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歡而散
“今日這身打扮才算像個樣子,。你一個小女娘,,日后也要像今日般,打扮齊整些,,就算沒有母親督促,,也不要因為在國子監(jiān)進學(xué),就疏于打扮,?!?p> 兩個人一前一后策馬慢行,陸微芒落后半個身位,,跟在霍京身后,。
身旁霍將軍嚴(yán)肅的聲音傳來,讓陸微芒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一手抓著馬繩,,一手摸摸自己頭上的珠釵頭發(fā)。
今日是宮女給她梳的頭,,也不知是不是用了些什么發(fā)油之類的東西,所以梳的格外整齊,,后面散落的頭發(fā)放到胸前看,,讓她天生微微發(fā)黃的沙發(fā)也有了些光澤。
還有身上的衣服,,鵝黃色織錦小襖,,緗色褶裙,在陽光下閃耀著綾羅綢緞獨有的光澤,,是好像比自己的衣服上一個檔次哈,。
陸微芒臉上出現(xiàn)些不好意思,畢竟被人當(dāng)面說形象問題,,“這個,,其實我平日也算是用心打扮,只是沒有宮人的技藝這么高…”
“這是下人伺候不經(jīng)心,,哪個小女娘還要自己操心頭發(fā)衣裳,?以后就讓這宮人跟著你罷,我回去了跟皇后娘娘說一聲,?!?p> 平靜的聲音說出來的話,讓陸微芒越發(fā)摸不著頭腦。他們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不得不說,,這就是兩人的認知誤差了。
霍京第一次見陸微芒時,,不過是覺得她一個小女娘獨自帶著兩個弟弟,,挺有擔(dān)當(dāng)。但是這世道艱難,,多的是因為天下大亂,,年年征戰(zhàn)流離失所之人,并沒有一直放在心上,。
結(jié)果不久后,,又在南陽郡碰到她。短短數(shù)月,,從一身破舊衣服的賣苦力的小女孩兒,,現(xiàn)在變得衣食無憂,好奇之下,,讓底下人打探一二,,隱約得知她豐城遇險,如今又靠自己生活的很好,。
在霍京心中,,想著是如果天下的苦難百姓,都能像她一般自強,,過上好日子,,也就不枉費他父親在戰(zhàn)場上付出生命的代價了。
那次山下偶遇,,得知她是陸青山中郎將的女兒,,頓時有一種,原來這小女娘,,是朝廷自己人的感覺,。
他作為從小在大乾皇帝皇后身邊長大的,等同于皇子地位的親外甥,,有這種想法,,再正常不過。
但是在陸微芒心里,,霍京原先是有名的大將軍,,現(xiàn)在則是位高權(quán)重的天之驕子,是她要遠離保平安的人,。
…
“不用了,,我家里有丫頭,,就是這次出來,沒有帶過來,?!?p> 陸微芒連忙擺手,推辭,。
身前的霍京的扭過頭,,看了陸微芒一眼,那平靜淡漠的目光中仿佛帶了些嫌棄,。
“你父親到底是個大男人,,想不到要給你請個教養(yǎng)嬤嬤,讓你學(xué)些世家小姐的體統(tǒng),。你見過哪個官宦人家的小姐自己動手做事的,?都需得帶著丫鬟,行動坐臥都由丫鬟服侍,,那才是正經(jīng)規(guī)矩,。”
耐心說完,,扭過頭,,“也罷,干脆讓皇后娘娘派一個教養(yǎng)嬤嬤并那丫鬟,,一并去陸府,。你不用管了,皇后娘娘會知會你父親,,并賜下合適的人手,。”
陸微芒剛才還能客套的附和一二,,這會兒卻實在忍不下去了,再忍,,她就要給自己招來一個教養(yǎng)嬤嬤了,。這怎么可以,她小時候也是看過還珠格格學(xué)規(guī)矩的,,哪能無緣無故的給自己找不自在,。
“那個,我知道霍將軍是個熱心人,,但是真的不用這么客氣,。我就是幫您手下一個忙,剛才那個丁毅都謝過我了,,咱們就兩清了,。咱們見的少,您不知道,其實我這個人脾氣有些孤僻,,不太愿意身邊跟陌生人的,。”
霍京停下馬,,扭頭看向陸微芒,。
“咱們見的可不少?!?p> “什么,?”
陸微芒沒有太聽清。
“無事,,你說你自己孤僻,,那正好讓教養(yǎng)嬤嬤替你糾正一下,這件事,,你就不用推辭了,。”
這不容反駁的口吻,,讓陸微芒有些泄氣,,又有些生氣。
這霍京怎么回事,?仗著身份對自己指指點點,,陸微芒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有耐心了,這會兒卻有些火氣從心底生起,,忍不住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冷,,“還是不用了,霍將軍,。您又不是我父母,,我的教養(yǎng)嬤嬤還是不勞煩您跟皇后提了。我覺得自己目前挺好的,,沒有需要教養(yǎng)嬤嬤的地方,。”
看面前的小娘子臉色發(fā)沉,,聲音都有些冷,,霍京的脾氣也起來了。
要不是看她當(dāng)初豐城扛大包帶著弟弟不容易,,后來又有幾次碰面接觸,,好容易回到京都,卻沒有母親精心教養(yǎng),,父親又如此粗糙,,他才懶得插手別人的事,。
他霍京才是這京都的天之驕子,一向都是他懶得理別人,,什么時候輪到別人給自己擺臉色,?
想到她從小鄉(xiāng)野長大,帶著弟弟求存不易,,他還是耐下性子,。
“一個女孩子,還是要學(xué)些女孩子的本分,,說話溫婉,,性格溫順,這樣以后才能尋得一個好夫婿,。
如果你不想在內(nèi)宅,,那就要學(xué)著跟別人打交道,要有個眉高眼低,,不能總是隨性而為,,得罪人而不自知。
如果這兩個你都做不到,,就想隨著性子,,想進學(xué)進學(xué),想說的話就說,,不想說話就當(dāng)沒看見,,那是好夫婿也沒了,事業(yè)也做不成,,兩不靠,。
一個女子沒有著落,下場有多慘,,你可以去素貞觀里去看看,,不用在這里跟我賭氣?!?p> 霍京說到最后,,語氣越發(fā)的重,像是擂鼓一般,,擊在陸微芒心口。
陸微芒本事不大,,脾氣也溫和,,但是就是受不得別人如此推心置腹的教育她。
如果疾言厲色,,仗著身份說一不二的強制,,她可能會聽,,但是這么推心置腹的,她的逆反心反倒起來了,。
不知好歹可能就是說她這種人,。
但是她就是如此,不是個完美的人,,別人越是對她好,,她越是壓不住脾氣。
這會兒還哪有剛才對霍將軍的敬畏,,完全是有些不管不顧了,,硬邦邦的,一句頂一句的說到,,“我所求不是有個好夫婿好前程,,只想自在生活。再說,,我有父親,,有弟弟,還有錢,,一個人怎么都能過的好,。”
霍京幾乎被氣笑了,,這幾次見她,,她都是一副低頭規(guī)矩的模樣,原來不過是裝的,,幾句話說出來,,本性就完全暴露了,“好,!你說你有能力,,被秦侯和陛下看中,難道不想借此平步青云,,看看高處的風(fēng)景嗎,?那你就更加不能意氣用事?!?p> 陸微芒梗著脖子,,“可能我就是這么任性了,只想由著自己的性子做事,,其他的得之我幸,,沒有也不強求。所以,,我也不是非要到高處去的,,腳踏在實地上,,我才覺得安心?!?p> 說完心中所想,,陸微芒抱拳,“抱歉,,霍將軍,,我這會兒有些難受,就先告辭了,?!?p> 說完,就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徑直往回走,。她這會兒心緒有些激蕩。
仿佛是叛逆期時,,父母每一句話都能挑逗她的神經(jīng),,讓她歇斯底里的反抗。
所以,,趁著自己沒有說的更激烈的話,,事情更難以收場前,陸微芒趕緊讓自己離開,,省的一會兒不要命的跟人家吵起來,。
殊不知,她這幾句硬邦邦的話,,已經(jīng)把霍京氣的不輕,。
他好心好意的安排規(guī)勸,她還如此不識好歹,。旁人聽他多說一句話都難,,她還如此嫌棄。
林琛和丁毅遠遠看到兩人氣氛不對,,打馬上前,,就看到陸微芒繃著小臉騎馬走了,似乎是負氣離開,。
再走到自家公子跟前,,結(jié)果公子的臉色比陸微芒的還要難看,平常不過是嚴(yán)肅,,這會兒臉上幾乎要結(jié)冰了,。
“冥頑不靈!”
霍京生氣的開口,聲音中似乎都帶著火星子,。
聽到自家公子如此說,丁毅和林琛面面相覷,,不知道怎么短短的功夫,,兩個人就鬧得這么僵。
丁毅嘴笨,,只能眼神示意林琛,,讓他勸勸公子。
林琛此時也只能硬著頭皮開口,,“公子別生氣,,小娘子畢竟還小?!?p> 霍京這會兒在氣頭上,,哪里能聽得別人替陸微芒說話,當(dāng)下就沖林琛道,,“哪里還小,,如果她有母親,這會兒都可以張羅相看人家了,。講究些的人家,,數(shù)算小娘子,她這樣不成器的樣子,,能入了哪個有體統(tǒng)的人家的眼,?”
這話說的林琛倒吸一口涼氣,他伺候公子這么多年,,公子什么時候這么生氣過,,這陸小娘子剛才到底怎么氣到自家公子了?
丁毅這會兒開口,,“公子,,在下倒覺得小娘子這樣也挺好的?!?p> 霍京冷笑,,“她跟你說幾句好話,沖你笑一笑,,你這會兒就投桃報李了,?”
丁毅的臉微不可查的紅了些,他畢竟不善言辭,,這會只把自己心中所想說出來給公子聽,,“并不是,小的知道小娘子是跟我客氣呢。
她也就是不跟您見外,,才敢惹您生氣,。不然,她想哄人,,剛才不是也做的很好嗎,?”
霍京聞言,臉色稍緩,,“仗著幾分小機靈,,不行正道。早晚有她吃苦的時候,!”
聽得公子語氣沒有剛才那么凌厲,,林琛和丁毅這才松了一口氣。
那邊陸微芒騎馬走開,,涼風(fēng)一吹,,她走著后怕,后背的衣服好像都被汗浸濕了,。
“閨女,,怎么了,臉色看著不太好,?!?p> 陸青山此時也在外邊散步,好容易的皇后恩典,,安排在宮帳之后,,他可不的趁機多出來轉(zhuǎn)轉(zhuǎn),讓人多知道知道嗎,?他雖沒有太強的進取心,,但是虛榮心還是有些的。
這會兒看到閨女騎馬回來,,臉色發(fā)青,,嘴唇發(fā)白,頓時有些慌張,。
他這個閨女,,一向是生機勃勃的樣子,仿佛是野草一般,,這會兒卻罕見的蔫兒了,。
陸青山一下子急得不行,這只見莊稼蔫兒了澆水的,,誰知道野草蔫兒了該如何,?
“我沒事兒,回去躺躺就好了?!?p> 陸微芒翻下馬,,跟扶著自己的老爹說到。
“好,,咱們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