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珍自信道：“因為他在找修改,?！?p>　　“不同版本，有時候作家會調(diào)整上一版的詞句,，有的還會修改劇情,，”顧元珍說，“他是在看，這些書里情節(jié)有沒有變動,，所以一口氣買了很多個不同版本做對比,。”

　　“胡扯,?！焙卧姺f馬上反駁道。

　　顧元珍不服氣地看著她：“我哪里胡扯了,？”

　　何詩穎指著地上的書道：“這大部分書都沒拆封，很顯然看都沒看,，怎么可能是在找對比,？”

　　顧元珍心虛道：“可能是他買回來后，發(fā)現(xiàn)工作量太大,，懶得看呢,？”

　　“一次懶得看，就該教到乖了,，怎么本本書都有這么多版本,？反復(fù)上當(dāng)嗎？”

　　顧元珍也發(fā)現(xiàn),，自己的推理有點站不住腳了,。

　　不過，他馬上反戈一擊：“那你說,，他是寫什么的,？為什么要買這么多版本？”

　　何詩穎一愣,，說：“不知道……”

　　“你看,，你不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嗎？”

　　何詩穎有點不服氣,，說：“我的直覺告訴我,，陳涯應(yīng)該不是寫武俠的?！?p>　　“為什么,？”秦云初問道。

　　何詩穎說：“他買了很多武俠書,，又沒看,，說明他看不下去武俠，所以就轉(zhuǎn)行寫別的了,?！?p>　　顧元珍反唇相譏：“那他為什么要買這么多本？學(xué)你說的，反復(fù)上當(dāng),？”

　　何詩穎臉一紅,，隨即又正色道：“他一口氣買的，買完才發(fā)現(xiàn)上當(dāng)了,，怎么,？不行嗎？”

　　顧元珍拿起其中兩本書說：“你看看這兩本的材質(zhì),，一本這么新,，一本這么舊，明顯不是同時買回來的,。而且,，如果只是想學(xué)寫武俠，有必要買這么多不同版本嗎,？”

　　“那到底是為什么要買這么多呢,？”

　　“是啊，為什么呢,？”

　　“……”

　　兩人雙雙陷入了沉默,。

　　在沉默了半天之后，兩人才雙雙對視一眼,。

　　“可能,，陳涯是個大傻子?！?p>　　秦云初按住了額頭,。

　　這個結(jié)論離譜到姥姥家了。

　　這時候,，柳如煙在后面幽幽地說：“每次再版,，出版社都會送幾本樣本……”

　　顧元珍和何詩穎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這些書,，是陳涯寫的？”

　　“嗯,?！?p>　　一陣沉默后，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何詩穎拿起地上金鏞的書道：“不光古籠的書是每一版都有，金鏞的書也是每版都有啊,?！?p>　　“難道說，古籠和金鏞，都是他,？”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柳如煙陷入沉默,。不過看她的眼神,，好像是覺得“那也沒什么稀奇的”。

　　秦云初撿起了地上一本《歡樂英雄》,，說：“我覺得,，這件事很好解釋啊，陳涯他是金鏞和古龍的狂熱粉絲,，所以每本書都買了,。”

　　顧元珍眼睛一亮：“對啊,，怎么我們沒想到呢？”

　　何詩穎說：“那為什么有的書沒拆封呢,？”

　　“因為他是買來收藏的呀,，使用、收藏用,、傳教用,，那些資深骨灰粉，都是一買買三套的,?！?p>　　秦云初翻開了那本《歡樂英雄》的第一頁，一張信紙從里面掉落出來,。

　　她撿起那張紙,，看到上面有手寫的字，于是念了出來：

　　“古籠先生：《歡》已付梓,，特贈10本樣本,。望先生繼續(xù)支持本社，若有新書,，務(wù)必優(yōu)先考慮,。——古詞出版社,，席文典,。”

　　念出來后,，大家面面相覷,。

　　他們心中同時浮現(xiàn)起一個念頭：

　　搞不好，陳涯還真是古籠……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顧元珍捏起拳頭站了起來,。

　　柳如煙恍如被驚醒：“什么不可能？”

　　“陳涯不可能是古籠,?！?p>　　秦云初用纖白的手指捏著那張紙，說：“這張紙可不像是特地偽造的……”

　　“我有充足的證據(jù),?！鳖櫾湔f。

　　眾人看著他,，等他拿出證據(jù),。

　　“你們可知道，《多情劍客無情劍》,，是什么時候出版的,？”

　　秦云初和何詩穎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紛紛搖頭,。

　　“不知道,。”

　　顧元珍說：“《多情劍客無情劍》的第一版,，是2007年出版的,，07年是什么時候？15年前,?！?p>　　他又轉(zhuǎn)頭問秦云初：“陳涯今年多少歲？”

　　秦云初回答：“28歲,?！?p>　　她看過陳涯的檔案，所以記得很清楚,。

　　“28歲,，15年前?！鳖櫾渲貜?fù)了一遍,，然后大聲說，“你告訴我,，陳涯是13歲寫的《多情劍客無情劍》,？！”

　　聽到他這么說之后,，秦云初和何詩穎有些明白了,。

　　13歲,，13歲的時候，她們在干嘛,？

　　練鋼琴,，學(xué)芭蕾，出入各種舞會和酒會,。

　　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這已經(jīng)是非常早熟了。

　　就算優(yōu)秀如她們,，也覺得,，在這個年紀(jì)，寫出一本70多萬字的小說,，如同天方夜譚,。

　　何詩穎問道：“云初，有沒有可能,，陳涯的檔案造假了,？”

　　秦云初搖了搖頭。

　　“他的身份證,、戶口本,，還有各項履歷時間，都能一一對的上,，不太可能造假,，而且,，他看起來很年輕,，甚至不像是28歲，倒像是22,、3歲,。”

　　顧元珍一拍手：“你看,，我說他不可能是古籠吧,？”

　　“為什么？”

　　一個訥訥的聲音傳來,，這回,，是站在后面的柳如煙。

　　顧元珍回過頭,，表情有些訝異：“我不都說了嗎,？陳涯不可能13歲寫出《多情劍客無情劍》?！?p>　　“為什么呢,？”柳如煙歪頭,。

　　顧元珍：“……”

　　柳如煙哪里都好，就是感覺,，有時候跟她說話太費(fèi)勁,。

　　他攤開書，說：“你看,，《多情劍客無情劍》里面有什么,？江湖波譎云詭，愛情死去活來,，李尋歡,、阿飛為情所困，正派豪杰道貌岸然,，上官金鴻梟雄之姿……這樣豐富多彩的內(nèi)容,，一個13歲的小孩怎么可能寫得出來？”

　　何詩穎點頭：“確實,，我當(dāng)時入迷,，就是因為覺得書里面的內(nèi)容都太老辣了，好像是行走江湖很多年的人才能寫出來的,，我還想過,，作者到底經(jīng)歷過些什么呢?！?p>　　柳如煙似乎是思考了一會兒,，最后，說：“老師很早熟,?！?p>　　“早熟也不該早到這份上啊,！”

　　秦云初蹲在地上說：“如果他真是古籠,，肯定存在一些證據(jù)，只要……找找……一定……可以……嗯,？”

　　說著說著,，她語速越來越慢。

　　因為,，她在柜子里發(fā)現(xiàn)了一樣奇怪的東西,。

　　一疊古舊發(fā)黃的稿紙。

　　她把那疊稿紙抽出來,，拍開上面的灰塵,，翻開第一頁，只見上面寫著：

　　“‘古籠’,，你好,！你所著的《多情劍客無情劍》已收到,，能寫出如此鴻篇尤為不易，但經(jīng)我社總編親閱,，發(fā)現(xiàn)行文荒誕不經(jīng),，諸多狂悖之語，人物行事毫無邏輯,，所謂武俠概念也聞所未聞,，不符合本社出版要求，因此請你修改后重新投遞,。

　　“至于你提出的先付定金稿費(fèi),，本社尚無這種先例，恕不能滿足,。

　　“江海出版社,。2007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