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雪停,，難得放晴,。

　　各宮宮門敞開,，嬪妃、皇子,、帝姬們皆是盛裝打扮,，走在冗長的宮道上，穿越宮門,，往中軸線上的昭華殿匯聚,。

　　太監(jiān)、宮女們守在各個宮門處指引,，于是雖然行走的人多,，卻是各有間隔，井然有序的,，而往年的過年大戲便是自這開始，發(fā)生過不少踩踏,、沖撞的事件,，不似今日那么順暢。

　　周婧與李貴嬪幾乎跟在人群后頭,。

　　李貴嬪提著心吊著膽,，生怕發(fā)生什么幺蛾子，周婧淡定地掃視一圈,。

　　幾個“重點(diǎn)”人已經(jīng)被分散了,，走的路、時間完全岔開,，不會正面對上,。

　　昭華殿門口，守著幾個太監(jiān),，見到周婧與李貴嬪二人,，都知道最近宮里諸事料理得順利有此二人的功勞，所以均笑著福了福身：“貴嬪娘娘，寧小主子,?！?p>　　李貴嬪眼睛一掃，發(fā)現(xiàn)一個太監(jiān)手里拿著塊方形的石子,，訝異道：“你這拿著何物,？”

　　守門太監(jiān)看了眼周婧，笑道：“這不是您讓我們拿著的么,？是塊磁石,。若有誰拿了什么鐵刀利器進(jìn)來，在她們身上一吸,，可不就出來了,。”

　　李貴嬪愕然看向周婧,，周婧道：“是呢,，這也是以防萬一?！?p>　　李貴嬪瞳孔震顫,，小畜生竟然心思縝密至此？

　　兩人走后,，姜貴嬪也跟了上來,，她緊張得捏著袖子里的小鐵刀，連太監(jiān)在她袖下掃了掃磁石也不知,，就在她踏入昭華殿門檻之時,，刀滑落了出去。

　　太監(jiān)眼疾手快,，把刀撿了起來,，姜貴嬪則是臉煞白，這么短暫的一瞬間,，太監(jiān)把她拉到了一邊,。

　　“公公……”

　　姜貴嬪斷然想不到會有這么一出，手腳慌亂,。

　　太監(jiān)則是狡黠一笑,，寧小主子與他們說過，若是收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先不用聲張,，私下“解決”，拿來的收入能分一半給他們,。

　　周婧囑咐了幾個需要重點(diǎn)注意的人,，姜貴嬪就是其中之一,。

　　與錢掛鉤，太監(jiān)掃得極其細(xì)致,。

　　果然,，姜貴嬪成了第一顆韭菜。

　　“貴嬪娘娘,，不要緊張,，”太監(jiān)笑道，“給點(diǎn)兒這個,，奴便當(dāng)不知道,。”他的手指做出個點(diǎn)錢的手勢,。

　　姜貴嬪咬了咬牙,，真是出師不利！她臉一橫,，取下鬢發(fā)上的寶石玉簪：“這個夠了么,？”

　　“夠夠夠?！碧O(jiān)接過玉簪,，笑得眼睛都沒了。

　　姜貴嬪冷著臉,，朝他伸出手：“把我的小鐵刀還回來,。”

　　“這可不行,?！碧O(jiān)收好玉簪，后退幾步,，“若是娘娘要要回去,，奴只能回去稟李貴嬪娘娘和皇后娘娘了?！?p>　　“你！”姜貴嬪要?dú)庹?，太監(jiān)腳底抹了油：“奴告退,。”

　　周圍人太多,，姜貴嬪不好發(fā)作,，只得忍氣吞聲，生生地被這么割了一筆,。

　　步入昭華殿后,，由太監(jiān)領(lǐng)著入座,，位置也已是預(yù)先排好的，冤家們完全錯開,，甚至看不到彼此的身影,。

　　姜貴嬪捏了捏帕子，不住地伸長脖子探看,，愣是沒看到馮淑儀,。

　　“貴嬪娘娘，不若今日就算了吧,?！庇^月勸道，“這位置都是排好的,，明擺著將您與馮淑儀錯開了,。”

　　“馮淑儀與我住得遠(yuǎn),，今日不除,，以后要做些什么，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何況,，若是今日發(fā)什么了幺蛾子，正好也能讓那李賤人挨罰,。這可是一箭雙雕的事,。”

　　姜貴嬪咬了咬下唇,，一個抬眸,，正巧看到李貴嬪坐在對面一邊的中后位置，她徐徐落座,，那蘇妃的小畜生坐在她后頭,。

　　都知道這位置安排與她二人脫不開關(guān)系，還有門口那事兒,，她被訛了個玉簪子,！姜貴嬪憤恨得攥緊了帕子。

　　她瞪大了眸子,，始終找不到馮淑儀,。

　　有好幾個死角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的，不知道馮淑儀的行蹤,，后面的事情就難辦了,。

　　周婧的目光游移在昭華殿的幾個地方，姜貴嬪,，馮淑儀,，蕭貴人,，陳常在……

　　除了姜貴嬪一臉失望顯露于臉上，其他人均是面不改色,，與旁邊的人嘮了起來,，只偶爾會有目光掃蕩尋找各自的“冤家”，冒出了些火藥味,。

　　“琉月,，你去看看昭華殿后面的花園?！敝苕和髧诟懒鹪碌?。

　　琉月“是”了聲，快步出去,，繞到后面的花園里,，查看了一番，布置了不少內(nèi)衛(wèi)在守著,，幾乎是五步一個,，回去稟了周婧，一切都好,。

　　宮人們陸陸續(xù)續(xù)進(jìn)來,，端上來美酒佳肴擺臺；宮樂坊的人奏樂,，絲竹繞梁,，琵琶嘈切，雜糅著說話聲,，殿內(nèi)更加熱鬧了,。

　　天色逐漸暗下來，宮燈盞盞亮起,，座位也幾乎坐滿了,，只有最上首的主位，與次一等的位置還空著,。

　　“皇上,，皇后駕到——”

　　太監(jiān)這一嗓子，殿內(nèi)霎時鴉雀無聲,，頓了一會兒,，所有人從座位上出來，齊齊行禮,，迎接祁澳帝與趙皇后。

　　聽到腳步聲,，周婧微微抬起眸子,，悄悄打量起祁澳帝,。

　　高個瘦白，臉尖,，一雙丹鳳眼,，高鼻梁，弧形薄唇,，與祁清帝有兩三分相似,，皮相年輕，看不出年紀(jì)也有四十以上了,。

　　嬪妃們雖福著身,，卻在暗中較勁，有的噴了奇香,；有的只要風(fēng)度不要溫度,，露出頎長雪白的脖頸；還有的穿了件奪目的桃紅色牡丹刺繡宮裝,。

　　皇子帝姬們大部分都縮在后頭,，看不清，唯有大皇子很明顯地在前頭,，旁邊是他的生母李德妃,。

　　祁清帝掃了一圈室內(nèi)，目光沒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只淡淡道：“都起來吧,。”

　　“是,?！?p>　　一大屋子的人才松了口氣，緩緩起身,，回到位置上去,。

　　周婧手撐著腦袋，聽著祁清帝與趙皇后嘴巴拉地說了些又臭又長的場面話,，左耳進(jìn)右耳出,。

　　忽而，皇上來了一句：“朕看今年的后宮宴齊整,，竟是一點(diǎn)疏漏也沒有,，皇后，你做的不錯,?！?p>　　今年不用甩鍋啦？

　　趙皇后瞥了一眼李貴嬪,，淡笑道：“這可是多虧了李貴嬪助臣妾,?！彼T清得很，祁澳帝清楚她到底有幾斤幾兩,，完全攔功下來就顯得太假了,，何況后宮宴沒有完全結(jié)束，誰知道待會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李貴嬪被皇后提到,，登時臉上緊張起來，心跳如擂鼓,。

　　“李貴嬪,？”祁澳帝一臉迷茫，“是誰,？”

　　李貴嬪：“…………”

　　有人小聲地笑了起來,，趙皇后抿嘴一笑：“就是，長芳軒的李貴嬪呀,，德妃妹妹的堂妹,，是吧？”

　　說著,，看了眼李德妃,。

　　李德妃嬌笑道：“皇上，把她叫出來,，不就認(rèn)得了,。”

　　祁澳帝捏著下巴,，掃了一圈：“李貴嬪何在,？”

　　李貴嬪身子一僵，慌忙地起身,，差點(diǎn)撞翻了酒杯,。

　　周婧連忙扶住酒杯，拍了拍她的后背,，小聲笑道：“貴嬪,，別緊張，沒多大事,?！?p>　　李貴嬪頭腦一片空白，也不知怎么來到了皇上面前,，徐徐跪了下去：“妾身恭請皇上萬福金安,。”

　　祁澳帝見她神情慌張，瑟縮小氣,，上不得臺面的樣子,，心下一惱。

　　后宮發(fā)生什么,，他是能大概知道的，尤其四司六局的事,，這不是一個懦弱的人能做出來的事,。

　　他卻也不把惱展露在面上，而是試探一問：“李貴嬪,，今年這么多活計,，都是你一人料理的？”

　　李貴嬪微微抬起眼皮,，看到祁澳帝目光如炬,，似要把她看穿了，嚇得兩腿發(fā)軟,，想要小解,。

　　“不……”李貴嬪顫抖著唇，指了指周婧所在的位置,，“都是寧兒做的,。”

　　“寧兒,？”祁澳帝聲音沉沉,，思忖了片刻，微微一怔,，“蘇妃……”

　　提到這兩個字,，殿內(nèi)眾人皆深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