心里有所悟，總是急切地想跟你說,，我寫了好些封信,，可是又不想寄給你。于是我便說與父母聽,，他們很是驚異于我的成長,，念及此，我也感到別樣的開心,。到夜晚時(shí)分,，總是想起與你的點(diǎn)滴。林湖同游時(shí),，我猶記得那時(shí)的陽光是何等的明媚,，夏夜桃花園里宴飲，那天的明月是我見過最為澄澈的一次,。這一切于我都是極為美好的,。韓宅極大，有時(shí)讓我無所適從,，你在的日子極短,，卻讓我心安。我對父兄說,，韓宅因你的到來而增了顏色,，兄長氣的想要訓(xùn)斥我,，說我不向著他，可他到底沒有訓(xùn)我,。你曾說過,，你的心愿是回到河郡，安穩(wěn)一生,。我說,，這很好。但是,，我仍一直相信,，如果你愿意出來，你也可以做到極為遠(yuǎn)大的事情,，登車攬轡,，澄清天下。只是可惜,，我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澄清天下嗎,？柳南苦笑著搖頭,，自己哪有這么大的能量。

　　柳南繼續(xù)看信,?！按蠓蛘f，我已經(jīng)命不久矣,。這個結(jié)果,，不算意外。父親總是跟我說,，我的病是可以痊愈的?，F(xiàn)在反倒是我在勸慰父親，讓他不必如此傷心,。遇見你前,，我恨蒼天無情，我觀世界是那樣凄苦與蒼白,。遇見你后,，你告訴我說要去看這世界的光芒暗影，我自由的意志既可以游蕩于朦朧的曠野,，又可以騰躍于青色的山尖,。我彷佛已經(jīng)見過了世界的勝景，我知道那并不是是虛幻,。蘇仙曾嘆生之須臾,，但于此世,，我已無所求了。你說,，天上的星星是無情的,，因?yàn)樗麄兓畹锰^長久，不會記得人間的情,。那么,，想來，我永遠(yuǎn)都是有情的,，無情的韓錦不會存在,。你在時(shí)，我希望你喜歡我,。你走后,，我又不希望你喜歡上我。天涯路遠(yuǎn),，我們無法再見,，但我會記得你在我生命中的這段時(shí)間。我會向菩薩祈求,，希望你能永遠(yuǎn)平安,。

　　絮絮叨叨了這么些話，希望你不要見怪,。

　　妹韓錦字?！?p>　　讀罷,，柳南深呼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將信件折好,，放于桌上,，用石硯壓著。臉色并無太大變化,，只是坐在竹椅上,，雙手無力垂下。外面的雨淅瀝落下,，雨滴落地的聲音極為清晰,。雨打地，文字敲打心頭,，這兩者形產(chǎn)生了一種奇妙的共振,。柳南失神的眼睛，好像一池水面,，失去了波瀾,，表面平靜卻內(nèi)部氤氳著洪流,。當(dāng)初見韓錦體弱，他心有不忍,，將自己身上僅存的千年人參留給了她,。他那時(shí)已知道，她的病,，的確藥石難治,，只不過他仍然愿意去相信或許會有轉(zhuǎn)機(jī)。但無常的世事,，在此刻卻顯得那么規(guī)律與守信,，當(dāng)真是極為諷刺。想到這個跟在他后面的姑娘,，他心中一痛,。

　　待得片刻，門外雨已經(jīng)停下,。他回過神來,，下定決心，必須要重回竹都一趟,，再去看望一次韓錦,。門外，老伯正準(zhǔn)備去往菜地里忙活,，見柳南出來,，忙說道：“先生好”。老伯是柳南雇的老仆,，與其老妻一起過活,，并無子女。就住在柳南家旁,。雖為主仆,，卻情誼深厚。

　　“老伯,，我出去走走,。”

　　“雨剛停,，路滑得很,，先生可千萬小心啊?！?p>　　“無礙的,。”

　　雨后的河郡,，群山被白霧籠罩,，微風(fēng)吹來,，吹起雨霧撲在人臉上，放在平時(shí),，他會停留駐足,，體味這平靜。但這次,，柳南卻無心,。此時(shí)的道路也確如老伯所言，路泥濘,，泥土粘在鞋上,，濺到了他身上，柳南毫不在意,，他只是想出來走走,。厚重的霧水打在他臉上，發(fā)上,，身上,。他在擔(dān)憂，并非擔(dān)憂路途艱難,，而是擔(dān)憂,，當(dāng)他到達(dá)竹都的時(shí)候，未必能趕得上見韓錦的最后一面,。

　　他一路走去,，前方霧蒙蒙，依稀可見山巒重重,。小的時(shí)候,，柳南并不喜歡看山水，但是自從回到河郡以后,，他時(shí)常望著周邊的大山與河流，只是感覺十分的真實(shí),，所以他喜歡,。真實(shí)的，更是這水村漁市,，還有家家戶戶升起的炊煙,。

　　他來到河邊，坐在竹椅上,，從懷中,，拿出兩塊玉佩。這玉佩,，一塊刻“柳”,，一塊刻著“南”,。當(dāng)年星主替他卜卦后，贈予了他這玉佩,，玉佩可有傳音功效,。摩挲了片刻，便將兩塊玉佩合上,。不過片刻,，柳南聽到了聲音，聲音渺渺茫茫,，出聲的人并不在眼前,，而是在數(shù)千里之外?！澳銢Q定要離開河郡了,？”

　　“是的?！?p>　　“能不能告訴我,，是為什么？”

　　“有一個竹都的朋友,，我得去見見她,。”

　　“竹都在北,，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你一旦北行，總會引起某些人的猜疑,。我知道你想說什么,，盡管你不是去魯州，但是他們放心不下的,?！?p>　　柳南必須承認(rèn)，他的提醒是對的,。他很早就知道,，他自己想要不成為被注目的焦點(diǎn)而只是旁觀，根本做不到,。

　　“這么久過去,，還在防備著我?！绷侠湫?。“但是我必須要去一趟竹都?！?p>　　“作為朋友,，我必須提醒你的是，你此行若有意外,，白,、李二位姑娘必然傷心欲絕，當(dāng)然,，不僅僅是她們兩個,，還有……”

　　“閉嘴！”

　　“好吧好吧,，你愿意接著逃避就隨你,，不過你真的不怕死？”

　　“李子說我膽子小,，命卻硬得緊,，我一直很信這話?！?p>　　“老師曾說,，我應(yīng)當(dāng)阻你一次，可是我想,，我不應(yīng)該這么做,。”

　　“難得北星帥違逆了一次師伯的指令,?！?p>　　“那你這次聯(lián)系我的目的是？”

　　“我想讓你幫我看看,，竹都韓錦的命數(shù),。”

　　“原來她叫韓錦啊,。我可以幫你,，但是我不能保證一定是準(zhǔn)確的?！?p>　　“北星主師伯最為得意的弟子,，我向來是相信的?！?p>　　“沒想到你也會給人戴高帽了。雖然我很不想承認(rèn),，但是我不得不承認(rèn),，我的確值得信任，你等等?！?p>　　柳南沒有催他,，安靜地坐在那里。如果從遠(yuǎn)處去看柳南,，這一幕,，像極了韓錦信封上的那畫水墨畫。畫中的男子就是柳南,，但是那個女孩不會出現(xiàn)在這,。

　　大概過了一刻鐘，聲音再度傳來,?！拔宜愠鰜砹恕,！?p>　　“如何,？”

　　“命不久矣。這是命數(shù),！”

　　“沒有一點(diǎn)希望嗎,？”

　　“柳南，我不想騙你,。你知道的,，我無能為力?！?p>　　柳南兀自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知道了這個結(jié)果，你還要去,？你要知道,，哪怕你現(xiàn)在出發(fā)，不一定可以見她最后一面,?！?p>　　“當(dāng)然要去?！?p>　　“我就知道,，剛剛我順便幫你算了一下，你想不想聽,？”

　　“福禍相依,？”

　　“你這人就是這么沒意思。順道給你個消息,，你師弟陳和在來找你的路上了,。”

　　“他來找我做什么？”

　　“要事,！你的路程不用擔(dān)心,，他會找到你的。事已至此,，我也沒有什么多說的了,，朋友，祝你好運(yùn),?！?p>　　“多謝?！?p>　　“既然我未阻你,，那老師讓我替你做的一件事便不算完成。如果你死了,，我一定把你帶運(yùn)回河郡,，算是完成約定?！?p>　　“我肯定不會死的,。”

　　交談到此結(jié)束,。柳南把玉佩再度拆開,，放回懷中。

　　行了幾里路,，來到秦老的家中,，管家告訴他秦老正在處理事情，便拉上柳南來到偏廳等候,。柳南沒有去問秦老的事務(wù),，很多的事情他并不會有好奇心。

　　片刻后,，秦老送走客人,，來見柳南。

　　“柳小子,，你怎么來找我了,。早上來的幾個客人剛走沒多久，莫不是后悔了,？”

　　“秦老說笑了,。其實(shí)我這次來是想跟你告假的。小子有事需要出一趟遠(yuǎn)門,，大概……大概需要半年光景,?！?p>　　“半年？柳小子看來是要出遠(yuǎn)門啊,，最近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有事,，盡可以跟我老頭子說,。”

　　“只是要去見一個朋友,，她身體不太好,。”

　　一聽完,，秦老便猜出大概了,。

　　“既如此，你且安心去,，私塾的事兒還有其他人呢,。”

　　“多謝秦老,?！?p>　　“你此去，路途遙遠(yuǎn),，在外面不會太容易,，身上沒一點(diǎn)錢可不行。這一千兩銀票,，你拿著,，路上對自己好點(diǎn)。別推辭,，長者賜,，不可辭?！?p>　　“多謝秦老,。”他心里十分感喟,。

　　“不用客氣,，一路小心?！?p>　　……

　　老伯見柳南匆匆回來,，問道，“先生,，你這是怎么了,？”

　　“老伯,，我要出遠(yuǎn)門一趟?！?p>　　“先生準(zhǔn)備何時(shí)出發(fā),？”

　　“馬上就走?！?p>　　“不等兩位姑娘了嗎,？”

　　“來不及了，我會留下信的,。家中之事,，辛苦老伯和老嬸了?！?p>　　“先生哪里的話,，您只管放心，交給老漢了,?！?p>　　柳南走回屋內(nèi)。屋內(nèi)的一些擺飾經(jīng)年未變,，彷佛是某種擺放的復(fù)刻,，上面不染輕塵，很難想象一個男子的屋內(nèi)會如此整潔,。環(huán)繞一周,，他長嘆一口氣。今早的一封信,，著實(shí)讓他心亂了,。當(dāng)年歸家途中，由于饑餓疾病所擾,，路上昏迷,。恰好被外出郊游的韓家老少所見，韓家老爺素來心善,，見落魄少年昏倒,，想也沒想便將柳南帶了回去。后得知柳南乃溫老夫子門下弟子,，不禁大為驚訝,。他素來看重士子，更何況是名滿天下的溫儒士子,。即便當(dāng)時(shí)柳南年不過十八,，名不顯士林，才不揚(yáng)三鄉(xiāng),，仍以賓客禮遇相待,。韓錦當(dāng)時(shí)還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典雅大方，面容姣好,，說話間言辭不多,，偶爾透露出一股子哀愁。她平素不喜歡與人交談,，但莫名奇妙地,，韓錦對柳南不一樣。韓善人見女兒開心,，心里更加開心。韓宅家大,，東西十丈,，府后邊有梅花湖，乃勝景,，故而二人時(shí)常乘著小舟往湖上游,。

　　收起回憶，柳南先將韓錦的信裝入木匣中,，放入包袱里,，然后草草地收拾了幾件衣服。最后,，回到桌前,，攤開紙張，提筆寫到：

　　“韓錦親啟：

　　自當(dāng)初一別,，已是五年,。五年間物是人非。當(dāng)初柳南與韓錦妹子曾說過,，若韓錦來信,，哪怕天涯路遠(yuǎn)，必將如約而至,。我已準(zhǔn)備啟程,，此番路途遙遠(yuǎn)，所聞所見必將豐富,，再相見,，我說與你聽。望千萬珍重,?！睂懲赀@封信，又拿起紙,，寫了另一封信,，這是留給清清與李子的,。

　　“老伯我走了。清清和李子回來后,，你跟她們說我?guī)讉€月之后就回來,。”

　　“先生小心,，老漢把話記住了,。”

　　柳南將信交給郵差,，走上了那條陌生又熟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