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開什么玩笑,，這里……”

　　聽著對面如漏氣尖叫雞般擠出的話語,，吳冬臨搖了搖頭,。

　　“我是出于對咱倆交情的信任,，所以才想和你聊聊,?！?p>　　他靠在門前,，擋住唯一出廁所的通道：“所以能不把我們之后的交流說出去嗎,？”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是組織的人,，是活人，而不是這個地方的NPC或者假人,，但我沒法信任其他人,，尤其是81?！?p>　　吳冬臨真誠懇求：“告訴我,，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到底身處何處,?！?p>　　“別開玩笑了，怎么可能……”

　　“能跟我說嗎,，以青茉靈發(fā)誓,，不要把這里發(fā)生的事情告訴其他人，包括組織,?！?p>　　“你這換個發(fā)誓對象唄，像是佛祖啦,，上帝啦,，不然算什么發(fā)誓?！?p>　　額頭滲出冷汗,，徐回軒隨口調侃著拖延著時間，順著冰冷墻壁一路摸黑,，手卻突然觸及某堅硬物體,。

　　它冷如堅冰，表面光滑,，但描摹形狀像是有邊緣棱角,，他的手掌仿佛被吸附其上，正被源源不斷地汲走熱量,。

　　在他未來得及反應時,，那東西猛然反抓住了他的手腕！

　　隱約刺痛傳來,，它鋒利的邊緣似乎刺破了皮膚,。

　　“別跑,，能先回答我的問題嗎？或者發(fā)誓也行,?！眳嵌R繼續(xù)嘗試勸說對面。

　　“夠了,！”

　　徐回軒掙扎著想扯回手臂,，但那東西的力氣異乎尋常的大：

　　“我不可能發(fā)誓！讓老子吃屎都不可能對那怪物發(fā)誓,！”

　　手腕上的緊錮頓時退去,，那東西松開了，徐回軒則愣然看著擋在門口的人影,。

　　它微低著頭,，如螢火蟲般星點幽藍照出龐大的人形輪廓，以及它凹凸不平,、布滿結晶的軀殼,。

　　徐回軒咬牙避開視線：

　　“我不能多說，但是看在我們以前的交情,，我說一些,。”

　　“鄭義之,，也就是81勸導過我很多次,，讓我放手給系統(tǒng)調劑，說是這項測試太危險了,，不適合我繼續(xù)參與,。”

　　“他們并沒有跟我透露太多,，只是多次警告我不要和青茉靈過多接觸,，其余時間就當是睡覺時無聊體驗下工作，我一開始只是以為是他們在測試創(chuàng)造出來的虛擬游戲一類,，但看你們的反應感覺越來越奇怪,，最后才忍不住問了?！?p>　　“這里有很多你所謂的‘活人’,，不只有組織的工作人員，還有很多其他參與人員,，而且最近似乎鬧出了不少事,。”

　　“這里造成的傷口會被帶到現(xiàn)實,，后面我因為一些事問了他們,，結果被告知無論是人是鬼,，一旦在這里‘死亡’，它在現(xiàn)實中會同時消失,，就像是被這個世界吸收了,。”

　　講著講著,，徐回軒的聲音帶上了不少自嘲的意味：

　　“我應該是組織里最無聊的人,，只是來體驗生活，來去都被保護著,，反而是和你們頻繁接觸的人才是時刻處于危險,?！?p>　　“除了組織工作人員用某種方式保持清醒,，其他人身處其中時一般不會意識到不對，他們只會像正常人一般生活,?！?p>　　“按他們說的，這個世界的劇情圍繞著青茉靈展開,，會把她身邊接觸的人一個個卷入威脅中,，只有越遠離她才越安全，我也被多次囑咐最多和你接觸,?！?p>　　“組織一直以為青茉靈作為最危險的存在才是破壞平衡的關鍵，結果沒想到是你先發(fā)現(xiàn)了身邊的情況,?！?p>　　“不，最先發(fā)現(xiàn)的并不是我,?！?p>　　吳冬臨矢口否認，他想到了很多,，有長巷中的情況,、公司和夢境教團，思慮后開口：

　　“最開始意識到的應該是夢境教團的人,，他們把這種狀態(tài)稱為‘清醒’,。”

　　“夢境教團……聽說他們有不少人甚至擺脫了組織的監(jiān)視,，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徐回軒頓了頓,，似乎把嘴邊的話憋進去了一些：

　　“現(xiàn)實中鄭……負責人對這些事情也很上心,，但那群邪教徒特別擅長利用漏洞,，幸好劇情還會強迫他們現(xiàn)身?！?p>　　這個世界的劇情似乎并不在任意一方的控制中,，只不過組織所占的成分更多，知道的信息還是不夠,。

　　現(xiàn)實中至少還有變成鬼的機會,，死在這里連魂都留不下！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不知所屬的存在,，比如小巷中給自己黑皮書的神秘人,。

　　吳冬臨眼睛一轉，開口詢問：

　　“你聽說過這個世界上面市中心的巷子嗎,？或者是沒有臉,、穿著雨衣騎車的怪物？”

　　“巷子聽說過,，是一個一直在躲避修復的重要漏洞,，最近那片區(qū)域都被封鎖了，好像有處刑者正在清理,，我反正是被警告過不要接觸,。”

　　徐回軒出乎預料地回答了：“至于怪物……我真不知道,?！?p>　　“好吧?！眳嵌R搖了搖頭,，“所以，這里確實是類似于試驗場,、或者某種沙盒游戲的地方,，用某種異常方式維持著現(xiàn)狀？”

　　“鄭義之告訴我的不多,，可以這樣理解,，不過這個沙盒建造的目的就是為了困住青茉靈?！?p>　　對面也遲疑起來：“我不清楚為什么他們不直接從她小時候就開始監(jiān)視,，而是選擇這種做法，他們也從來沒給過什么解釋,?！?p>　　“夢境教團、科迪公司在現(xiàn)實都存在嗎？”

　　“當然,，不然你以為沙盒里的這兩個組織和對應的人員怎么來的,，組織提供的資料可都是真的?！?p>　　徐回軒再次停頓,，似乎是咽了口口水：

　　“當然，夢境教團的擴張方式特別詭異,，教徒數(shù)目莫名越來越多,，打擊起來更麻煩了?！?p>　　“如果可以能告訴我,，我到底是什么時候進入這里的？”

　　“大概是在……”

　　徐回軒的聲音在半途中斷,，吳冬臨不由皺眉,，輕喊道：

　　“徐回軒？”

　　沒人回應,。

　　他意識到不對,，立即伸手拍亮左墻的燈。

　　咔噠,！

　　清脆響聲后，天花板逐塊亮起,，白光充斥狹小空間,，照亮被藍色窗簾遮擋的落地窗。

　　廁所空蕩,，第三個隔間的門晃悠著敞開,，內部空無一人。

　　徐回軒消失了,。

　　怎么回事,？難不成是他離開試驗場了？

　　吳冬臨心中微感不妙,，雖然交流得到了不少信息,，但自己無法保證徐回軒不會向組織透露更多信息。

　　萬一他告訴組織自己清醒的情況,，那不就完蛋了,！

　　我會被怎么處理？被當作叛徒,，還是重新洗去記憶,？

　　無論是什么，結果必然不妙！

　　那家伙是身邊知情人里最不堅定的,，應該能遵守諾言,，應該……

　　“呼，冷靜,，事情已經發(fā)生了,，聽天由命吧?！?p>　　他自我安慰著,，做賊心虛地從側面貼身靠近，迅速拉開窗簾,。

　　吳冬臨匆匆離開廁所,，從門外不遠的地上撿起手機塞兜里，直往自己在影子城市的住所奔去,。

　　不敢深入思考,，也不敢多想，只能交給命運,。

　　……

　　“醒醒,！”

　　“臥槽！怎么強制退出了,！”

　　徐回軒頓時坐起,，掀開頭上形似VR眼鏡的設備，卻差點貼到一張中年人胡子拉碴的嚴肅面孔上,，不由抱怨：

　　“爸,，哎呦，你干嘛??！嚇死我了?！?p>　　“嚇到的也是我們啊,，我的心肝寶貝！”媽媽直撲上來,，給了他一個熊抱,。

　　“這是發(fā)生什么了？”

　　徐回軒伸手摸索,，母親馬上從床頭取過金邊眼鏡幫他戴上,，他這才看清床邊圍著不少身著白色隔離衣的救護人員，鄭義之也在其中,。

　　“剛才你突然和外界失去了所有聯(lián)系,，監(jiān)視器上也看不到了。”

　　鄭義之眼角魚尾紋皺起,，似乎是在自上而下地審視他：

　　“最近沙盒的穩(wěn)定性本就已經下降,，我們也發(fā)出過對應警告，現(xiàn)在為了您安全,，不要再嘗試進入,。”

　　“……哦,?！毙旎剀廃c了點頭，但隨即看向他,，“那些在沙盒里的人怎么辦,？”

　　“只要能把污染困在其中，他們都可以犧牲,?！?p>　　鄭義之對他的父親鞠了一躬：

　　“我清楚貴公子的興趣，但為了你們的安全考慮,，設備將回收,，直到確認內部情況才會再次下放，請您諒解,?！?p>　　在囑咐一遍后，他們總算離開,，徐回軒的設備也給收走了,，他說了很久才勸服爸媽離開房間。

　　寬敞陽光房中一片寂靜,，徐回軒仰躺回柔軟豪華的大床上，腦中不斷閃過剛才所見：

　　“果然那些是真人,，我還是不適合這種工作,，而且吳冬臨……”

　　費力伸展胳膊，徐回軒的余光正好掃過自己手腕,，心中突然咯噔一下,，當即把右手揚到眼前。

　　細長白皙的指尖沾染著血紅顆粒,，隨他的扣動而像沙礫般掉落,，手腕下不知何時被割出一條紅色細線。

　　傷口極窄,，不仔細看難以察覺,。

　　沙盒里受的傷會被帶到現(xiàn)實，但他并沒聽說過帶出物品的情況。

　　他認識這種晶體,，分明是那些死人身上才會生長,。

　　徐回軒猛然翻坐而起，卻聽到一陣突兀聲響,。

　　咚咚咚

　　他當即轉頭看向房門,，卻見門已經被人推開，來者毫無詢問之意,，仿佛進自己家門般隨意,。

　　“鄭義之不都來過了嗎？你……你是什……”

　　他的話語被卡在喉嚨中,，無法發(fā)出任何聲音,。

　　叮鈴—叮鈴—叮鈴—

　　腰間懸掛的古典搖鈴沉悶作響，來人緩步走入室內,，關門后對他微微彎腰,，左手放在胸口，右手斜擺至身側：

　　“晚好,，抱歉打擾了您的休息,。”

　　“我想與您做個交易,?！?p>　　男聲吐字清晰，如同溪水流淌,，一字字刻在徐回軒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