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凌汐對上顧氏冰冷含恨的目光，心底倏然騰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

　　正猶豫著該不該開口時,，一旁的羅媽媽道：“二姑娘，還請您隨夫人一同進(jìn)去,。”

　　若是以往,，蘇凌汐肯定會冷聲拒絕,，可今日見著顧氏這般態(tài)度后，那股盛氣凌人的氣焰瞬間消散了,，老老實實跟著顧氏進(jìn)了正廳,。

　　這方，傅云綽正準(zhǔn)備離開,，見顧氏和蘇凌汐來了,，挑了挑眉梢，又坐了回去,。

　　蘇譽明皺眉,，語氣中帶了幾分責(zé)備：“你過來做什么？”

　　顧氏朝在座眾人一一見過禮后,，才道：“妾身冒昧前來,，還望各位叔公見諒?！?p>　　蘇譽明有些不耐煩：“你這時過來所為何事,？”

　　顧氏看著他冷漠厭倦的面容,，悲涼地笑了笑：“老爺,，妾身這些年來無所出，一直心懷愧疚,，每每想到子嗣總是晝夜難安,。原以為是妾身福薄，無法為蘇家開枝散葉,，可今日妾身才知道,，這一切的背后竟是有人故意為之！”

　　聽聞此話,，眾人皆是一震,。

　　蘇譽明這一支子嗣單薄，算上慕小小,，膝下也才兩個女兒,。顧氏先前兩個孩子都沒保住，后來納進(jìn)門的妾室也沒能誕下一兒半女,。

　　譽國公府無嫡子,，一直是蘇譽明心中的痛,，如今聽顧氏這么說，他當(dāng)即追問：“你此話何意,？”

　　蘇凌汐臉色一白,，下意識想阻攔顧氏，卻被羅媽媽死死按著,。

　　顧氏忍下淚意,，而后跪下，道：“妾身十九歲嫁入國公府,，三年后才懷上身孕,，本以為是苦盡甘來，卻不想五個月后竟意外小產(chǎn),，沒能保下孩子,。那時大夫說，是因為妾身誤食了螃蟹,，加上妾身底子弱,，才會導(dǎo)致滑胎?！?p>　　“后來第二次有孕時,，妾身萬般小心，處處謹(jǐn)慎,，可沒想到最后還是沒能保住孩子......”

　　起初,，顧氏只覺得是自己此生子嗣注定單薄，可昨夜見到彤兒后,，她才知道,，她為何嫁進(jìn)國公府三年才有孕，為何她的兩個孩子會接連離去......

　　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蘇凌汐,！

　　“妾身兩次滑胎全是因為二姑娘,！還請老爺為妾身做主，請各位叔公還妾身及兩個孩子一個公道啊——”

　　顧氏當(dāng)眾指認(rèn)蘇凌汐害死了她兩個孩子,，震驚了所有人,。

　　傅云綽最先反應(yīng)過來：“你說蘇凌汐害得你兩次小產(chǎn)，可有證據(jù),？”

　　聽她這么一說,，其他人也回過神來。當(dāng)年顧氏嫁入譽國公府時,，蘇凌汐才七歲,，一個七歲孩子又怎會做出殘害嫡母，謀殺幼弟這等喪盡天良的事？

　　如此想來,，蘇家一眾族老暗自有了考量,。

　　蘇譽明被顧氏的話驚得說不出話來，良久,，他才看向蘇凌汐,，問：“你母親說的可是真的？”

　　蘇凌汐連忙跪下,，哀聲道：“父親,，女兒是冤枉的！女兒那時尚年幼,，又怎會做出這般狠毒之事,？！”

　　這么說,，其他人紛紛點頭,，縱然蘇凌汐有那個禍心，當(dāng)年她不過是個七歲孩童,，哪有通天的本事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覺,？

　　蘇凌汐萬萬沒想到顧氏今日過來，竟是為了當(dāng)眾揭發(fā)她的罪行,？

　　她壓下心中的不安,，看向顧氏眼神失望又痛心：“母親，您雖不是我的生母,，但這么多年,，我也是叫您一聲母親，沒想到您今日居然會污蔑于我,？”

　　“污蔑,？”顧氏冷笑著，“只希望二姑娘待會兒見到那人時,，還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兩個字,?！?p>　　被她這么冷颼颼一瞧,，蘇凌汐突然沒了信心。

　　知道當(dāng)年之事的人早就被她處理干凈了,，除非這世上有鬼,，不然死人怎么可能從地里爬出來指認(rèn)她？

　　世上確實沒有鬼,，只是該死的人沒有死而已,。

　　當(dāng)蘇凌汐見到門口那位滿鬢白發(fā)，步履蹣跚的老人時，面上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身子像是被定住,，無法挪動一步。

　　傅云綽將她的表情盡收入眼中,，心中冷笑,，現(xiàn)在看來，顧氏所言多半是真的了,。

　　眾人見著來人一頭霧水,，不明白顧氏這一出唱的是什么戲。

　　顧氏道：“這是二姑娘的乳母,，梁嬤嬤,，當(dāng)年犯了錯，便被逐出了國公府,?！?p>　　梁嬤嬤是太后送來的人，四年前因為犯了錯,，被趕出了譽國公府,，后來便沒了她的下落。今日她出現(xiàn)在這里,，讓原本相信蘇凌汐的族老們心中有些動搖,。

　　彤兒攙扶著梁嬤嬤跪下，朝蘇譽明磕了個頭,，道：“奴婢見過國公爺,。”

　　從顧氏進(jìn)門時起,，蘇譽明腦子便是一片混沌,，如今見著堂下兩人，久久回不過神來,。還是傅云綽提醒他,，他才反應(yīng)過來。

　　“你是何人,？”

　　彤兒答：“回國公爺,，奴婢曾是夫人院里丫鬟，五年前被人誣陷偷盜財物,，叫人打了三十杖扔出府去了,。但奴婢是冤枉的！奴婢并沒有偷東西,，這全是因為奴婢撞破二姑娘和梁嬤嬤謀害夫人的事,，才慘遭滅口！”

　　蘇譽明對此事沒有印象，只問：“那你這些年都去哪里了,？今日為何會突然回來,？”

　　“奴婢命大，逃過一劫,。這些年奴婢隱姓埋名,，日子雖然安穩(wěn)，心里卻始終放不下夫人,。直到兩年前,，奴婢在城郊遇見了乞討的梁嬤嬤，當(dāng)即便認(rèn)出了她,。但奴婢害怕有人會追過來,，便一直躲在鄉(xiāng)下，直至今日這才尋到機(jī)會回來,?！?p>　　“一派胡言！”蘇凌汐慌亂想要掩飾,，卻被蘇譽明一個眼神給瞪回去了,。

　　蘇譽明看向梁嬤嬤，沉聲道：“她說的可屬實,？”

　　梁嬤嬤佝僂著身子,，含糊的啊嗚幾聲，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顧氏解釋道：“梁嬤嬤當(dāng)初離開蘇家后,，便被人毒啞了，這些年乞討為生,，直到彤兒帶著她找到妾身,，妾身才知道當(dāng)年的事竟都是二姑娘指使她做的！”

　　“母親在胡說什么,？眼前這人雖是我的乳母,，但她早已離開蘇家，母親將她找回來,，就是為了陷害我嗎,？！”

　　蘇凌汐咬牙瞪著她,，眼眶微紅,，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活脫脫一副我見猶憐的無辜相,。

　　雖然顧氏找到梁嬤嬤讓她震驚，但梁嬤嬤是個啞巴，只要她咬死不認(rèn),，顧氏又能奈她何,？

　　顧氏看著蘇凌汐蒼白柔弱的面容，心中寒意漸生,，痛聲道：“你我雖非親生母女,，但從你叫我母親起，我便是真心待你,，可沒想到……你竟是如此歹毒之人,！”

　　她想過蘇凌汐并非真心待她，卻從未想過自己多年無子是拜蘇凌汐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