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次見面,,阿爹你好
司馬談的內(nèi)室死得早,司馬遷也是在龍門老家中由外祖撫養(yǎng)成人。
既已在太史令院中安頓下來,,晁璃便擔起了家中主婦之責,一兩日間,,便將院落打掃得干凈整潔,,偶爾在草棚中與司馬遷談論《尚書》《左傳》,令司馬遷深感受益頗多,,晁璃也慢慢敞開心扉,,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顏。
可這兩日對于晁御來說,,那真叫一個抓心撓肺,,他一面無數(shù)次的幻想,模擬著與老爹漢武帝的初次相遇,,一面又苦于無法自證身世,,擔心自己一時控制不住壞了大事,同時還擔心著東方朔放他鴿子……
眼見就要到申時了,。
“該死的,,就知道他靠不住,!”
晁御倚在院門處,,生氣地錘著門板,正當他心里咒罵之時,,拐角卻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影,。
“言而有信,對你這小兒也不會例外?!睎|方朔看著晁御一副喜出望外的樣子,,用團扇敲了敲他的頭,心想這小子肯定已在心里咒罵過他千萬遍了,。
晁御跟著東方朔,一路大搖大擺的走到了西市最大的歌舞坊,。
“這……”
這勾欄聽曲兒的爛梗,,怎么老爹也愛玩兒!晁御氣得翻了個白眼,。
“你便裝作我的書童,,隨我進去,老老實實呆在我身旁,,莫要亂跑,。”
東方朔交代了幾句,,兩人便隨著一哄而上的女伎,,在簇擁中走進了歌舞坊。
坊中一層歌舞鼓樂鼎盛,,平時喝喝小酒賞賞歌舞,,不吟詩作賦的便不會花錢去到二層的雅座。
二層多是文人騷客在此附庸風雅,,玩玩酒籌,。
而再往上,便是封閉的廂房,,每上一層玩兒的花樣都不一樣,。
東方朔卻是很自在的坐到了一層的角落,原本簇擁的女伎揮揮衣袖,,掃興散去,。
“在哪兒,在哪兒呢,?”晁御環(huán)視了一圈,,來來往往這許多人,實在看不出誰是自己的老爹,。
東方朔敲了敲他手臂,,團扇往二樓指了指。
他,?就是我爹,?就是漢武帝?
順著東方朔所指的方向,晁御仰視著坐在二樓欄桿邊的男人,。
一身赤玄相間的深衣長袍,,身板看著十分健碩且挺得筆直,光滑的下顎線條分明,,鼻梁高挺發(fā)髻整齊,。
身旁還跟著一個高個兒的瘦子。
這比大漢天子里的曉明哥更多了幾分英氣,。
不愧是我爹啊……
東方朔見晁御癡傻地張著嘴,,盯著樓上眼也不眨,趕緊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哎,,回回神兒,口水都要滴下來了,?!?p> 晁御這才收回了目光,咽了咽口水,。
“你這小兒,,怎的見個大男人這般癡傻模樣,莫不是有那龍陽之好,?!睎|方朔好整以暇地瞅著晁御。
晁御真想給他一個大嘴巴子,,告訴他那是我老子,!你以后對我客氣點!
“去去去,,我只不過是被圣……被他的氣質(zhì)震懾住了,。”
待晁御再次偷看時,,樓上的人已經(jīng)起身,,往三樓去了。
“哎哎哎,,脖子收回來,!”東方朔敲打著晁御,這小子,,眼睛跟長在圣上身上了一樣,,不知天高地厚……
“他們這是……”
“你當出來一趟,真是來聽曲兒的,?”
不愧是我爹……
此時晁御心中對漢武帝的敬仰已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了,,爹做什么,,都是另有深意的,難怪能驅除韃虜平定天下,!
時候也不早了,,人也見到了,東方朔作勢要領晁御回去,。
可晁御正在興頭兒上,,說什么也要等漢武帝出來。
東方朔無奈,,只能陪他守在門口,,以防他做出什么過激舉動來。
“出來了出來了,!”
這正面一看,自家爹爹更是英武不凡,,雖說沒有旁邊的瘦子個兒高,,但那氣質(zhì)絕非凡品,走起路來更是舉步流星,,令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眼見便要走出自己的視線了。
晁御一咬牙,,今夜若是不能與他說上幾句話,,恐怕幾天幾夜都睡不著覺。
不管了,!就是沖,!
東方朔一個沒拉住,晁御便飛也似的往劉徹那邊跑了,。
像是意識到有人追趕,,那瘦子一回頭,便擒住了晁御,。
而晁御只是盯著劉徹,,說了兩個字:“你好?!?p> 劉徹疑惑,,看著這小兒不明所以:“你是……”
我是你的好大兒啊,!
晁御腦經(jīng)一轉,,不行,要穩(wěn)要穩(wěn),!到手的爹爹不能飛了,!
“我觀公子面相,,不似凡人啊……”不管了,先夸再說,!
“哈哈哈哈哈,。”劉徹仰頭大笑,,一旁的瘦子卻將晁御鉗制得更緊了些,,大喝一聲:“放肆!”
“且,,且慢,!”東方朔氣喘吁吁的趕到:“張湯兄弟,切莫傷了他,,他乃鄙人的書童,,也是司馬太史的門生?!?p> 我什么時候成司馬談的門生了,?不過,這倒是個好主意,!
晁御立馬接上:“近日我觀星象,,彗星閃爍主東宮有異,與公子面相走勢相和,,恐家中從心之年的長者有恙啊,。”
“大膽,!”這下是東方朔驚呆了:“你可知面前的是誰,,就敢放肆妄言!”
“誒,,讓他說,。”劉徹下令張湯放開了晁御,。
嘁,,你們能有我了解我爹?我說他家竇太后就快沒了,,你看他是喜是悲,。
晁御正兒八經(jīng)的忽悠了一通,就差搬出十二星座大法了,,雖然劉徹將信將疑,,可心里是開心的。
竇太后若是去了,,他便可大刀闊斧的肅清朝堂,,將皇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此子雖年幼,卻頗有星術才學,,做個小小書童想是屈才了,。”劉徹想了想:“不若去靈臺待詔處領個侍從,,你看如何,?”
“圣……公子所言極是,下官明日便去辦妥,?!睎|方朔拱手應下。
劉徹轉身欲走,,回頭再看了一眼晁御,。
這小兒絲毫不躲避自己的目光,眼中的傾慕與渴望似要溢出眼眶,,有點兒意思……
回去的路上東方朔不發(fā)一言,,晁御上趕著安撫了幾句:“東方大夫莫氣,我這不是見了圣顏,,一是沒有控制住么?!?p> “呵,,我看你不是控制不住,而是早有預謀,?!睎|方朔也毫不客氣。
“出人頭地,,高官厚祿誰不想要,,圣上跟前,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要好吧,?!奔热灰呀?jīng)挑明,晁御也懶得掩飾了,。
東方朔停下腳步,,看著晁御。
這小兒的計謀,,比起自己公車署上書,,待詔金馬門的伎倆更要高明不少,懂得利用人心,,相時而動又當機立斷,。
看著晁御被月光拉長的影子,。
這真是一個七八歲的孩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