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禁足
暮流春領(lǐng)著南虞回到驛館后,,一言不發(fā),,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南虞知道他在生氣,可她也被蕭云稹氣得不輕,,在他門前徘徊了一會兒,還是鼓起勇氣推門進去了,。
暮流春坐在梨花椅中,,背對著她,嗓音依舊平靜:“郡主還有事嗎,?”
他這般不咸不淡的,,頓時讓南虞有種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挫敗感,她抿了抿唇,,順手將門關(guān)上,,“流春,我有些話想跟你說,?!?p> 暮流春動作一頓,隨后道:“如果是不想和親這種話,郡主便不必再說了,?!?p> 一語戳破了南虞的心思,她眸光閃了閃,,看著那道清瘦挺直的背影,,心頭涌上一股酸澀,“姑父想讓我入宮為妃,,難道你也想嗎,?”
問出這句話,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勇氣,。她不是不知道答案,,卻還是忍不住想問個清楚。
南虞在等著暮流春的答案,,眼神中的渴盼是那般濃烈,,說到底,她心底還是存了一絲僥幸,,或許......或許這次的答案會不一樣,?
可事實總是會讓人失望。
暮流春淡聲道:“王上旨意,,臣只負責(zé)遵從,。”
這句話徹底擊碎了南虞所有的希望,,她冷笑一聲:“你果然還是和從前一樣冷心冷血,。”扔下這句話,,她奪門而出,,再也沒有回頭。
門敞開著,,凜冽北風(fēng)趁機灌了進來,,掀起桌上層層疊疊的宣紙,也吹亂了暮流春的發(fā)絲,,他緩緩睜開眼,,垂眸看著自己手背上那異常凸起的青筋,眼神很淡,,淡到快變成灰色,。
半晌后,他抬起另一只手,,按在那恐怖的鼓包上,,似乎想要將其抹平,。
可藏在筋脈之中的東西又豈是輕易能抹去的?
暮流春不信,,越執(zhí)著,,那東西便越猖狂,從手背轉(zhuǎn)移到手臂,,迅速穿過肩胛,,一口扎在他心上。他面露痛苦,,面上血色驟然褪去,,再難耐胸腔中翻騰的傷勢,猛地噴出一口熱血,,染紅了半張宣紙,。
“咳咳......”他低聲咳嗽著,極力壓制喉間涌上的腥甜,,慢慢的,,終于平息下來。
雙臂無力垂下,,修長的食指染了血,,襯得他膚色比雪更白。
暮流春望著窗外紛飛的大雪,,嘴角綻開一抹苦澀的笑,,就這樣獨自坐在風(fēng)里,望著院中那棵梅花出神,。
......
這場雪下了許久,,從傍晚到清晨。院子里積了一層厚厚的雪,,那棵梅花好不容易抽出的花苞也被這場雪壓住,。
凌幼瑤看著幾乎被白雪覆蓋的梅花,有些擔(dān)心,,“還以為雪會停幾日,,沒想到又下起雪來了,,不知道這株梅花能不能撐過今年冬天,。”
銀朱替她攏了攏披風(fēng),,道:“您放心吧,,奴婢聽管家說,這棵梅花看似瘦小,,其實可頑強了,,估計再過段時日便能開花了,。”
“希望如此吧,,”凌幼瑤搓了搓冰涼的臉頰,,隨后又問:“帖子送過去了嗎?”
昨日南虞和蕭云稹因為此事鬧得不可開交,,為表寬慰,,她便讓人送了兩張千珍閣的請?zhí)ンA館。
“嗯,,聽夏澄說九皇子收到請?zhí)蠛苁情_心,,還說回頭要親自來感謝您呢!”
凌幼瑤對西洲不太了解,,不過依昨日之形看,,蕭云稹并不壞,但好像對南虞有一股莫名的抵觸感,。想起南虞,,她又問道:“郡主可有收到請?zhí)俊?p> 銀朱道:“收到了,,不過夏澄并未見到郡主,。”
“哦,,”凌幼瑤沒往深處想,,“總歸帖子是送去了,至于去不去就在他們自己了,?!?p> “那您今晚會去嗎?”
“自然是要去的,?!蹦叫⌒〗裢碓谇д溟w表演的事早在京中傳開了,她作為千珍閣的東家,,肯定是要到場的,。
“記得多安排些人手,我怕今晚會忙不過來,?!绷栌赚幏愿赖馈?p> “王妃放心,,綠寶已經(jīng)帶著人過去了,。”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
有慕小小在,,今晚的千珍閣座無虛席,熱鬧非凡,。
凌幼瑤倒是見到了蕭云稹,,只是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南虞的身影,,心下覺得奇怪,,下意識便覺得她沒來,可能是因為暮流春,。
明明只見過暮流春一面,,卻莫名其妙將他歸于傅明訣那類人。
凌幼瑤懷著心事,,哪怕是面對難得一聞的琵琶語,,也是無心欣賞。
朝會在即,,這幾日的京城比起往日還要繁華,,夜夜燈火通明,四處充斥著歡聲笑語,,這樣的祥和之景仿佛掩蓋住了藏于深處的陰謀暗流,。
千重繁華之外,是靜到連落雪聲也聽得清楚的驛館——
自從元玉珹被傅明訣當(dāng)眾揭穿身份后,,便一直待在驛館里,,沒有踏出過房門半步。
知情者,,當(dāng)他是閉門思過,,無顏面對他人。而不知情者,,便以為他又在謀劃著什么,。
然而,元玉珹這次,,確確實實是在反省,,但比起反省來說,他更像被禁足,。
那嘉推門進來時,,元玉珹如往常一樣,坐在書桌后看書,,聽到動靜,,他才抬起頭看了過來,,隨后問:“怎么樣了,?”
“回殿下,,屬下查過那晚在薈仙樓的所有人,其中并沒有我們要找的人,?!?p> “沒有?”元玉珹眉間陰鶩頓生,,“難道他那晚根本沒有來,?”
按照約定的時間,當(dāng)時那人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到了薈仙樓的,,可他卻遲未來相見,,莫非是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對勁?如果真是這樣,,那人既然察覺到傅明訣會出手,,卻不告知于他,而是選擇自己偷偷離開,。
意識到這點的元玉珹,,頓時有種被戲耍的感覺。
那嘉注意到他面色不對,,勸道:“殿下,,此次計劃雖然失敗了,但我們也該慶幸他沒有冒險前來,。倘若他真來了,,只怕連他的身份也會暴露?!?p> “哼,,用不著你提醒我?!?p> 道理,,元玉珹自然明白,只是一想到自己那天如此狼狽的被傅明訣從流芳閣帶出來,,他這心里便憋著股氣,,想發(fā)泄,卻又無處發(fā)泄,。
那嘉眼神暗了暗,,垂首道:“殿下,如今永安帝已對我們起了疑心,,此時我們?nèi)f萬不能輕舉妄動,。明日朝會,還請殿下小心行事?!?p> 元玉珹冷哼了聲,,“上次是中了傅明訣圈套,才讓他險勝一局,,這回本皇子定不會在同一人手里,,再栽第二次?!?p> 傅明訣帶給他的屈辱,,他定會一點一點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