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聯(lián)誼
周侯燦并沒有覺得這樣做有什么不妥,。
反正他已經(jīng)放棄翰林到這兒當(dāng)主簿了,,再差也就頂多到鐵嶺衛(wèi)、金齒衛(wèi)這些地方充軍而已,。
都是小意思,,況且周侯燦并不認為今天這件事會鬧到朝廷去,。
這耿公公想必也是要臉的,他就算在漳浦縣沒撈到什么東西。但出了漳浦縣之后,,又會是一條好漢,,可以繼續(xù)他的大業(yè),犯不著因為吃了這一點虧而誤了大事,。
耿自榮看了看周侯燦,,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后只是頓了頓身子,,轉(zhuǎn)身出門了。
周侯燦等人在大堂內(nèi)就這樣看著耿自榮出了大門,,往遠處走了,。
“學(xué)謙,你此番可是徹底與這宦官結(jié)仇了啊,?!?p> 胥文相看著一臉正氣的周侯燦,憂心忡忡地說:“保不齊他去叫縣里的錦衣衛(wèi)來,?!?p> “這不會的,”說話的卻是徐麒,,“這耿自榮的品級不夠,,何況錦衣衛(wèi)駐外的百戶所也不是那么好調(diào)動的?!?p> “下官也是這樣聽說的,,”陳廣泰在一旁支持著徐麒的觀點,“若是這宦官確實能調(diào)動錦衣衛(wèi),,他也不至于就這樣離開,。”
“何況我從外面進來,,看到這宦官就帶了一兩個隨從,,想必是沒有翻臉的底氣的?!?p> 周侯燦在眾人說完后才說道,,解了大家心里最后的擔(dān)憂。
周侯燦雖然對這些到各地吸取民脂民膏的宦官不感冒,,但并不代表他做事就全憑一腔熱血,。
如果這宦官帶了不少人,他肯定是要換個方式的,。就算還用他方才反對這宦官的理論,,也會在措辭上稍微注意一些,。
他自己倒無所謂,但是連累了縣里的其他人就不好了,。
其實周侯燦不知道的是,,自己方才所說的話也有不嚴謹?shù)牡胤健?p> 比如洪武十七年高皇帝頒布的那條禁令。
要是耿自榮多少了解一些典制的話,,他就會明白,,這條禁令是有一個限制的,本意是不得干預(yù)職掌之外事情,。
但就這件事情本身來講,,耿自榮確實是奉了所謂“皇命”來的,征斂方物確實在他的職掌之內(nèi),。
但既然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這宦官也離開漳浦縣了,那這些問題就不是周侯燦還要去思考的問題了,。
“倒是讓你看笑話了,。”周侯燦帶著歉意對徐麒說道,。
“這說的是什么話,,”徐麒不覺得這有什么,“漳浦縣有這樣的魄力也是實在讓我始料未及的,?!?p> 幾人說這話,已經(jīng)把方才的宦官完全拋在了腦后,。
此時,耿自榮帶著隨從,,正從漳浦縣城門出去,。
出門之后,耿自榮回望了一下這座城,,眼神里滿是不甘和怨憤,。
冷靜下來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完全被那周侯燦揪住鼻子,,失去了自己的判斷和想法,,甚至連自己的氣勢都被影響,弱了不少,。
但事已至此,,他也沒有辦法再回到漳浦縣,那就真是自取其辱了,。
漳浦已經(jīng)是福建布政使司最南邊的一個縣城了,,現(xiàn)在他只能往回趕,回到福州府。
耿自榮想著要不要把這件事向鎮(zhèn)守福建的梁裕匯報,,但這個念頭剛一出現(xiàn)就被打消了,。
梁裕在正德元年接了鄧原的班到了福建,跟劉瑾的關(guān)系說不上壞,,但也絕對不好,。
就算自己把這件事給梁裕說了,梁裕也沒有任何辦法來解決這件事,,說不定還會罵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事到如今,耿自榮所做的也只有自怨自艾了,,畢竟他還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和想法,。
漳浦縣內(nèi),幾人正在喝茶對談,。
胥文相把茶盞放到桌上,,突然叫周侯燦和他一起出去。
“學(xué)謙,,你今日確實莽撞了,。”胥文相等周侯燦出來之后,,一臉嚴肅地說道,。
“祖制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夠隨便去擺的,”胥文相很是語重心長,,“用得好無功,,用不好就很容易被別人抓住把柄,畢竟解釋權(quán)不在我們這兒,?!?p> 拋開周侯燦的一些出格行為,胥文相還是很欣賞周侯燦這個人本身的,,所以他愿意跟周侯燦講講這些東西,。
“高皇帝的本心我們誰都不知道,”胥文相往北邊望了望,,“《皇明祖訓(xùn)》你知道吧,?”
見周侯燦點頭,胥文相便繼續(xù)講,。
“洪武二十八年再訂《祖訓(xùn)》的時候,,高皇帝刪去了‘任以末等之事,不可委以文武之權(quán)’這句箴言,。這里面什么意思,,你自己想一想吧,。”
周侯燦聽見這個消息,,瞬間便出了一身冷汗,。
刪去這條箴言已經(jīng)很明顯地表現(xiàn)了太祖高皇帝對宦官到底是一個什么態(tài)度。
見周侯燦開始了思考,,胥文相便進了大堂,,留周侯燦一個人在外面靜想。
周侯燦這冷汗出得也快,,退得也快,。
他很快便想明白了事情的關(guān)節(jié),說到底還是自己對文書研究地不夠透徹,,以至于鬧出了今天這個笑話,。
虧的是這宦官不懂,這要是到了別有用心的其他宦官手里,,那事情可就復(fù)雜起來了,。
周侯燦轉(zhuǎn)身進屋,發(fā)現(xiàn)屋里的眾人此時正相談甚歡,。
“誒,,學(xué)謙,你來聽聽徐僉事的提議,?!瘪阄南嗟恼Z氣和平日完全沒有區(qū)別,就好像剛剛把周侯燦叫出去的人不是他一樣,。
徐麒見狀,,轉(zhuǎn)向周侯燦,開口說道:“還是我剛來的時候說的,,咱們兩個地兒熟絡(luò)熟絡(luò),,以后好辦事,剿匪什么的更方便一些,。”
“我沒有意見,,不知胥縣尊是……”
“學(xué)謙,,我跟伯清和仲沈商量了商量,這牽線的事兒還得你來干,?!?p> 胥文相這樣說的時候,陳廣泰和張幕賓也點了點頭,,表示確實是這樣,。
“可以,,我遵從縣尊的安排,只是不知這牽線該怎么做,?”
“這好辦,,”胥文相指了指徐麒,“你跟著徐僉事去鎮(zhèn)海衛(wèi)那邊就行,,到時候聽那邊安排,。”
今天宦官到訪這件事是胥文相從一開始的拒絕轉(zhuǎn)變到現(xiàn)在的認同的直接原因,。
不管怎么說,,兩邊維持一個相對緊密的聯(lián)系總不是一件壞事。
何況從表面上看,,自己這邊的周侯燦和那邊的徐麒的關(guān)系還算不錯,,這也是一個契機。
“我們什么時候走,?”周侯燦問道,。
既然事情已經(jīng)定了下來,他便不想再有任何事情延誤了正常的安排,,于是便直接把這件事問了出來,。
“現(xiàn)在就可以?!币婑阄南喽瞬徽f話,,徐麒便率先開了口。
“那好,,還請徐僉事多擔(dān)待,。”周侯燦起身,,向徐麒行了一禮,,便在徐麒的指引下出了門,和徐麒帶來的人一道往鎮(zhèn)海衛(wèi)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