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陽臺無所事事,。
我站在宿舍樓的走廊往下看，右邊是個花壇,，周圍是環(huán)形的走廊,，左邊是鋪的整整齊齊的馬賽克地板,，偶爾有人經(jīng)過或者阿姨提著個紅色拖地桶在拖地。
最左邊是一個生銹的大鐵門,，充其量只是一個擺設(shè),。它的門常年開著，有人去仔細(xì)看過門栓已經(jīng)不見,，估計是被偷走拿去賣了,。在光線好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地看這個門你會覺得是在看一個藝術(shù)品。兩種顏色交織在一起,，互相糾纏,，具有弧度和美感，靠近了才知道,，其實(shí)只是生滿了銹跡,。
這個念頭似乎不是第一次閃現(xiàn)在我的腦海，卻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投射出來,，仿佛我一旦忍不住便會脫口而出,。
我想起了剛見到她的時候，她嘴邊的酒窩以及身上的爽颯的氣質(zhì),，深深吸引了我,。日后她那試探性的主動讓我著迷，她坐在床上綁頭發(fā)時候曼妙的身材具有美感,，我為此反復(fù)遐想,。然而我真的喜歡她嗎。
我為什么會一次次克制自己想要找她的欲望呢,，為什么當(dāng)分歧來臨,，理性告訴我該采取一些行動的時候,，我卻選擇了情緒呢,，為什么抱住啜泣的她，聽著緩緩訴說屬于她的秘密的時候,，會覺得有些疲倦呢,。或許我對她的喜愛,，也隨著對她幻想的破滅而產(chǎn)生了一些裂痕,？說到底，我難道接受不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嗎,。
我一直以來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這些是什么啊,。”她有些疲憊的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剛打給了她父親一個電話,。
自從阿兵走掉以后，阿玲整個人消沉了,，她的情緒的波動也有些大,，經(jīng)常性地會問我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接過剛借給她的手機(jī),，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上面是瀏覽器前兩天的瀏覽記錄,，全是那些網(wǎng)站,。
“呃，沒有,，就看著樂,。”我有些尷尬,。
“就只是看著樂,？沒做點(diǎn)別的嗎?！?p> “偶爾,，也自慰?！?p> “惡心,。”她的臉更加陰沉了起來,，開始背對著我折起床上的被子,。
此時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畢竟要放在臺面上來講,，這并不是一個健康的嗜好,，就像抽煙一樣。但抽煙在日常生活已經(jīng)屢見不鮮,，人們早已習(xí)以為常,，而這件事畢竟常年隱藏在黑暗中。
我不想過多解釋,，伸手去握她的手臂,，剛碰到就被她甩開了。
“你們還說不定一起去嫖娼?！?p> 我啞然失笑起來,，真想不到她怎么會往那個方向去聯(lián)想，這確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怎么可能啊,，我們最多就看看視頻?！?p> “怎么沒可能,，你們心里不想怎么會去看，看了還能保證不嫖嗎,?！?p> “你是從哪里得來這些思想的啊?！?p>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當(dāng)我是小孩子,，我們村那些男的,，大部分都去發(fā)廊嫖過?！彼穆曇粲行╆幚?，似乎不像是在調(diào)侃。
只是那是事后才想起來,，那時候并未察覺,。
“你爸也有嗎?！蔽益倚Φ?。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不再說話,，半晌過后才開口道,，“你別想太多了，真的就是圖個樂,?！?p> “這些東西，下流,、惡心,，看多了容易心理變態(tài)?！彼驯蛔诱哿撕脦讓樱蛔泳拖駣A滿了肉的漢堡皮一樣，直接膨脹了起來,。
她把整個身子的力道都用在膝蓋上,，壓了下去。
她的話讓我有些不解,，我和她都做過了,，彼此都見識了對方的身體，為什么她還會覺得這些東西下流變態(tài),，難道她在覺得我們自身下流變態(tài)嗎,。或者她認(rèn)為當(dāng)我獨(dú)處使用自己的身體,，讓她覺得受不了呢,。看著她在做著這無用功,，我不知道要壓多久那被子可以被壓下去,。
“現(xiàn)在哪個男生沒有看這些，別說男生,，就是女的也大把看,，難道要回到過去，大家都等到結(jié)婚前才知道性是怎么一回事嗎,?！北M管看片的理由完全不出于此處，卻不妨礙我如此辯駁,。
“但是你已經(jīng)有了女朋友了呀,！你為什么還有看！還要去搞那些,，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這里面的日期甚至有我們一起待著的那些時候！”
我坐起來從后面抱住了她,，確保她沒辦法輕易就推開,，“對不起，那我以后不看了,?！?p> 她沒有動，依舊是單腿壓在不受控制的被子上,。也沒有說話,，我從后面看不到她整張臉，但我能從側(cè)臉看出她依舊是那副表情,。
一股強(qiáng)烈的陌生感從我心底不可遏制地升起,，我瞬間有些恍惚,，這部分，是屬于她的一部分嗎,。
我正在迷茫的時候,，她或許是感受到那瞬間我的手微微松開，愣了愣,。
“你是不是對我不滿意,。”
她的話令我感到不解,。
“你說什么,。”
“你是不是對我不滿意,，覺得我不夠好,，所以看其他的女人的……身體?！弊詈髢蓚€字她像是糾結(jié)了一下才吐出來,。
“沒有啊，你怎么會往那處想呢,，哎呀,，我都跟你說了，我們就是色,，行了吧,，男人就是色，所以看這些,?！?p> “但其他人就不會，我前男友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就沒看,。”她有些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以后不看了行了吧,。”我嘆了口氣,，不愿再聽她提起跟前任有關(guān)的任何事情,。
“我覺得你還是不愛我?！彼@回掙開了我原本就已經(jīng)快要松開了的手,。
我的心中頓時升起一種無奈感，甚至夾著一絲怒意,?？粗龎褐蛔拥谋秤?，我覺得她像是一個母親，她像是作為一個母親在指出孩子的錯誤,，她覺得我做錯了,，覺得我不夠好,。
“你總是覺得你想的是對的,。”
她回頭看了我一眼,，又轉(zhuǎn)過頭去,，“你做的這些事，我沒辦法不這么想,?！?p> “那你這么想我也沒辦法?！?p> 空氣中瞬間靜默了下來,。
“要不今天你先回去吧?！彼恼Z調(diào)有些平靜,，我仔細(xì)聽著，希望能聽到她的情緒,，然而沒有,，那只是一句平淡的話。
終于她不再折騰那套被子,，把剛剛從洗衣機(jī)撿起來的衣服一件件折疊,。我什么話也沒說，就坐在后面,，看著她擺動的雙手和微微移動著的后背,。我靜靜地坐著，想著那么幾套衣服總有折疊完畢的時候,，然而她似乎疊得特別慢,，這種速度在流水線早就被罵哭了，然而這里不是流水線,，是在她的房間,。
她也什么話都沒說，我忽然看到他折疊著坐著的雙腳,，還是穿著黑色的襪子,。她終于折疊完了，跪坐在那里,，雙手撐住大腿,，在看著什么,，是蚊帳，還是陽臺門,，還是其他什么東西,。
此刻她安靜的樣子和她給我的印象相反了過來。我的腦海中又閃現(xiàn)了一下她拖著行李箱從校門口走出來的樣子,，那行李箱的輪子和地面摩擦的聲音,。
“那我先走了?！蔽艺f道,，她什么也沒說，于是我從床上起來,，她也起身,，頭也不回地往陽臺走去。我看著陽臺門被關(guān)上,，離開了她的宿舍,。
此時的思緒像是往遠(yuǎn)處飄去，我想聚攏起來,，卻是像吐出的煙霧飄散不見,。我看著對面的宿舍樓，此時我們之間起碼有幾十米的直線距離,，而那會兒我們卻近在咫尺,，我為什么說出一點(diǎn)什么話，她為什么不說出一點(diǎn)什么話,。我并不相信昔日緩慢凝結(jié)成的東西會突然消散全無,，甚至裂痕之類我也覺得是有些夸張，只是在那個瞬間,，我們互相選擇不去做一點(diǎn)什么,，這做法似乎在控制又不在我們的控制之下，以致到現(xiàn)在雙方卻在空想,。
“不要去重復(fù)太多的事情,，終歸會變得沒有意思?！?p> 我愣愣地看著他,，還有那條河流。
“沒有興趣了就不要再去做了,，你也不想被人怨恨吧,。”他還是那個樣子,。
三朋,！
恍惚間,，眼前的景象消逝而去，我看到的只是樓下的大鐵門,，清冷的空氣在仿佛被被定住了許久后又灌進(jìn)了我的肺里面,，我不由得長長地吸進(jìn)一口，又把它吐出來,。
別再來糾纏我了,，這是新的生活。
“媽媽,，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找爸爸這樣的人結(jié)婚呢,?！蔽沂怯悬c(diǎn)餓了,，才從房間里出來。
外面的講話聲令我有些煩躁,，那個大爺不緊不慢地修著,，偶爾還聊兩句天，修好了要走之前又說了一些什么注意事項(xiàng),，我只希望能快點(diǎn)吃上飯,。
鈴鈴鈴的車聲終于走遠(yuǎn)了，燃?xì)庠蠲看谓猩祥T收廢品的大爺修過幾次,，他賣廢品車頭掛著的紙皮就寫著“修燃?xì)庠?、洗衣機(jī)、電視機(jī),?！?p> “他是怎樣的人?！蹦赣H語氣平靜,，拿著打火機(jī)一遍遍打著火，廚房的燃?xì)庠钣袃蓚€,，一個是完全壞了,，一個半壞半不壞。
修了以后幾天內(nèi)能打出火,，幾天后又回歸原樣,。旋鈕扭開后只能聽見電磁爐發(fā)出“噠噠噠噠噠噠噠噠”的聲音，只能靠打火機(jī)引火,。
我抱著新買的玩具有些發(fā)愣,，不知道怎么說,。其實(shí)我是不知道母親為什么會反問我,，他是個怎樣的人，難道她不比我了解嗎,。
要不是你們打架把桌子都給撞倒了，燃?xì)庠钏さ厣?，也不用到現(xiàn)在都沒有吃飯。
“他打你,?！?p> 母親回過頭看了我一眼,，把砧板上剁好的姜蒜扔進(jìn)熱好的鍋里，發(fā)出“嘩”的一聲,，“一開始的時候你爸還是挺好的,?！?p> “那為什么現(xiàn)在這樣,。”
“他是累了,，工作太累了?！?p> 我不明白母親的話是什么意思,，我再問她,，她就再也不回答我了,?；鹨呀?jīng)點(diǎn)起來,，黑漆漆的鍋開始發(fā)出呲呲的聲音，把鍋里殘留著的水滴蒸干,。
三四年級的我并不能理解這些，明顯她也不想跟我多說,，之前有個阿姨來的時候，她會和她說很多,，有時候還叫我去睡覺。我知道,，她是不想讓我聽到。
“你把你丟到椅子底下的那個玩具收起來,，有了新買的舊的就可以亂丟了是吧?！本驮谖铱煲氐椒块g里去的時候，母親的聲音從后邊傳來,。
我覺得更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