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洋,,我知道你一直討厭我,,就像我從來也討厭你一樣。前幾次,,你的那些小動作,,我忍了,。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成這樣了,大家也就沒必要裝什么好姐妹,。
這個假期,,我已經(jīng)想得相當(dāng)清楚了。明天就是開學(xué)的日子了,。
為了這天,,我等了太久了。
當(dāng)朝陽的第一抹紅色在天際浮現(xiàn),,我在清晨的鳥鳴聲中睜開眼睛,。想不到吧,李洋,,我為此一夜未眠,。
我這會兒冷靜得出奇。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目光堅定,,神色漠然中帶著一絲狡黠,。
我,徐愛妮,,一定會給李洋一個永生難忘的開學(xué)儀式,。
校長剛剛發(fā)表完開學(xué)講話。他剛喊出那聲“解散”,,我故意趁著人多,,叫住了李洋:“午休時候,你來一趟天臺,。我們之間該有了結(jié)了,。”
李洋許是心虛,,大概也是沒料到我還會與她講話,,她先是瞪了我一眼,然后惡狠狠地丟下一句:“好,,我等著,。”
李洋,,我賭你會來,。
當(dāng)正午的陽光為天臺鍍上一層金色時,我正站在高處遙望著遠處的施工工地,。我想起了葉宸的家人,。以前我最瞧不上這些人了??涩F(xiàn)在的我仿佛變了,。我變得有點多愁善感。這些景象讓我聯(lián)想起腦海深處的一些事,,我再度陷入回憶的漩渦之中,。
其實,高一剛開學(xué)的某天,,我在郵局碰見過葉宸,。我知道他是我們班的。他當(dāng)時正在忙著寄東西,,沒在意我,。我跟在他的后面,留意他的一舉一動,,也許是出于一種惡作劇的心理,,我清晰地記住了他的寄件地址,。
收件人是葉星。他們都姓葉,。我猜興許是他的妹妹,。或許是出于無聊吧,,之后的某天下午,,我開始給那個叫作葉星的女孩寫信。一開始,,我能感覺出來,,葉星對我有些戒備,但她還是回信了,。我們就這樣成為了筆友,。葉星的字里行間有著超過她這個年齡的成熟。許是太早地體味過這世間人情冷暖,,她不會輕易地選擇相信別人?,F(xiàn)在想來,如果換作是我生在這樣的家庭環(huán)境中,,也不見得能比她做得更好吧,。
葉星畢竟還是個單純的小孩,。哪怕我有時說話不好聽,,像她這個年齡的妹妹,稍微哄哄就不生氣了,。漸漸地,,葉星開始稱呼我為“徐愛妮姐姐”。她開始把心里話說給我聽,。她向我訴說她自己一人被寄養(yǎng)在舅媽家,,而舅媽一家總是給她臉看。她經(jīng)常被氣得吃不飽飯,。她不敢與她的爸爸媽媽哥哥說,。一來是怕至親擔(dān)心。二來是怕一家人有矛盾,。三來她的學(xué)校就在那里,,為了讀書,她暫時沒有別的辦法,。
我看到這些有著稚嫩筆觸的生動文字,,我無法想象她小小年紀就要面對這種生活壓力。我的心被揪著,,隱隱作痛,。不僅是因為葉星的生活環(huán)境過于糟糕,,也因為葉星的這顆真心是我騙來的。
我沒有葉星想象中那么單純美好,。我也沒有那么高尚,。我更不是誰的救世主。
葉星總是把“徐愛妮姐姐你真好”之類的話語落筆于紙上,,這讓我更感愧疚,。
我以為,不是我治愈了葉星,,而是葉星治愈了我,。
我為我的自私狹隘傲慢無知而感到慚愧。我的家人打我小時候起,,就不停地給我灌輸,,要跟“有用的人”搞好關(guān)系,不用理會那些“沒用的人”,。
什么是有用,,什么是沒用。大家都沒有統(tǒng)一的答案,。人們理所當(dāng)然地把比自己地位高的人,,視為“有用的人”。他們把不那么幸運的人,,統(tǒng)統(tǒng)歸為“沒用的人”之流,。
有些人光是活著就已經(jīng)很難了。人們卻還是熱衷于向上比較,。
底層人民的喜悲無人看見,。
人,可以光鮮亮麗,,可以風(fēng)塵仆仆,,可以狼狽落魄,可以粗鄙市儈,。這就是生活原本的樣子,。
唯有心底里的那道光,不能滅,。
張棄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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