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乞丐
今天額外掙了一筆錢,陸微芒特意花了兩文錢,,買了一大兜麥餅,。
“阿姐,一文錢就夠了,,我們一人一個,。”
長風(fēng)提醒陸微芒,,陸微芒笑了一下,,摸了摸長風(fēng)的頭,“沒事兒,,麥餅?zāi)头?,明天涼了,?dāng)你們的早餐也可以,?!?p> 長風(fēng)點點頭,成陽卻看了阿姐一眼,。他雖然比長風(fēng)只大一歲,,卻心思敏感的多。
三人手拉手回到昨天的老地方,,太陽完全落山,,夜色上涌。但是夏季的夜仿佛也被高溫驅(qū)散了一些,,夜色淺淡,,沒有光也能看出老遠(yuǎn)。
陸微芒一面叮囑兩個弟弟吃慢點,,就著水,,一面看向一旁墻面的拐角處。
果然,,昨天給了一塊兒餅子的小乞丐又出現(xiàn)了,。他手在墻角后面,似乎還拉著一個人,,再等一會兒,,果然,一個更小些的,,看著比長風(fēng)還要小一圈的小人兒出現(xiàn)在小乞丐身后,。
成陽長風(fēng)順著姐姐的目光看過去,,適應(yīng)了黑暗后,也看到了兩個黑漆漆的人影,,雖然不清楚,,但是他卻認(rèn)出了,是昨天和今天早上,,在他們周圍出沒的小乞丐,。
“阿姐,還是那個小乞丐,,他又帶來一個更小的乞丐,。”
長風(fēng)看到了,,沒心沒肺的指給哥哥姐姐看,,成陽卻立刻站起來,像護食的小獅子一般炸開毛,,雙手張開,,站在陸微芒和長風(fēng)身前,“你走開,,我們也沒有了,。”
被人纏上的恐懼,,讓成陽身體微微發(fā)顫,,卻還是堅定的站出來,看向?qū)γ娴男∑蜇ぁ?p> 世道不好,,普通人尚且掙扎求存,,更別提無父無母的乞兒了。
陸微芒要不是有這一身蠻力,,今天她不會比這兩個小乞兒強多少?,F(xiàn)在是夏天,找一處干凈的屋檐,,他們?nèi)齻€就可以安睡一夜,等天涼一些,,沒有了現(xiàn)在手上這份臨時工作,,他們也還沒有著落呢。
幸好現(xiàn)在亂世初定,,又新上任了負(fù)責(zé)任的縣令,,他們這些小乞兒才能在街上安睡,待天下安定下來,,各種灰色產(chǎn)業(yè)出現(xiàn),,他們這些小孩子,,可就是別人眼中的肥肉,即使陸微芒一身神力,,也不知道能不能自保,。好在她也算在縣城走了一些名聲,識得一些人,,要是如幽魂一般的乞兒,,到時候無緣無故的消失,別人也不會發(fā)覺,。
站在街角的小乞兒拉著更小的那個,,既不接近也不走開,就這么靜靜的站在一旁,。
陸微芒嘆了口氣,,從兜里拿出一整個麥餅,拍拍身前擋著的成陽,,走上前去,。
“阿姐…”
“沒事兒,阿姐天生神力,,能護住自己,,也能護住你們?!?p> 說著上前幾步,,站到小乞兒的幾步開外。
“有能力的,,就往府城走吧,,那里世家大族多,說不定會收留一些流民乞兒,,也是一個出路,。沒能力也得在縣城這里想想出路。夏天還好,,等天冷就更不好熬了,。我們姐弟在這里待不了幾日,也幫不了你們多久,,你們早做打算吧,。”
說完,,把手中的麥餅遞給那個一直沉默的男孩兒,。
男孩兒接過麥餅,伸出的手看著比臉要干凈不少,,然后帶著小的那個,,默默的走了,。
“阿姐…”
成陽走過來,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阿姐,。
“沒事兒,,天下剛定,人少也太平,,我白日看了一下,,街上并沒有多少乞兒。想來熬到太平年月的幸運兒不多,,我們就力所能及的幫一把,。”
陸微芒拉著弟弟坐回去,,心里有一句話沒有說,,“她看著這乞兒,不知道怎么想到了兩個弟弟,。如果她沒有來,,他們兩個是不是也會是這般遭遇呢?”
摸著兩個弟弟的頭,,陸微芒心里思緒翻飛,。她對這個年代了解的太少了,又沒有可以去了解世情的渠道,,只能盡量跟管事文書打打交道,,聽他們嘴里的一言半語來獲取一些信息,希望到時候能從這些信息中,,找到未來的出路吧,。
接下來,陸微芒的工作越干越順手,,不但有經(jīng)驗,,扛一天大包沒有剛開始那么累了,對賬工作也進行的很順利,。除了總是有一些人在一旁指指點點的看陸微芒的熱鬧以外,,一切都好。
十幾天下來,,不但賣麥餅的商家知道她是天生神力的陸小娘,,有時候收工早一些,走在路上,,還會有人認(rèn)出她,“哎,,這不是扛大包的陸小娘嗎,?今日收工挺早的哈,!”
陸微芒前世的社交恐懼癥差點犯了,但是她現(xiàn)在沒有這個想不社交就不社交的權(quán)利,,忍著躲避的本能,,跟每一個跟自己打招呼的人點頭。她現(xiàn)在就是要與人為善,,才能有以后,,說不定這些跟自己打招呼的人,以后會成為自己的出路呢,?
“劉管事,。”
陸微芒再一次站到管事跟前上交算籌,。
“陸小娘,,今天就是我們這里最后一日了,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陸微芒搖了搖頭,,勉強一笑,“總會有出路的,?!?p> 其實她心里也沒底,但是她不能表現(xiàn)出來,,否則會讓別人跟著為難,,也會讓弟弟們心里不踏實,只能自己擔(dān)著,。
“你是個好姑娘,,也是個有成算的。手里的錢攢了有一吊了吧,?縣城里有一些空置的房屋,,你可以去官府牙人那你打聽一下,買下一棟小點的土屋,,還是足夠的,。有了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以后錢總是能再掙的,?!?p> 劉管事的囑咐讓陸微芒有些感動。萍水相逢的人,,每一句囑咐的話,,都是心意。
“多謝管事,,我會考慮的,?!?p> 劉管事嘆了口氣,給陸微芒結(jié)算了今日的工錢,,今天對賬就不用她了,,因為要封倉,所以陸微芒就帶著兩個弟弟徑直離開了這個工作了半個月的地方,。
劉管事看著姐弟三人小小的身影,,不自覺又嘆了口氣。
“既然那么擔(dān)心,,怎么不把話說明白,?”
文書一邊記錄,一邊問旁邊的劉管事,。
劉管事?lián)u搖頭,,交淺言深,有些事有些話,,不是他不說,,實在是不好說。
陸微芒全然不知劉管事的糾結(jié)擔(dān)憂,,帶著兩個弟弟,,準(zhǔn)備今天去開開葷。
“長風(fēng),,你往常從小地里路過,,總是看著這里的點心流口水,今天阿姐收工早,,帶你去買上一些嘗嘗,。”
長風(fēng)歡呼一聲,,拉著阿姐的袖子緊跑兩步,,站到他們平日路過的點心鋪子。
“是陸小娘啊,,這半月沒少掙錢吧,?今日帶弟弟來,想買些什么,?”
店家熱情的招呼,,陸微芒聽著店家的話,雖然心里有瞬間的不舒服,,還是微微一笑,,回話,“嗯,倉庫那里收工了,,來給弟弟買些點心換換口味,。成陽,長風(fēng),,你們喜歡什么,一人挑一樣吧,!”
“阿姐,,我想吃桃酥?!?p> 桃酥是長風(fēng)這幾天最長看見別的小孩兒吃的點心,,他眼饞了好幾天,今天總算可以得償所愿,。
“掌柜,,一包桃酥?!?p> 陸微芒轉(zhuǎn)身看向一旁的三弟,,“成陽,你呢,,想吃什么,?”
成陽看了看琳瑯滿目的點心種類,有些不好意思的跟阿姐說:“阿姐,,我不要點心,,能不能買一包糖?點心只有幾塊,,很快就吃完了,,糖可以保存很久,想吃甜的就吃一塊兒,?!?p> 陸微芒摸摸三弟的頭,看向掌柜的,,“掌柜,,有冰糖嗎?給拿一包,。一共多少錢,?”
“桃酥一包三文,冰糖是什么,?還請陸小娘說清楚一些,,可能你們鄉(xiāng)下跟縣城的稱呼不同。”
陸微芒也沒有在意,,她確實在一些常識方面不太清楚,,于是詳細(xì)形容冰糖,“就是透白色,,拇指指節(jié)大小的方塊形狀,,一塊兒一塊兒的,能保存很久的糖,,比白糖甜一些,。”
說著,,陸微芒從袖籠里拿錢,,等著掌柜的報價好數(shù)錢。
結(jié)果掌柜的一臉懵的表情,,“陸小娘,,你要是買尋常的糖,咱們這里倒是有,,不過白糖這種金貴的東西,,可能需到府城找找才有了。聽說白糖如雪般晶瑩剔透,,咱們這種小地方,,可進不來那種金貴東西。更別說比白糖還要甜的什么冰糖了,?!?p> 掌柜的以為陸小娘信口說來,調(diào)侃自己,,敷衍小孩兒,,所以口氣就不怎么好了。
也是,,去地攤兒上開口要買名牌,,誰都會覺得你是拿別人開涮,覺得你是來搗亂的,。
陸微芒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卻絲毫不漏,笑了笑開口,,“看我這記性,,冰糖是小時候聽阿爹說的,說是府城有些這種糖,,就是金貴又稀少,,許是我小時候太嘴饞,,就一直記著了。掌柜的,,就給我拿一包最甜的糖塊兒吧,。”
掌柜的聽了陸微芒解釋才緩和了臉色,,轉(zhuǎn)身從架子上拿下來一包糖,,“這個兩文錢,加上桃酥,,一共五文,。”
陸微芒數(shù)出五文,,剩下的重新放回袖籠,把錢遞給掌柜的,,再從掌柜的手里接過兩包東西,。
“陸小娘有錢了,吃了這兩包,,以后再來,!”
掌柜隨口拉回頭客的話,卻讓陸微芒心里的大石越墜越沉,。
不知道是不是疑心生暗鬼,,陸微芒拉著兩個弟弟走在街上,總覺得周圍有似有若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仿佛有一只小小的螞蟻,在自己心口亂爬,。
“老板,,來五文錢的燒餅!”
“阿姐,,我們吃不了那么多,。”
成陽被阿姐嚇了一跳,,趕忙說道,。
“沒事兒,咱們放著慢慢吃,?!?p> 陸微芒敷衍三弟,不敢說多話,,甚至不敢去多做防備,。
她怕自己去買了武器回來,,本來盯著自己的人也赤手變兇器。肉搏總比動刀動槍來的傷害小一些,。
照?;氐饺愕艿睦系胤剑瑑蓚€小的一手拿麥餅,,一手拿桃酥,,細(xì)細(xì)的品嘗著美味。
陸微芒卻被如芒在背的感覺弄得心神不定,。
她想起劉管事的話,,又想著點心鋪掌柜的的話,還有一直讓自己寒毛直豎的直覺,。
她不敢四處張望,,卻好像清楚的感知到在暗處,有一雙或者幾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今天她拿到了所有的錢,明天不用去上工,,如果有情況,,今晚就危險了。
但是她又不能明目張膽的防備什么,。他們畢竟是小孩子,,大多時候小孩子的話,不被人當(dāng)真,。連劉管家都是隱晦的提醒,,自己三個小孩兒在這縣城,哪有能依靠的人呢,?
太陽快下山了,,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