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斥候小隊剛剛從隱蔽的小樹林后現(xiàn)身,便已經(jīng)被偶然間扭頭打量周圍壞境的李愚給發(fā)現(xiàn)了,。
不過因為對方是背著太陽從南面發(fā)起的沖鋒,,所以除了李愚之外,其他人一時之間竟然都沒有注意到這一小支高速靠近中的北狄人,。
而李愚又從來都沒有見過北狄騎兵,,所以剛開始也沒有當(dāng)回事。直到他見到對方開始在坐騎之上彎弓搭箭時,,李愚這才意識到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
“胡子叔!你快看南邊,!”
意識到情況不對的李愚立刻便大聲呼叫身旁的胡子,。
胡子下意識地順著李愚所指的方向扭頭看了過去,只見七名服飾裝備與自己等人迥異的騎兵正騎著高頭大馬飛速地向著己方大部隊靠近,。
“不對,,這是敵襲!”盡管胡子也從來沒有見過北狄騎兵,,但是畢竟經(jīng)驗要比李愚豐富的多,,立刻便做出了正確的判斷。
“正南方向,,敵襲,!”
可惜胡子的示警已晚,此時北狄騎兵距離大部隊已經(jīng)不足五百米,。而短短五百米的距離對于高速沖鋒的騎兵來說,,不過就是半分鐘都不到的時間。
此時李愚所在的位置相距對方騎兵不過六七百米,,騎在驢子之上的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在馬上的每一個動作,。
只見對方在距離大部隊僅僅剩下一百多米的時候,才奮力地射出了手中的羽箭,。
能夠入選北狄斥候的都是北狄中真正的精銳,,馬上騎射更是他們的看家本領(lǐng)。因此射出的七支羽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入官道上正在行軍之中的隊伍里,,伴隨著的便是連續(xù)七聲人體墜地的響動,。
“該死!立刻給我還擊,!”
呼和之聲響起,,禁軍立刻做出了反應(yīng),。
可于此同時,,北狄斥候仍然保持著高速沖鋒的狀態(tài),,卻已經(jīng)換上了騎刀。
高速接近中的河曲戰(zhàn)馬幾乎是擦著禁軍隊伍的邊緣略過,,剛剛舉起騎弓正打算還擊的禁軍戰(zhàn)士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鋒利的刀鋒便已經(jīng)順勢劃破了他們的肌肉。
因為正在行軍,,所以根本沒有穿戴盔甲的禁軍將士在這短短的一輪交鋒之中立刻吃了大虧,。對方騎兵緊貼著行軍隊伍的邊緣一路掃過,至少三四十人被對方砍翻在地,。
在臨脫離接觸時,,對方又是射出一輪羽箭,再次帶走了禁軍六七人,。
北狄斥候一擊得手便立刻遠(yuǎn)遁,,從禁軍軍陣中射出的羽箭幾乎沒有來得及給對方造成什么太大的傷害。
而此刻,,禁軍大部隊中已經(jīng)分出了一支近百人的馬隊尾隨著遠(yuǎn)遁的北狄斥候便追了上去,。雙方間隔相距近兩百米,跑了一陣之后,,便徹底消失在了李愚的視野之中,。
雙方交手僅僅短短幾分鐘,整個過程李愚歷歷在目,,卻宛若夢游,。僅僅這一次的戰(zhàn)斗給李愚內(nèi)心所造成的沖擊是前所未有的。
由于突遭敵襲,,前路敵情又不明,。謹(jǐn)慎之下,在趙德榮帶隊追出之后,,趙毅立刻下令全軍進入防御狀態(tài),。
原本被背負(fù)在驢馬背上的鎧甲被立刻取下,所有人立刻開始輪流著甲,。同時,,威力巨大的神臂弩也開始迅速被組裝起來。
就在眾人忙著整軍備戰(zhàn)的時候,,北狄騎兵造成的傷亡也被匯總了出來,。禁軍戰(zhàn)死三十五人,重傷十七人,,其中十人十有八九是挨不過去的,,而付出了如此慘重的傷亡,禁軍這邊卻連對方一人都沒有留下。
早在北上之前,,趙毅等人便已對北狄的戰(zhàn)斗力有了心理準(zhǔn)備,。但直到今天真正面對對方之后,他們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低估了對方的悍勇,。僅僅七人居然就敢向數(shù)千人的大軍發(fā)起沖鋒,,自問自己這些人正常情況是絕對做不到的。
看著臉色陰沉的趙毅,,黃維在一旁勸慰道:“大人,,這七人乃是北狄斥候,在整個北狄軍隊中也算得上是精銳中的精銳,。
此次交手對方如果不是占了突襲的便利,,絕對不可能給我們造成如此死傷!”
“忠義,,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如果今天換做是我們的斥候,他們在北狄人的位置也敢做出沖擊大軍的瘋狂舉動嗎,?
死傷這五十幾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對方如今面對我軍極強的心理優(yōu)勢啊,!”
趙毅一字一頓地說出了自己的擔(dān)憂,,眾人聽后也是一陣沉默。
這能怪誰,?
近年來邊軍幾乎年年戰(zhàn)敗,,到了如今只能躲在堅墻之后勉強維持,已經(jīng)幾乎到了聞北狄人而色變的地步,。即使北地禁軍尚算精銳,,但是幾戰(zhàn)過后老兵也已逐漸被消耗殆盡。
如今北方局勢可以說是一片糜爛,,要不是如此朝廷也不會征發(fā)京府以及各地禁軍北上,。敵人這是越戰(zhàn)越強,而己方則是越戰(zhàn)越弱,,心理優(yōu)勢不就這樣給對方一點點地建立起來了,?
見眾人皆是沉默不語,趙毅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繼續(xù)就地防御,,等待益德他們返回!”
整個禁軍自有一套完善的防御運行體系,,趙毅命令一下便不需要再管,。
不過此刻,,他卻一個人端坐在戰(zhàn)馬之上,看著兩方人馬消失的方向,,眉宇之間可以看出明顯的擔(dān)憂,。
另外一邊,由于靠著傷亡的兵將距離最近,,李愚這一大保的鄉(xiāng)兵便被安排了安置傷員的任務(wù),。
雖然李愚并不是第一次搬運尸體,但是之前畢竟是遭了洪水死后很久的尸體,。即使其中有些尸體死相恐怖,卻也沒有如今這般的鮮血淋漓,。
這才剛剛上手,,一股子濃郁厚重的腥臭味便直沖入李愚的鼻孔之內(nèi),還沒有等他的大腦意識到不對,,身體便已經(jīng)早一步做出了反應(yīng),。
“嘔!”的一聲,,李愚當(dāng)場就大口吐了出來,。
胡子上前拍了拍李愚的后背,“吐吧,,全吐干凈了就好了,!”
“胡子叔,我……嘔,!”
李愚抬頭,,話才說了半句便又忍不住吐了出來。
這一吐便真是吐了個底朝天,,感到稍稍好受了一些之后,,李愚才撐著地面站了起來,“胡子叔,,要說我以前也在林子里殺過不少野獸,,甚至野狼也親自刺死過一頭。要說血腥味也算是問了不少,,可如今怎么還會如此,?”
“野獸和人豈能相提并論?你殺再多的野獸,,也抵不過如今這血淋淋的場面,。先前讓你搬運尸體也是為你練膽,如今這才是真正的考驗,。
只要你適應(yīng)了,,以后即使上了戰(zhàn)場,,只有膽氣不失就不會腿軟。
此事乃是你爹在你出門之前特地交代我的,,讓我有機會一定要給你小子好好練練膽,。原本還以為呆在大后方后沒有了機會,只是如今卻沒有想到這才過去多久你就已經(jīng)全都經(jīng)歷過一遍了,?!焙诱f到此處忍住不感嘆了一句。
“胡子叔,,這也是好事,,以后上了戰(zhàn)場我就不怕了!”
李愚想著安慰一句,,不過卻沒想到胡子卻立刻駁斥道:“好個屁,!我還巴不得你小子永遠(yuǎn)沒有這機會呢!眼下才剛到這地界就已經(jīng)遇到了蠻子,,后面真到了那周河寨豈不是更加危險,?
沒來北地之前,我還以為禁軍就已經(jīng)足夠精銳了,,可是卻沒想到如今這蠻子更狠,!我們配合禁軍作戰(zhàn),以后勢必就要和那些蠻子干仗,,這次還能不能回得去只有天知道了,!
你現(xiàn)在算是曹大人的親衛(wèi),我們也不能時時刻刻都在你身邊,。以后戰(zhàn)場之上,,你小子給我機靈點,一切以保住自己的小命為先,。
至于殺敵什么的,,你小子可千萬別逞能。否則,,你小子萬一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可讓你阿爹阿娘以后怎么活?
平時沒事的時候,,你小子給我多想想家里,,莽撞的性子給我也好好壓一壓!聽明白了沒有,?”
李愚也知道這是胡子叔關(guān)心自己,,于是便重重地點了點頭,“胡子叔,,你放心,,我也想著回去好好孝敬爹娘,。真要是遇到危險,我絕對不沖在第一個,?!?p> “你小子知道就好!既然已經(jīng)緩過來了,,那就趕緊過來一起搭把手,。這些戰(zhàn)死的禁軍兵士遺體待會還要一起火化的?!焙右娎钣抟呀?jīng)大致恢復(fù),,便招呼道。
李愚雖然依然有些見不得血,,但是相較于之前已經(jīng)好多了,。
強忍著刺鼻的血腥味,李愚和眾人開始小心的搬運戰(zhàn)死禁軍戰(zhàn)士的遺體,。同時還要將對方生前佩戴的一些裝備武器取下暫時存放起來,以便今后還能重新利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