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不公
凌泠醒來時,已是黃昏。
空氣中浮動著一絲淡淡的藥味,,身上疼的厲害,尤其是腰上那塊地方,。
她轉了轉干澀的眼睛,想起被冰冷湖水包裹的窒息感,,身子忍不住一顫,,正想開口說話,卻被人搶了先——
“阿泠,,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嗎?”
聽到蘇凌汐輕柔的聲音,,凌泠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巨大的驚嚇,,猛地坐起身來,死死瞪著她,。
“你還有臉來見我,?,!”
她原本是在好好騎馬的,,可是卻突然被蘇凌汐叫了回去,與她說了幾句話之后,,便借口離開了,。
起初,凌泠還搞不懂蘇凌汐這是什么意思,,直到溫順的馬兒開始不受控制,,橫沖直撞時,她才恍然大悟——
這一切都是蘇凌汐陰謀,!
她不僅想除掉凌幼瑤,,還想除掉自己!
凌泠緊緊拽著被子,,咬牙質(zhì)問道:“是你讓馬發(fā)狂的,,你想利用我?guī)湍愠袅栌赚帲遣皇???p> 蘇凌汐先是一驚,,不可置信道:“阿泠,,你在說什么?我得知你遇險,,嚇得魂兒都要沒了,,你怎么能用這么惡毒的思想揣度我呢?”
“惡毒,?”凌泠目露鄙夷,,“蘇凌汐,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到底還在裝什么,?”
她能大方承認她嫉妒凌幼瑤,想要奪走屬于她的一切,,可蘇凌汐卻不能,。
蘇凌汐怔怔望著她,眼里浮上一抹失望,,嘆息道:“我想過你醒來后,,可能會怪我將你一人留在那里,卻唯獨沒有想到,,你竟然會懷疑是我害的你,?”
“阿泠,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她字字懇切,,眼神澄明,,仿佛真的是被冤枉一般。
凌泠聽完,,只是抿唇不語,,眼里的怒氣卻消散了不少,但并不代表她已經(jīng)相信了蘇凌汐的話,。
見狀,,蘇凌汐拉過她冰涼的手,繼續(xù)道:“你我雖相識不久,,但我們無冤無仇,,我為何要害你?”
無冤無仇......
凌泠垂下眼簾,,比起凌幼瑤來說,,她與蘇凌汐確實沒有什么仇怨,頂多只是看不慣蘇凌汐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
蘇凌汐明白凌泠已經(jīng)被自己說動,,如今只需再添一把柴,便能將這場火徹底點燃,。
“阿泠,,你難道忘了你是如何摔進湖里,,又是如何回來的嗎?”
凌泠一愣,。
雖然從小生活在江南,,但她卻不會水。落水之后,,她只憑靠著求生的本能不斷掙扎,,可卻被人拽住腳,拉著她往湖底去,。
當時的凌泠害怕極了,,生怕自己會淹死在湖里,拼命呼救,,可她越是掙扎,,越是無力。
漸漸的,,意識開始慢慢模糊,,她感覺有人在她眼前,卻看不清那人的模樣......
如今想來,,湖里那人的身影像極了凌幼瑤,。
一想到凌幼瑤,凌泠好像抓住整件事的關鍵,,她激動地握住蘇凌汐手,,道:“是凌幼瑤!她想害我,!”
聽到這個回答,,蘇凌汐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可她并沒有安慰凌泠,,反而還讓她不要聲張,。
可凌泠哪里受得了這種委屈,?
“為何不許我說,?凌幼瑤今日分明是想殺了我,你卻幫著她隱瞞,,我看你方才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
蘇凌汐心中不悅,,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阿泠,,不是我不幫你,只是現(xiàn)在所有人都認為,,是你故意放縱瘋馬沖向凌幼瑤,,想要害她,。”
“什么,?,!”凌泠驚得瞪大了眼睛,連聲音都帶了幾分尖銳的刺耳,。
蘇凌汐道:“京城的貴人們向來是趨炎附勢的,,凌幼瑤是景王妃,他們自然不敢編排,,便只能將你當做議論的對象,。”
凌泠攥緊了十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滔天的恨意似要從眼里迸發(fā)出來。
她恨世道不公,,要將人分為三六九等,,而她偏偏低人一等!
明明凌幼瑤才是惡人,,而所有人卻將她當做善人,?他們都瞎了!瞎了,!
蘇凌汐瞥見凌泠眼底的恨意,,唇邊揚起一抹微妙的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眼里的笑意更濃了,。
隨后,她猶豫不決道:“阿泠,,還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與你說......”
凌泠有些不耐煩地看向她:“什么事?”
蘇凌汐抿了抿唇,,才說:“我聽他們說,,你今天被救上來的時候,身上衣服都濕透了,,甚至連里面的......也看得一清二楚,。”
當時在場的大多都是男子,,像季書禹那等有教養(yǎng)自是不會多看,,但也不乏存有私心的。
凌泠容貌頂多算清秀,但身段卻是生得極好,,那些人恨不得將眼珠子黏在她身上,。
好在后來傅修昀讓人拿剛獵得的獸皮給她裹上了,要是就這么回來,,只怕凌泠的清譽是要毀于一旦了,。
凌泠聽完后,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顫聲低吼道:“一定是凌幼瑤,,是她故意脫了我外衣,想讓我名聲盡毀,!”
見她這般,,蘇凌汐勾了勾唇,看向她的眼神既嘲諷又悲憫,。
既然要恨,,便要恨得徹底,一個人只有在被恨意沖昏了頭腦時,,才會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而凌泠又會做出些什么?
蘇凌汐有些期待,。
......
暮色的天空緩緩垂下,,將整片浮臺山籠罩,大帳外燒起熊熊篝火,,兩側擺著眾人今日入圍場狩獵的成果,。
晚上的秋狩宴只有男子參加,女眷們則待在自己的營帳內(nèi),。
蔡馥雅一直陪著凌幼瑤,,直到蔡夫人派人來催了幾次,她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銀朱端著剛煨好的藥進來,,與凌幼瑤說道:“奴婢看蔡大姑娘是真心對您好的,從您回來開始便一直守在這兒,,今兒您出事的時候,,也是奮不顧身沖了上去,比起堂姑娘......”
提到凌泠,,銀朱忽而停了下來,。
凌幼瑤正捏著鼻子喝藥,見她突然沉默,,便問:“怎么了?”
銀朱從盒子里拿了塊糖給她,悶聲道:“奴婢只是覺得人心難測,,與您不過一面之緣的蔡小姐尚能在危急時刻出手相救,,而堂姑娘與您是同宗,卻能下這般狠手......”
凌幼瑤無所謂地笑了笑:“人心隔肚皮,,況且爹爹與淮州多年未來往,,他們是什么樣的人,又豈是我們知道的,?”
“您能這么想就好,。”銀朱見她看得開,,也不再多說,,收拾好東西準備出去。
瞥見放在桌上的那枚玉佩時,,她不禁多問了一句:“王妃,,您何時多了這樣一塊玉佩?”
那塊玉佩看上去價值不菲,,只是因為年歲太久,,邊緣有些磨損。
凌幼瑤隨手將玉佩拿起來,,遞給她道:“這是從堂姐衣服里掉出來的,,你回頭尋個機會,還給她吧,?!?p> 銀朱接過玉佩收好,才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