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刺繡(3)
皇上若有所思地單邊挑了下眉角,看著姣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皇上移開了目光,,淡聲道:“若不是在此處撞見你,朕大概也忘了悠貴人的生辰,,眼下快要到谷雨時節(jié),宮中也許久沒有擺過宴席了,待悠貴人生辰時,,便擺宴慶賀吧?!?p> 姣絨微微一愣,,終于肯抬頭去看皇上了。在這后宮中,,歷來只有皇后,、貴妃這種身份尊貴的妃嬪或是皇上寵妃的生辰才會擺家宴慶生,悠貴人的生辰可以用這樣的方式來慶祝,,簡直是天大的恩寵,。
“奴婢代小主謝過皇上?!辨q十分懂事地拜下了頭,。
皇上似乎很不愿看姣絨這副拜來拜去的模樣,他眉尾一橫,,有些無語地詢問道:“你選秀入宮之后,,內務府的人到底有沒有給你講過宮中的禮儀?”
聞言,,姣絨還以為自己冒犯到了什么宮規(guī),,把頭埋得更深了,,謹慎地說道:“內務府的嬤嬤詳細地給奴婢們講過宮中的禮儀和規(guī)矩,不知奴婢是哪里觸犯了規(guī)矩,,還望皇上告知,,奴婢愿意接受責罰?!?p> 皇上有點被姣絨這副過分聽話的樣子搞得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這個宮女的性格實在不像是個宮女,明明牙尖嘴利,,有個性得很,,卻事事都做到百分百的小心謹慎,讓人抓不到她一點把柄,。最重要的是,,她明明把自己做成最低微的模樣,卻又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神色,,那種身上自帶的氣勢,,就算他貴為皇上,都不敢直接硬碰硬,。
末了,,皇上直接在姣絨身前蹲下了身,伸手捏到了她精致小巧的下巴上,,硬生生把姣絨的頭給帶了起來,。
“內務府的人既然給你講過宮女的禮儀,那你是聽誰說的,,宮女見了朕就要跪?。俊被噬系哪樕行┏?,盯著姣絨那雙能夠勾人魂魄般的媚眼,,一時間竟有些入了迷。
皇上拇指上的玉扳指硌得姣絨不太舒服,,想要偏過臉掙脫開皇上的手,,卻怎么也掙不開,反而讓皇上捏得更緊了幾分,。
“見了朕就跪,,朕剛說一句話你就磕頭,你有那么膽小嗎,?”皇上仔細打量著姣絨的這張臉,,沒有任何修飾,卻像是無暇的白玉,,干凈,、剔透,,反而比任何一種精致打磨過的玉石更要珍貴。
許是皇上此刻的目光實在是有些炙熱,,姣絨被他盯得臉色相當不自然,,身體忍不住地向后傾,想要快點離開皇上的手指,。
“朕自登基以來,,始終想成為一名仁君,宮里的宮女見了朕一概行用屈膝禮,,唯獨你,,每次見到朕說跪就跪,就好像朕每次都罵你罰你了似的,?!被噬峡粗q那不情愿的樣,默默地松開了手,,可語氣中依舊是滿滿的怨氣,。
姣絨眉角一皺,覺得皇上簡直是沒事找事,,宮女不尊敬他不行,,太尊敬他也不行,這主子們還真是一個比一個難滿足,。姣絨伸手輕撫下巴上被捏出的紅印,跪在原地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冷冷道:“奴婢知錯,,還望皇上恕罪?!?p> 皇上不想與她周旋了,,緩緩站起身來,頭轉向一邊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再跟這小丫頭聊下去遲早得發(fā)火,,“悠貴人與朕夸贊過多次你的聰明可靠,可朕還真是到現在都沒感覺到聰明這個詞兒跟你有什么關系,?!?p> 說著,皇上背著手,,在臨走前最后瞟了姣絨一眼道:“你若是刺繡水平差,,最好趕緊學學,待到悠貴人生辰那日,,朕便在宴上點名看你的成果,,你若是讓悠貴人出了丑,,到那時有你該跪的?!?p> 話落,,皇上轉身便要離開,可就在這時,,姣絨卻突然開口喊道:“皇上,!”
皇上腳步一頓,略顯不耐地轉過身來,,“悠貴人差不多也該醒了,,你還有事?”
姣絨站起身來,,雙手持于腹前,,頷首道:“這次延禧宮的宮婢們是瞞著小主私下準備的禮物,想要在生辰當日獻上,,還望皇上不要告知小主,。”
皇上哼笑了一聲,,忍不住陰陽怪氣了一句:“呦,,朕還礙著你們了是吧?”
姣絨沒有說話,,皇上冷哼著轉過身去,,白眼微翻,很不情愿地低聲道:“朕知道了,?!?p> 待皇上離開了書房,姣絨才放松下來,,默默地靠到了其中一個書柜上,,微微松了口氣。這皇上還真夠莫名其妙的,,逮著她一個普普通通的宮女能說這么半天,,不會是平日奏折批得太多悶傻了吧?
想著,,姣絨看著皇上離開的方向搖了搖頭,,重新拿起了剛才取下的書繼續(xù)翻閱。
晚間,,皇上回了養(yǎng)心殿,,剛坐到龍椅上拿起泡好的雨前龍井,敬事房的人便托著妃嬪們的綠頭牌進來了。
皇上輕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對敬事房的太監(jiān)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
就在這時,,梁九功從旁邊湊了過來,,輕聲道:“皇上,您已經好多日沒有召寢過嬪妃了,,太后若是知道,,怕是會怪罪奴才沒有勸諫皇上?!?p> 皇上拿過桌上的一冊綠皮封的奏折,,在手中打開查看,不咸不淡地回應道:“皇額娘若是知道也是你自己告訴的,,挨罵難道不是活該,?”
梁九功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對敬事房的太監(jiān)擺了擺手,,“下去吧,。”
隨即,,梁九功仔細地端詳了一番皇上的臉,,并無什么疲憊之色,于是梁九功詢問道:“皇上,,可是后宮的妃嬪們始終如一,,讓您感到厭倦了嗎?”
聞聲,,皇上把手里的奏折放回桌案上,,看了梁九功一眼,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今日延禧宮書房的那個小宮女的臉?;噬厦冀且惶?,隨口說了個理由:“厭煩倒是不至于,只不過她們都太過依賴朕,,朕懶得費心思去挨個哄罷了,。”
“這嬪妃們都還年輕,,嬌俏粘人是最正常不過的,,若是都對您冷著一張臉,那該有多無趣啊?!绷壕殴ο胫ㄗ訉噬蟿裾f著,。
皇上往椅背上靠了靠,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喃喃地道了聲:“確實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