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可以粉刷,,它像是粉色的蝴蝶結(jié)包裹著潰爛的傷口,時不時的疼痛,,讓我明白這一切不過是我的臆想,。
臆想的開始是除夕夜里,表妹翻看了我的手機,,回到家里,,我和父母爆發(fā)了前所未有的爭吵,我的手機被父親摔在地上,,里面的數(shù)據(jù)再也不能修復(fù),。父母在爭吵中說出了他們正在協(xié)商離婚,我有些喘不上氣,,一個人在樓下哭的喘不上氣,,今夜萬家燈火我們家的燈卻關(guān)著。
天快亮的時候,,我回到了家,,發(fā)現(xiàn)父親喝的酩酊大醉,嚎啕大哭,。母親坐在臥室默默流淚,,我才明白這個家的和睦不過是一層窗戶紙,這次吵架和以往是不一樣的,,在某一天,,母親搬了出去,,父親紅著眼和我道歉,沒能為我留住媽媽,。
我沒有斷了和王葉秋的聯(lián)系,,我不知道怎么開口說自己家里的事,我也漸漸沒有了說出口的勇氣,,高三那年過的很難熬,,放學(xué)回家經(jīng)常只有自己一個人,父親開始專心忙工作,,我開始住校生活,,還好有李蘇蘇陪著我,那是為數(shù)不多的快樂,。
高考成績出來后,,我哭了很久,我沒有考上王葉秋所在N市最好的大學(xué),,我只能留在老家讀一個普通的一本,,沒有升學(xué)宴,也沒有慶祝,。杜衡在畢業(yè)聚會上的蛋糕讓我泣不成聲,,他幫我擦干了眼淚,說會一直跟在我身后,,哪怕只能做朋友,。
我一直瞞著王葉秋,直到我在軍訓(xùn)過后,,我才鼓起勇氣去王葉秋的城市和他坦白了一切,,他沒有和我生氣,禮貌的抱了抱我,,卻表示再也不會相信我,,我不怪他,這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們就這么不咸不淡的成為了普通朋友,。
杜衡和我一個專業(yè),他總是在宿舍樓下等我上課,。后來,,來道歉的王葉秋遇到了杜衡和我在散步,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見過王葉秋,,也許是在賭氣,,后來兩個人聊天的語氣都是格外的客氣,慢慢可能是兩個人都覺得沒意思,,慢慢就斷了聯(lián)系,。
大學(xué)期間,,我忙著做兼職,去做家教,,去西餐廳,只要是能賺錢工作我都去做,,只有錢能給我安全感,。我開始變得錙銖必較,變得不再那么開朗樂觀,,我給人明顯的距離感,,我不敢去親近別人,也不喜歡別人親近我,,舍友也慢慢的不再對我親近,。某一天我剛剛從西餐廳回來,躺在宿舍刷朋友圈看到了王葉秋和他女朋友的合照,,文案是我最喜歡的那句詩,,“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蔽覜]有哭,只覺得可惜,,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我沒有喜歡的人,杜衡很喜歡我,,我不喜歡父母催婚,,于是我們倆在一起了,他家里人很喜歡我,,我也在努力的扮演女朋友的角色,,他也許能看出表演的成分,可他不忍心戳穿我,。后來我父母復(fù)婚了,,他們關(guān)系比以前還好些,看來這次離婚的事件只影響到了我一個人,。在訂婚宴上,,兩家父母在討論婚宴的細節(jié),杜衡緊緊的握著我的手,,問我是不是在做夢,,我笑著看著他,他開心的像個孩子,,可他笑的越開心,,我心里就越難受,。
婚禮上,我們的高中同學(xué)都到了,,班主任是我們的證婚人,,婚禮屏幕上播放著我們畢業(yè)聚會上,杜衡正在看著我唱著歌,,我也給王葉秋發(fā)了請柬,,我不敢看觀眾席,我怕他來也怕他不來,。我和杜衡就像是其他的新婚夫妻一樣,,一桌一桌的敬酒,到了高中同學(xué)那桌,,我們喝了很久,,高中班長坦然自若的打趣到,自己在高中的時候暗戀過杜衡,,順便向我們炫耀了自己的鴿子蛋訂婚戒指,。兩個男生像是講故事一樣,把當年我和杜衡之間的愛恨情仇分享給其他八卦的同學(xué),。
我恍惚的聽到有人在喊我,,我回頭尋找是誰在喊我,我看到了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他和我揮了揮手,,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告別,,我也和他揮了揮手,,他放下酒杯,離開了婚禮現(xiàn)場,。我沒有去找他,,我也不會去找他了,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看著杜衡和高中同學(xué)拼酒,,我總是恍惚的看不清,這到底是和誰的婚禮,。
“夜深了,,衛(wèi)生間天花板的水低落在地板上,窗外偶爾有車路過,,車燈的光透過窗簾,,照在墻上。她憋著氣,,一次次在嘗試讓自己窒息,,一開始只能憋十幾秒,,后來時間越來越長,她逐漸能憋幾分鐘,,可總是在意識模糊之前,,重新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她樂此不疲,,沒有比這個很好的發(fā)泄方式了,,作為宣泄方式,哭泣讓她總是覺得自己很懦弱,,而歇斯底里讓她覺得自己像一個瘋子,可每次在瀕臨窒息之前,,大口呼吸新鮮的空氣,,讓她有一種死而復(fù)生的感覺。就像是潛入海底,,又被人撈起,。
她剛剛20歲出頭,卻總是覺得人生不過如此了,,她很缺錢,,每天維持最低的生活標準,她忘了這生活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她的煩惱大概是因為窮,,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剛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也沒什么工作經(jīng)驗,。她沾了很多的不良嗜好,超前消費,,花錢大手大腳,,抽煙喝酒。她人生的不幸是自己造成的,。
小時候的她一度以為自己可以靠父母,,無憂無慮的活下去,后來父母生意失敗,,為錢發(fā)愁成了她生活的主旋律,,為了生計父母越來越忙,沒有時間管她,,和她說過最多的話是讓她省著點錢,,長大以后她想依靠男人,她不想努力,,她想過輕松的人生,,可靠山山倒,,靠人人走。她最后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再后來她想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可她怕疼,她就這么活著,,漫無目的,。
終于,她想到了跳江,,或者是跳海,,她想死在水里,她是北方人,,從小對江河湖海有莫名其妙的向往,,總是向往在水里窒息的感覺。
都說人在離世之前,,有走馬燈回顧自己的一生,,這二十多年也沒什么可回憶的,可她怕自己跳江以后后悔,,給自己留了個后路,,想學(xué)著憋氣,學(xué)著游泳,,可她沒錢,,只能學(xué)著憋氣。
終于,,她挑了一天,,她想著就在今天結(jié)束吧,她點了喜歡吃的外賣,,想著反正是最后一天了,,以后也吃不到了,她一邊吃一邊流眼淚,,湯越來越咸,,即使是這個時候,都覺得好好吃,。她又不想結(jié)束了,,搖了搖頭,告訴自己,,這個世界可比死亡恐怖多了,。
吃完飯,她留下了一份遺書,其實也就一句話,,或者說是幾個字,,“我走了”,裹了一件大衣,,拿著吃剩的外賣,,帶給樓下的流浪貓咪,還順手摸了摸貓的頭,,心里想著,,以后再也喂不了貓,希望它能挺過這個冬天,。
貓咪吃完以后,,她又丟了垃圾,打了個車到大橋上,,以前深夜她是不敢自己打車的,,可現(xiàn)在死亡給了她莫大的勇氣。
到了目的地,,她坐在橋邊鼓起勇氣撥了最后一通電話,電話沒有打通,,她嘆了口氣,,如果打通了,她反而不知道說什么,。她翻過了圍欄,,裹了裹大衣,把手機丟到了水里,,開始像往常一樣憋氣,,最終她義無反顧的跳了,江水刺骨的寒冷,,她聽到周圍有人在呼救,,有人在報警,掉在水里的手機還在響著,,父母的哭喊好像離她很近,,可她慢慢什么都聽不到了。
在很多年前,,她溺死了自己,,在很多年后,她溺死了自己,?!?p> 我和杜衡結(jié)婚后,開始在網(wǎng)上寫小說,,順利的簽約了一家網(wǎng)文公司,,杜衡自然全力支持我,,他很忙很少回家,我也樂得自在,,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像是在湖底,經(jīng)常讓我喘不上氣,。
我不喜歡他,,他也知道,他不強求我,,他知道我不會喜歡別人,,他只要回家能看到我就很幸福,結(jié)婚三年,,我們就只牽過手,。我一直沒有懷孕,兩家父母不知道原因,,都有些著急,,他也幫我找借口,看他這個樣子我有些可憐他了,。
王葉秋婚禮的那天,,我和杜衡一起去了,杜衡很有分寸,,卻高興的喝了很多酒,,回酒店的路上,他一直絮絮叨叨的說他害怕,,我知道他害怕什么,。
我和杜衡剛結(jié)婚的時候,他做了詳細的旅行攻略,,涵蓋了我們倆想去的所有地方,,甚至還給我準備了很多適合拍照的裙子,我們?nèi)チ撕芏嗟胤?,他很想帶我去N市,,他說故地重游能讓我放下遺憾,可是遺憾早就潰爛成傷口,,好不容易結(jié)了疤就不要再掀開它了,。
一天晚上,我抱著杜衡說,,“我可能愛上你了,。”他沒有說話,在我懷里哭了起來,,一開始是抽泣,,逐漸開始嚎啕大哭,我明白他委屈,,我真的都明白,。
慢慢的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子的生活,二十八歲生日的那一天我做了個夢,,夢到了十八歲的自己綁著馬尾騎著自行車走在回家的路上,,陽光照在我臉上,晃得我睜不開眼睛,。
后來的時間過得很快,,28歲那一年我懷孕了,我生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寶寶總是夜里哭鬧,,杜衡怕我累,就請了好幾個保姆和月嫂,,一切都很好,,我很知足。父親和母親的關(guān)系也越來越好,,經(jīng)常來家里看孩子,,公公婆婆常年在外面旅行,給我們留了足夠的相處空間,。
我不喜歡杜衡嗎?高中的時候,,他是很多女孩子的暗戀對象,,男孩子性格的林楠提起他都會臉紅。杜衡成績很好,,也很聰明,,他喜歡詩詞歌賦也能解幾何數(shù)學(xué),他在籃球場上,,你的目光會隨著他的身影移動,。
我知道他喜歡我,他打籃球的時候會把外套交給我保管,,他會給我送巧克力,,給我寫情書,放學(xué)路上他會問我要不要一起走,,可他太好了,,好到和他早戀,家里人不會反對。
我一直清楚,,自己是被壓迫太久了,,在家人面前一直都是乖乖女,和王葉秋認識以后,,我就像是拿到了叛逆大門的鑰匙,,我只是需要一個理由罷了。我真的喜歡他嗎,?我也不知道
我寫的小說里,,女主都是很頹廢的形象,男主就像是小太陽,,溫暖了自己也溫暖了別人,。可我不喜歡太陽,,他太刺眼了,,杜衡就是這樣的存在,我喜歡風(fēng),,不管哪個方向他只會吹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