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周侯燦今天醒的格外早,。實際上不光是周侯燦,,在京城的文武百官今天都起得格外早,。
因為三年一度的傳臚大典將在今日舉行,。
辰時未到,,李東陽等人就已經(jīng)在午門外面等候入宮了,,而周侯燦等人則站在承天門外等候,。
在眾人的期盼中,,巳時很快便到了,。
周侯燦等人在官員的引導下緩緩走入奉天門。
再次進入奉天門,,周侯燦的心境和上次大有不同,。
奉天殿前廣場上,文武百官按文武職分別站立于丹墀之內(nèi)兩側(cè),,眾進士也按照會試名次分為兩列站于其后,。待所有人站定,禮樂響起,,李東陽手捧黃榜置于黃榜案上,。
朱厚照在不久之后便進入了奉天殿,眾人行五拜三叩禮,,外面等候的部分官員便進入殿中,,準備進行儀式的下一步。
周侯燦站在人群中,,等著下一步的安排,。
安靜了一會兒后,大殿門口丹樨上的鴻臚寺官員開口喊道:“第一甲第一名,,呂柟,!”
這一唱就是三遍。
呂柟聽后,,倒也還算鎮(zhèn)定,,從班列中越步而出,在鴻臚寺官員的引導下進入奉天殿,。
接著丹樨上的鴻臚寺官員又唱了榜眼,、探花的姓名,還是各三遍,。
周侯燦在探花進殿后就打起了精神,,重頭戲要來了。
下面就該報二三甲了,。
二甲,、三甲和一甲的待遇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論。二甲,、三甲均只唱第一名,,還只唱一遍。
這也就是為什么二甲,、三甲第一被稱作傳臚的原因,。
“二甲第一名焦黃中等一百十五人?!?p> 周侯燦不用扭頭,,就知道這會兒焦黃中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燦爛。
“三甲第一名周侯燦等二百三十四人,?!?p> 正在心里嘲諷焦黃中的周侯燦猛然間好像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一時間愣住了,。
自己竟然考了三甲第一,?
這倒是出乎他所料了。
長年以來,,三甲進士的含金量一直飽受人們質(zhì)疑,。
但實際上,三甲進士確實進士中的主力軍,。他們雖然在升遷上可能不如一甲和二甲進士,,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的功名是白撿的。
“傳臚??!”周侯燦心里想著,十分滿意,。
自己也是名垂青史的人了,。
猛然間,周侯燦突然繃住了臉,。他剛剛才想起來,,正德三年的三甲第一可沒有那么簡單。
唱完周侯燦的名字之后,,眾進士再次拜謝皇恩,,整個儀式就算結(jié)束了。
張澯從黃榜案上捧過黃榜,,放在云盤之上,,跟隨著傘蓋鼓樂,連穿奉天門,、午門,。
周侯燦等進士跟著王公百官在黃榜后面從承天門出宮,,向東一直走到被稱為“龍門”的長安左門外。
在長安左門外,,張澯鄭重地把金榜掛在臨時搭建的龍蓬下,,然后轉(zhuǎn)過身道:“本官在此祝賀諸位,希望諸位在今后能牢記圣人之學,,莫因貪念壞了一生清名,!”
見眾人只是心不在焉地應(yīng)和,張澯泯然一笑,,不再多言,,轉(zhuǎn)身離開了。
張澯一走,,進士們便一擁而上,,用盡目力地在榜上尋找自己的名字。
早就站到附近,,等候進士出宮的報喜小廝們也紛紛上前討要著喜錢,。
茹鳴鳳這時排開人流,走到周侯燦面前,,高興地說道:“學謙,,祝賀你了,此番三甲傳臚,,青史留名啊,。”
周侯燦說道:“你別急著祝賀我,,先找找你的吧,。”他嘴上說著,,眼睛已經(jīng)開始尋找起了茹鳴鳳的位置,。
“二甲第三十五名,”周侯燦先找到了,,“茹兄,,你可以啊?!?p> “哪里哪里,,”茹鳴鳳這時也很是高興,這可比他會試的一百八十四名高多了,,“學謙,,我們?nèi)コ缥拈T酒肆大醉一場如何?”
“現(xiàn)在不行,,”周侯燦拒絕了茹鳴鳳的邀請,,“這幾天還有其他事,,還是不要再這幾天惹出事端的好?!?p> “學謙,,你這是,?”茹鳴鳳倒是沒料到周侯燦會拒絕,,一時間也是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瑞父,,我先回家了,,”周侯燦沒有向茹鳴鳳過多解釋,“你也知道,,最近我家里有很多事,。”
周侯燦說完,,也不待茹鳴鳳跟他作別,,便直接轉(zhuǎn)身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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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伴伴,,焦黃中居然考了二甲第一,,”直到朱厚照走在去仁壽宮的路上,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還有那個周侯燦,,居然是三甲第一?!?p> 劉瑾這時在旁邊道:“這是天意啊,,有得必有失。那周侯燦不堪大用,,自然就要焦黃中來彌補了,。”
朱厚照搖搖頭,,近來他雖然住進了豹房,,但一些事情他還是知道的:“你不要欺瞞朕,焦黃中比那周侯燦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還不如周侯燦哩,。”
劉瑾還想再說點什么,,朱厚照打斷他道:“劉伴伴,,不要說這些了,一會兒朕還要去跟母后說說這科舉,,你先說點別的吧,?!?p> 劉瑾是從朱厚照做太子時就跟在他身邊的,對朱厚照的喜好已經(jīng)摸得門清,,甚至可以說比朱厚照本人都了解他自己,。于是他當下便說道:“陛下可知,現(xiàn)在的邊務(wù)已是糜爛至極了,?!?p> “是嗎?”朱厚照果然起了好奇心,,“你快快說來,。”
“現(xiàn)在邊防不得好官,,糧草缺乏,,軍馬疲憊。再這樣下去,,到了緊要關(guān)頭,,奴婢怕邊軍可能連一戰(zhàn)之力都沒有?!?p> “真有這么嚴重,?”朱厚照還有些不信。
“陛下,,”劉瑾有些急了,,“奴婢所言,句句屬實,,這些事都真的不能再真了,。”
“朕覺得你說的也有一定道理,,現(xiàn)在朝堂上的大臣都沒一個懂邊務(wù)的,,更不要說他們舉薦的人了?!敝旌裾拯c點頭,,認同了劉瑾的說法。
二人說著話,,很快便到了仁壽宮,,在傳報之后很快便入內(nèi)了。
張?zhí)笠姷街旌裾?,便問道:“今日可是掛出黃榜了,?有沒有取到優(yōu)才?焦閣老和劉部堂的兒子考得怎么樣?”
朱厚照一時間被問得有些頭大,,對張?zhí)笳f道:“母后,,你慢些問,兒臣有些跟不上,?!?p> 張?zhí)笾匦麻_口:“最近我聽我那兩個兄弟說他們過得不太好?”
“啥,?”朱厚照沒忍住,,一下脫口而出。
剛剛不是還在問科舉嗎,?怎么突然到壽寧侯兄弟上了,?
“照兒,我的兩個兄弟,,可是你的親舅舅啊,”張?zhí)筮@時動了真情,,“你可不能虧待了他們,。”
“好了,,母后,,兒臣知道了,母后剛剛不是問科舉嗎,?”
張?zhí)笤诘玫搅酥旌裾盏谋WC后才回到正題,,說道:“可是選到了什么人才?這可是你開的第一科,?!?p> “母后,這一科倒是有一個特別有意思的人,?!敝旌裾张d致勃勃地說道。
“怎么個有趣法,?”張?zhí)笠埠芮宄约簝鹤拥男宰?,便順著他的話問道?p> “有個叫周侯燦的知道自己成貢士后便犯了失心瘋,殿試前不久才剛好,。母后猜猜他取了個什么名次,?”說起有意思的事,朱厚照便眉飛色舞,,繪聲繪色地講著,。
張?zhí)筮@次并沒有回應(yīng)。
“母后,母后,?”朱厚照有些奇怪,,便喚了幾聲。
“沒事兒,,這周侯燦可是周家子弟,?”
朱厚照明白張?zhí)笳f的周家是英宗皇帝皇后周氏,自己的太祖母一家,。
“不是,,他家祖上三代都沒有官職,就是一個普通的讀書人罷了,,母后為何這樣問,?”
“我只是有感而發(fā),你說說他之后怎么了,?”
聽到張?zhí)蟾信d趣,,朱厚照便繼續(xù)道:“這個周侯燦在殿試中取了三甲傳臚,兒臣都有些不敢相信,?!?p> “是嗎?”張?zhí)竺黠@有些不信,,“那這可是個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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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侯燦在跑過幾條街之后逐漸冷靜了下來,。
一時間,,他不由得感嘆真是造化弄人,自己一個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人竟然也有被開后門的一天,。
作為戊辰科的三甲第一,,擺在他面前的只有當翰林檢討這一條路可以走。
但是如果自己選擇了這條路,,就是在無形中搭了焦黃中的便車,,雖然外人不會說什么,可這是周侯燦所不齒的,。
他不想跟那些人為伍,。
周侯燦始終堅信一個道理,那就是別人帶給你的東西終究不會給你帶來安全感,。
想要在路上走得穩(wěn)當,,就必須依靠自己的實力。
“放棄這個資格如何,?”
一個念頭突然從周侯燦的腦子里冒了出來,。
周侯燦很快便搖了搖頭,。
放棄這個資格,無疑就是和劉瑾,、焦芳等人作對,,是明目張膽地拆他們好不容易搭起來的臺。
如果他選擇放棄直接入職檢討,,那一同違制的焦黃中該怎么辦,?
周侯燦現(xiàn)在腦子一片漿糊,已經(jīng)沒辦法進行正常的思考了,。
這時候,,他之前思考時沒有聽到的街上小販的叫賣聲反而傳入了他耳中。
周侯燦抬起頭往兩邊看,,看著賣東西的小販和買東西的百姓,。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跟那些人并沒有什么本質(zhì)上的不同,。
就算自己現(xiàn)在成了進士,,還不是什么都不是?
既然如此,,那為何自己不拼一把,,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樣呢?
至于后果,?
他周侯燦還年輕,還擔得起,。
想到這兒,,周侯燦頓時有種豁然開朗之感,連腳下的步伐都輕快了幾分,。
他要搞個大動作,,這個大動作絕對能夠震動整個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