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故土
北狄提前入京的消息并未對外宣布,,但元玉珹被傅明訣親自請進昭陽宮的事,還是在各國使臣之間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西洲曾因邊境分界之事與北狄鬧得不可開交,,如今見到元玉珹落難,,九皇子心中甚是得意。
“幾年不見,元玉珹倒是越來越蠢了......”
話剛說出口,他忽然意識到不對,,改口道:“不對,蠢的是北狄王元烈,,想謀大計,,卻派了元玉珹這么個蠢貨來,落得今日下場,,豈不是活該,?”
跪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卻道:“殿下,您覺得永安帝會因為此事追究北狄的責任嗎,?”
蕭云稹愣了愣,,不解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北狄意圖不軌,永安帝素來多疑,,難道不該追究嗎,?”
“殿下,,永安帝并非你我所了解的那般,。”高晉搖搖頭,,“北狄的野心縱然人盡皆知,,可您昨日也在殿堂上聽見了,元玉珹一口咬定自己是傍晚才到達京城,,因為一時貪玩,,才忘了稟報?!?p> 蕭云稹不屑地哼了聲:“他這等拙劣的借口也只能騙騙三歲小孩,!”
連他都能看穿的謊言,傅修昀又豈會不知,?
可高晉認為,,事情絕非想象得那么簡單,又道:“所有人都知道元玉珹說的是假,,但那又如何,?殿下,您難道沒發(fā)現(xiàn),,直到現(xiàn)在,,永安帝也沒有問責元玉珹嗎,?”
聽他這么一說,蕭云稹倒是反應(yīng)過來,,奇怪道:“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
高晉沉沉嘆了口氣,,道:“殿下,即便永安帝清楚元玉珹此番提前入京,,動機不純,,但他卻沒有實質(zhì)證據(jù)來證明北狄有反心?!?p> 只怕有證據(jù),,北狄也不一定會束手就擒。
北狄王元烈狡詐多端,,唯利益至上,,倘若傅修昀真以此為借口追究北狄,只怕是正中了元烈想要南下的心思,。
當年韃靼與大兗一戰(zhàn),,大兗雖勝了,但也耗費了不少人力財力,,直至近些年才漸漸恢復(fù)了元氣,。而自從韃靼戰(zhàn)敗后,北狄便逐漸成為了草原霸主,,倘若真的開戰(zhàn),,誰勝誰負還是個未知數(shù)。
眼下有靖安王鎮(zhèn)守北境,,北狄尚不敢輕舉妄動,,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安寧,傅修昀又怎會輕易打破,?
身在高位,,顧慮自然要周全。
蕭云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先生說的有道理,,只是......永安帝難道就這么輕易放過北狄了?”
高晉故作玄虛道:“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卻也不會嚴厲譴責,。”
這話說的模棱兩可,,讓蕭云稹有些摸不著頭腦,。
高晉笑了笑,不著痕跡轉(zhuǎn)移了話題:“殿下,,聽說京城有許多好玩的地方,,您不妨帶上阿月出去走走,,待過兩日朝會,您可就沒今日這般空閑了,?!?p> 蕭云稹正值年少,此次會來京城也是無奈之舉,。
聽到好玩二字,,他骨子那貪玩的天性瞬間被激發(fā)出來,當即起身,,帶上阿月出了驛館,。
兩人經(jīng)過庭院時,正好撞見一位白衣男子從門外進來——他罩著一身月白的衣衫,,墨發(fā)如瀑,,頭上只挽了一根白玉簪,眉梢上落了雪,,那雙桃花眼宛如死寂的幽潭,,沒有一絲起伏。
蕭云稹往這邊看了過來,,主動開口問道:“你是南疆的國師,?”
他淡淡“嗯”了一聲,并不想與蕭云稹有過多交集,,抬腳回了自己的院子,。
蕭云稹狐疑地盯著他的背影,喃喃道:“這人可真是奇怪......”
阿月幽幽道:“殿下,,您還是離南疆的人遠點吧,?!?p> “怎么了,?”
“南疆最擅養(yǎng)蠱,信奉鬼神之說,,他們那個國師更是古怪,,您難道沒看見他的臉色與尋常人不同嗎?依我看,,八成是做了什么陰損的事,,折了自己的壽?!?p> 蕭云稹白了她一眼,,無語道:“你哪聽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依本殿下看,,他之所以臉色不好,,大概是病了,。”
“是嗎,?”阿月疑惑地抓抓頭發(fā),。
“別管他了,咱們還是趕緊走吧,!來之前大哥便說了,,京城比西洲好玩多了,我這回非得玩?zhèn)€痛快再回去,!”說罷,,蕭云稹不由分說地拉著阿月往外走。
等他們離開后,,站在暗處的那名少女才收回目光,,轉(zhuǎn)身往里走去。
剛踏進門,,她看到了坐在爐子前煮茶的那抹白色身影,,唇角微微翹起,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終于回到了你心心念念的地方,,你難道不開心嗎,?”
他垂眉注視著冒著熱氣的茶壺,淡淡道:“往事已矣,,如今再見我只覺得陌生,,又何來開心一說?”
少女揚了揚眉梢,,露出兩顆小虎牙,,笑道:“你在說謊?!?p> 只有這么簡單的一句話,,卻道出了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少女伸出右手,,白皙纖細的手腕系著一根紅繩,,上面掛著一只金鈴鐺,輕輕晃動手腕,,可鈴鐺卻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她另一只手托著下巴,語氣輕快:“流春,,你騙得過別人,,卻不騙不過我,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全都知道,?!?p> 暮流春聽到她這話,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仿佛她在說的壓根不是自己,。
“郡主何苦糾結(jié)于我在想什么,不妨想想我們此次來京城的目的,?!?p> 說起這個,南虞臉上的笑容立即垮了下來,,幽怨道:“你非要現(xiàn)在提醒我嗎,?”
暮流春將煮好的茶倒進青玉盞里,淡黃色的茶水在杯中蕩開層層瑩光,。他將茶杯遞給南虞,,道:“郡主,不早了,,后天便是朝會,,屆時你心中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了想嫁的人選?!?p> 他們此次來大兗,,一方面是為了朝會,而另一方面是為了與大兗和親,。
當年與大兗一戰(zhàn),,讓南疆元氣大傷,從此只能歸順大兗,。這些年,,兩國之間的關(guān)系一直不咸不淡,所以南疆才想與大兗和親,,以此來緩解兩國的關(guān)系,。
南虞接過茶盞,撇撇嘴道:“我早就打聽過了,,當今太子不過才八歲,,唯一留在京城的景王殿下也已娶妻,根本沒有適合的和親人選,。”
暮流春搖搖頭,,道:“郡主,,王上的意思是讓你入宮為妃?!?p> “什么,?”南虞砰的一聲站起來,,“姑父想讓我做妾?,!”
“嗯,。”
“不嫁,!”她猛地將茶杯甩出去,,上好的茶盞頓時四分五裂,“姑父向來最疼愛我,,他怎么忍心讓我嫁人為妾,?難道......難道姑母她也同意了嗎?”
暮流春無奈地看著她,,道:“郡主,,你既然答應(yīng)來了,便應(yīng)該料到會有這么一天,?!?p> 他的語氣溫柔,卻說出的話卻涼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