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桃符顯是新刻的,聽這兩人的言語,,應(yīng)是亭前左側(cè)的白衣中年所作,。
“兩岸曉煙楊柳綠,一園春雨杏花紅,。寫景是極好的,就是差了些意境……”右邊的錦衣中年手捻長髯,。
“不若改成“云霞萬里罩青山,,雨霧方寸潤新亭”如何?”
這二人文采氣度皆是不凡,,白衣中年仙風(fēng)道骨,,錦衣的位也是卓爾不群。
言語間見得秦浩走來,,二人同時叫住了他,,“這位小友,不若你來評評看,?”其中的錦衣中年說道,。
秦浩長揖一禮,“末學(xué)后進(jìn),,豈敢班門弄斧,?”
心想著這偌大的學(xué)宮,這兩人又如此清貴做派,,自己講點(diǎn)禮數(shù)準(zhǔn)沒錯,。
“哦?”白衣中年眼睛一瞇,,頗感興趣地問道“敢問這班門是何門派,?天下以斧為兵的猛將無數(shù),江湖各大門派我也略知曉些,,這班門我倒是未聽說過,。”
“哪有什么門派,,就是一白胡子老先生托夢講故事,,說有一木匠,擅使斧鋸,,一身木匠的手藝出神入化,,班門弄斧講的是行家面前賣弄本領(lǐng),,不自量力,貽笑大方,?!?p> “托夢?倒是有趣,?!卞\衣中年笑著接話:“不知老先生還說了些什么?”
秦浩笑著回道:“當(dāng)不得真當(dāng)不得真,,這夢里的事兒,有些記得,,有些卻模糊了,。您二位慢慢聊著,我還得上去找人,?!?p> “小友來這學(xué)宮,可有引薦,?”白衣先生問道,。
“在下是刑部的刑祠,來找一位叫小貂的仙子聽差,?!鼻睾颇贸鲂天粞瞥噬稀?p> “胡鬧,!”看到腰帶,,錦衣中年一拂袖,上位者的氣勢陡顯,,“這讀書人的清凈地界,,哪是你這劊子手該來的地方!”
秦浩一聽,,得,,正好。
魚妖的事兒,,短時間應(yīng)該性命無礙,,慢慢再想法子籌謀應(yīng)對。至于這“餌”,,有那大的災(zāi)星在上面罩著,,還是不當(dāng)?shù)拿睢?p> 現(xiàn)在這錦衣的貴氣中年人,正好拿來做個擋箭牌,。
秦浩正欲轉(zhuǎn)身,,仙風(fēng)道骨的白衣先生卻攔了一把,。
“既是貂兒丫頭讓你上去……可有信物手令?”
秦浩搖頭,。
“這樣吧,,老夫做主,你且給這亭子寫個桃符,,只要工整對上,,也算是你個讀書人,但去無妨,?!?p> 秦浩哪能干,好不容易有個擋箭牌了,,寫哪門子的桃符,?再一揖,謝了長者好意,。
“在下實在不知規(guī)矩,,冒犯了學(xué)宮的清靜,只是小貂仙子問起,,還煩勞您轉(zhuǎn)告,。”言畢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站?。 卞\衣的那位見秦浩不理他,,有些惱了,。這些個大人物,見慣了下人點(diǎn)頭哈腰的模樣,,稍有抵觸便覺忤逆,。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當(dāng)這里是什么,?非學(xué)者不得入宮,,是先王定下的規(guī)矩,你一個雙手血腥的劊子手,,居然執(zhí)刀擅入學(xué)宮,,是何居心?”
這大帽子扣得有點(diǎn)狠,。
“今天若不依章程做了題目,,信不信我治你個大不敬的罪名!”
話這般一說,,秦浩也有些惱,,心想這貂女果然是個災(zāi)星,讓自己來這學(xué)宮,,不想走個路也被人刁難,。
悻悻看了錦衣男一眼,心里暗罵一聲“阿西巴”,。
再看這中年錦衣佩綬,、束帶銜玉,一副不怒而威的樣子,,不是大富大貴就是權(quán)柄無雙,。得,也不好硬碰硬,。
正思索著降維打擊的力度和方式,,邊兒上樹梢鳥叫傳來。
有了,!
秦浩順著面前這二位,,往亭下的柳林一指:“兩只黃鸝鳴翠柳”……
再抬手,,又往天上一指:“一行白鷺上青天,。”
復(fù)看向亭子:“就叫觀鳥亭吧,?!?p> 秦浩轉(zhuǎn)身看向白衣先生,說道:“剛才先生桃符里有一紅一綠,,我就以白對黃,。”
再看向錦衣男:“先生剛剛的青山和新亭,,都是靜物,,意境高遠(yuǎn),在下用黃鸝和白鷺,,都是動物,,一靜一動,也算是應(yīng)了您的章程,?!?p> “兩只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
白衣先生嘴里絮絮念叨咂摸著:“不錯不錯,,小友大才……”
一旁的錦衣男子,,也捻著長髯,“一行白鷺上青天……觀鳥亭,,觀鳥……”
他猛地回過了味兒來,,“你小子混蛋,!指槡罵愧哪你!”錦衣男吹胡子瞪眼眼看就要發(fā)作,,
看這老小子不服氣的樣子,,秦浩決定給他來個狠的。
“芳樹無人花自語,,春山一路鳥空啼,。可稱尋幽亭……”
“……”
“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春在亭”
……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伶仃亭”
……
“落花人獨(dú)立,微雨燕雙飛……微雨亭”
……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觀月亭”
……
“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
……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呃,,這個嘴瓢了,,不算不算……
再看著這兩位有些懵的樣子,不如索性放個大招,。
秦浩雙手一背,,略昂頭,深吸一口氣,,語調(diào)盡量深沉,,語音一定厚重……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渭水滾滾來.萬里悲秋長作客,,百年多病獨(dú)登臺.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二位先生,意境在了,,依文定名在下就不僭越了,。”秦浩言罷又是一禮,。
這二人反倒是有些呆木了,,良久無語……
秦浩背著雙手,沖著亭外樹梢的鳥兒比了個耶,。面子上仍是一片肅穆,,這高人的風(fēng)范擺了個十足。
又良久,,錦衣男首先回過神來,,見秦浩正要發(fā)聲,連忙一擺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一指旁邊的白衣先生,。
那白衣先生眼放精芒,須發(fā)無風(fēng)自動,,一身的衣袍也滾滾如波濤起伏……
他喉頭咯咯一響,,胸腹一脹一縮噴出一口白霧,這白霧聚成一束,,箭也似地射在亭前青石上,,轟的一聲大響,偌大的青石碎如齏粉,。
然后,。
白衣先生四周烈烈風(fēng)起,人也漸離地面憑空虛立,,四周落葉旋舞,,煙塵漫天,氣流擾動得秦浩幾乎站立不穩(wěn),。
隨即,。
白衣雙臂一張,仰頭朝天,,一聲長嘯空谷留聲,,風(fēng)云激蕩:
“筆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