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演武場,。
李瑜手持一柄綴紅纓鐵槍在場中上下翻飛,舞得密不透風(fēng),。
正對面蘇久持一把虎紋戟刀,,左砍右挑,,或劈或撩。雖則攻勢不輟,,刀影紛紛,,但卻已是余力不足,強弩之末,。
待幾招過后,,李瑜槍尖挑開蘇久大刀,斜繞著穿插過去,,槍身落在蘇久肩頭,,勝負已分。
蘇久戟刀拄在地上,,口中喘著粗氣,,神情敬服,,眼中失落,嘆道:
“我仗兵器之利,,大哥卻以巧勁化解,,槍法精妙,令人嘆服,!”
李瑜收起長槍,,再看一眼蘇久手中的虎紋戟刀,刀長六尺,,通體寒鐵,。刀尖五寸,銳利如芒,。邊鋒一尺,,鋒亮如雪。刀柄粗可盈把,,柄尾三棱金鐏,。桿飾虎紋,頭綴彩纓,,端的是一柄寶刀,。
李瑜輕笑一聲,道:“逾明刀法精湛,,氣勢如虹,,若能再得虛實之精義,聲東擊西,、變化莫測,,則沙場縱橫,無往而不利也,?!?p> 蘇久苦笑一聲,道:“大哥若有趁手的神兵,,則不需畏首畏尾,,只憑一身氣力猛攻,恐怕我早便敗了,?!?p> 李瑜和蘇久二人早便于郊外縱馬使兵地切磋過,因李瑜尚未覓得趁手兵器,,便隨意由蘇久處取了一柄鐵槍來用,。
那蘇久的戟刀乃家傳的神兵,鋒銳無比,,故而李瑜不敢以力相搏,,恐壞了手中兵器,。
于是只以槍法巧妙、以柔克剛,,將蘇久敗了,,贏了一句大哥的稱呼。
近來二人常習(xí)兵器,,蘇久愈發(fā)精進,,只是仍敵李瑜不過。
李瑜看了看手中的鐵槍,,因少與蘇久力敵,,故而槍身上刀痕極少,只是如此對陣,,終究束手束腳,,不得發(fā)揮出全部實力。
李瑜輕笑一聲,,道:“逾明頭回所說的那位歐冶子傳人,,改日引我去見一見,若是有緣,,花費巨資,,也要鑄一柄神兵?!?p> 蘇久笑道:“大哥若是有緣之人,,這資費便由小弟支付,也算一表心意,,償報這些日子武藝教導(dǎo)之恩,。”
李瑜見他如此,知其也是財大氣粗,,況兩人關(guān)系日近,,些許黃白之物,倒不需客氣,,于是也點頭謝過。
二人正討論招式之時,,卻有一小廝來報,說是府外有一人自稱李瑜家仆,,名叫范二的,,在外求見,。
李瑜聽了,臉上露出笑容,。
范二此去日久,,終于返回,,也不知帶了咸臨帝的話回來沒有,。
于是隨小廝出府去見,蘇久也跟著他同去,。
蘇府大門外,門口伏地石獅子旁,,范二正在那里靜待。
片刻府門口出來兩個公子,,當(dāng)先那個風(fēng)華正茂,、氣度翩翩的少年正是自家主人李瑜。
范二忙上去見禮,,一連半個多月的奔波勞累,,此刻終于苦盡甘來。
范二情難自禁,,竟自顧哭了起來。
李瑜笑著扶起他,,嘆道:“你此番辛苦了,奔波京揚,一刻不停,,待回去,好好休息幾日,。”
李瑜看著范二,,本就不寬厚的身子骨,越發(fā)的消瘦了幾分,,也是心里感動。
范二止住哽咽,,搖頭說道:“可不敢再休息了,,往后定要跟在大爺身旁,郝伯憐月他們都叮囑過了,,如今大爺身邊只我一個幫手,若我再偷懶,,便無人可用了?!?p> 李瑜問道:“我托你辦的事如何了?”
范二抬頭看了一旁站著的蘇久,,虎頭虎腦的一個莽漢,眼神示意李瑜,,一言不發(fā)。
李瑜見了,,笑道:“無妨,此乃我恩師之孫,,如今也是我的好兄弟,你直言便是,?!?p> 范二點了點頭,,說道:“小的自與大爺分別后,,第二日便乘船北上,八日方至神京,。不敢懈怠,即先往東華門傳信,。
后有百余個錦衣衛(wèi),領(lǐng)了陛下的手諭帶著我南下找大爺,。
我抽空往府里回了一趟,將事情同郝伯說了,,他在府中已經(jīng)查明,以前確有一個劈柴掃院的下等奴仆,,叫做張強的,只是自我們離府南下后,,便尋不見了,興許是跑了,?!?p> 李瑜聽了咸臨帝派出錦衣衛(wèi)南下,,也不驚訝,,如此皇家案件,,錦衣衛(wèi)為皇家親衛(wèi),,派出來處理事務(wù),,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咸臨帝不經(jīng)內(nèi)閣而下的手諭,,卻不知所言為何,。
至于暗子張強一事,,李瑜本也不抱能抓獲的希望,。
乃問道:“那錦衣衛(wèi)如今在何處,?”
范二道:“如今在城里尋了個院子落腳,,我先提議來尋大爺,,再回去見他們?!?p> 李瑜點了點頭,道:“事不宜遲,,既有圣諭,你速領(lǐng)我去,?!?p> 說罷,,同蘇久道別,,自府中牽出坐騎,,隨范二一道離開了。
揚州城東一間小院,,其內(nèi)正有百余名錦衣衛(wèi)在歇息。
院外,,范二敲門,有兩個錦衣衛(wèi)士出來查看,,見是范二,,說領(lǐng)了主人一等子爵李瑜來領(lǐng)圣諭,,便引二人入內(nèi)。
步入院子,,正屋外有幾個錦衣衛(wèi)士把手,身形健碩,,英武不凡,。
李瑜昂首闊步地進了正屋,,見內(nèi)有十余個人端坐兩邊,正對著首位一個三十多歲的壯漢,,神情堅毅,魁梧有力,。
眾人見著屋內(nèi)進來一個身著錦繡長袍的少年,,頭戴金冠,,外罩玄色金線披風(fēng),神情自若,,威武自生,。
眾錦衣衛(wèi)皆是心頭一震,暗嘆不凡,。
那領(lǐng)頭端坐的錦衣衛(wèi)百戶知道上面囑托,,因此不敢在李瑜面前拿大,見他進來,,率先起身。
錦衣衛(wèi)百戶朗聲道:“李爵爺,,我等有圣諭在身,,不敢見禮,。我乃錦衣衛(wèi)百戶鄔峻,今奉陛下圣諭來此,,還請爵爺接諭,。”
說罷,,自懷中取出黃絹,,開封展諭,。
李瑜納頭敬拜,兩邊的總旗官小旗官也都敬禮跪拜,。
鄔峻高聲道:
“諭:
朕聞卿遇刺,憂心忡忡,。又知逆賊猖狂,,挑釁朝堂,,更兼怒目,。
今令錦衣南下,,左右護衛(wèi)。另予李瑜便宜之權(quán),,節(jié)度錦衣百戶,,暗查淮揚余孽,。
兩府官員,,盡力襄助,以期料敵于機先,,破賊于未亂,不使賊害軍民,,為禍江南。
咸臨九年二月初一,。”
李瑜聽罷,,叩拜高呼奉諭。
鄔峻將圣諭合攏,,交于李瑜,乃請李瑜上座,。
李瑜起身奉諭,,端坐于主位,,堂下鄔峻為首,,領(lǐng)眾總旗、小旗見禮,。
李瑜接了咸臨帝手諭,心中先是一愣,,不想由自己為首,主持暗查,。
繼而又是豪情激蕩,頗受鼓舞,,一為咸臨帝信任,二為已受賊匪挑釁,,如今有了助力,正是攻守易勢之時了,。
堂下眾人也是驚訝,尤以鄔峻最驚,,不想陛下竟如此信任眼前的勛貴少年,,予他如此權(quán)柄,。
李瑜擺手,,朗聲道:“諸位免禮,請坐,。
李瑜受陛下信任,如今暫時節(jié)度諸位,乃為暗查義忠親王余孽作亂之事,。
此乃皇家重案,今由諸位錦衣效力,,可謂陛下信任已極。
本爵自知年少,,還請眾位鼎力相助,不辭辛勞,,以期盡早查明,不負陛下所托,!
屆時記功在冊,上報朝堂,,論功行賞,必不會虧待諸位,。
只是若有覺我可欺,敷衍塞責(zé),,耽誤王命之人,本爵必依令處置,,各施懲戒,絕不姑息,!”
聽罷李瑜之言,,眾人只覺眼前之人氣勢凌人,也都收起輕視之心,,連聲應(yīng)諾。
李瑜見眾人雖然行動恭敬,,到底眼神中還有些輕視,也不在意,,如今初領(lǐng)諸錦衣,還不知自己的厲害,,待往后自然便知。
李瑜朝鄔峻道:“鄔百戶,,陛下雖則有命暗中察查,只是如今當(dāng)趁賊不備,,搶先動手。
如今擒獲三賊,,彼等關(guān)押在衙署大獄,你且領(lǐng)著兩個小旗,,往知府大堂面見揚州知府,便說要轉(zhuǎn)接匪寇,,明日一早親自押解進京。
切記不得泄露我的身份,,若有人問起,只說你為首帶了兩個小旗,,只為轉(zhuǎn)接叛賊,其余一概勿言,?!?p> 鄔峻一愣,問道:“爵爺這是何意,,若果要羈押賊人入京,為何不盡早,,反等到明日?”
李瑜笑道:“本爵來至揚州已近一月,賊匪遲遲不動,。
若是干耗下去,還不知要到何日,。如今遣你羈賊入京,正為打草驚蛇,、引蛇出洞。
若交接過后,,即刻乘舟返京,待敵人得了消息,,再追不上你們。
既要引蛇,,自然先要驚蛇,如今放出消息,,給他們留些時間準備,方才可能上當(dāng),?!?p> 鄔峻疑惑,,道:“爵爺此言,莫非官府之中有敵人的暗線,?如何確定逆賊會來施救?”
李瑜道:“敵在暗,,我在明。如今也說不好官府之中可有暗間,,只是依我所料,,揚州城內(nèi)恐怕有不少,。
你等以錦衣衛(wèi)身份穿街過巷,上官府領(lǐng)人,,不怕消息傳不到敵人耳中。
只是敵人是否會來救,,本爵也無把握,不過是拋出一個誘餌略試一試,,若其上當(dāng),,則我等早有準備,,正該收獲。
若其不上當(dāng),,再徐徐進取吧?!?p> 鄔峻覺著李瑜此舉頗有些任性了,,按他所想,錦衣衛(wèi)親押的犯人,,哪里敢有人來截的?
只是李瑜為首,,既然發(fā)了話,也只得遵行,。
于是鄔峻應(yīng)諾一聲,又問道:“且不說敵人是否上當(dāng),,不知爵爺接下來還有什么計劃?”
李瑜道:“本爵要往揚州衛(wèi)走一趟,,尋些援手,,待晚上你回來,,再作商討?!?p> 鄔峻應(yīng)下,,便指揮人手準備去了,。
李瑜邁步出了屋子,見后院有兩個小旗的錦衣衛(wèi)出來列隊,,由鄔峻領(lǐng)頭,按刀而出,,往城西衙署大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