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宴會
夜幕沉沉,,鳳儀宮里安靜得出奇,,偶爾只伴著清風(fēng)傳來兩聲極輕的咳嗽。
皇后捏著帕子輕掩著唇,,生怕吵醒了傅允辰,。
青黛伸手去扶她,聲音也是極輕的:“娘娘,,時辰不早了,,奴婢扶您回去吧?”
皇后不舍地看著傅允辰,,又替他掖了被角,,才攙著青黛的手出了偏殿。
臨近中秋,,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清清泠泠,散開層層光暈,,在無邊夜色中更顯柔美,。皇后仰頭望著那輪清月,,語氣中難掩憂愁:“明日便是中秋了吧,?”
青黛點點頭:“是了,這樣好的月亮也只有在中秋才能瞧見了,?!?p> “京城的月亮再好終究比不得在鹿山時的美好,我還記得那時,,阿淵總會在山頂練劍,,滿山朗朗書聲,唯有他執(zhí)劍立于山崖,劍鳴陣陣......”
這次,,她沒有再自稱“本宮”,,而是以謝家女兒的身份來懷念曾在鹿山的日子。
青黛自小與她一同長大,,回想起鹿山也滿是感懷,,道:“老爺那時候不讓公子學(xué)武,可公子總有辦法溜出去,。奴婢還記得老爺?shù)臅坷飹鞚M了木劍,,全是從公子那兒沒收的?!?p> 說起此事,,皇后不禁笑了笑:“阿淵的性子其實像極了小舅舅,他雖生在書院,,卻是個離經(jīng)叛道的。若不是謝家與皇室定了親,,父親不會逼著阿淵留在書院,,他也不會一走了之......你說,當(dāng)初我若沒有嫁進東宮,,如今會不會是不一樣的結(jié)果,?”
話已至此,眼里的笑意逐漸被淚水取代,。
或許是人之將死,,近來她總會想起來許多從前的事,記憶里那些模糊的畫面一點點清晰起來,,而她想回去的心也越來越濃烈,。
青黛看見她眼里的淚光,心中亦是酸澀難耐,,道:“娘娘,,您與陛下的婚約是老太爺和先帝早就定下的,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又怎會輕易改變,?”
皇后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渡著月光慢吞吞往回走,,輕聲呢喃著:“是啊,,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又怎會輕易改變......”
“娘娘......”青黛欲言又止,。
皇后抬手抹去淚水,,聲音里猶帶著一絲輕顫:“本宮無事,明日中秋宴,還有許多事需本宮操持,,回去吧,。”
青黛終是沒有再說,,扶著她回了寢殿,。
月落西沉,耀眼的天光沖淡遍地月輝,,又是一個大好的晴天,。
宴會依舊設(shè)于昭陽宮,一大早的,,皇宮里便開始忙碌起來,,在這番忙碌之中,先前回蕩在宮墻之中的哀嚎好像也逐漸被遺忘,。
午時過后,,朝臣及各家女眷陸續(xù)入宮。
自從太后與長公主決裂后,,太后便沒有再出過延福宮,,就連今日宴會也以身體不適拒絕了,眾人也識趣的沒有去延福宮打攪,。
蔡馥雅心里覺得奇怪,,便問凌幼瑤:“太后娘娘這一病也病了一兩個月了,怎的還不見好,?”
凌幼瑤道:“心病難醫(yī),,若是心結(jié)不解,哪怕是一兩年也不會好,?!?p> 蔡馥雅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沒有再問,。
太后閉門不出,,皇后纏綿病榻,說是中秋宮宴,,卻叫人半點都提不起興致來,。
穿過御花園,再走一段路,,便到了鳳儀宮,。
眾人都知皇后病重,不敢多有打擾,,只匆匆請過安,,便告退了,。凌幼瑤和蔡馥雅來時,春臨剛送走了臨遠侯夫人,,見她們二人來了,,趕忙迎了上來。
朝二人見了禮,,才道:“王妃您來得正湊巧,,太子殿下方才還派人來問,您何時會來呢,?!?p> 凌幼瑤莞爾笑道:“確實有許久未見著辰兒了,等見過皇后娘娘,,我再去瞧瞧他,。”說著,,移步往里去,。
殿內(nèi),皇后靠在軟墊上,,微闔著眼,。盡管上了妝,卻還是掩不住她容顏憔悴,,好似瓣瓣殘紅,,在這秋風(fēng)四起的季節(jié)里,,仿佛隨時都會飄零消散,。
聽見動靜,她才睜開眼,,見到凌幼瑤,,面露喜色:“幼瑤,你來了,?!?p> 凌幼瑤聞言,鼻子忽的一酸,,強端著微笑行了禮,,而后道:“前段日子聽聞娘娘病重,一直沒能尋到機會進宮探望,,今日總算見到您了,。”
皇后拉著她的手,,柔柔笑道:“本宮無礙,,讓你擔(dān)心了,。”
凌幼瑤望著她蒼白的面容,,笑容有些苦澀,。
怎么可能無礙?
孫復(fù)知不眠不休幾日,,才將她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其中的坎坷危險,又豈是“無礙”二字能概括的,?
凌幼瑤忍下心頭酸澀,,道:“如今娘娘的身子最重要,還望娘娘一切保重,?!?p> 皇后溫柔地笑著,卻沒有應(yīng)下,。
目光觸及到一旁的蔡馥雅時,,倏然一頓,不過片刻,,又恢復(fù)了正常,,她對蔡馥雅說:“上次見蔡姑娘還是在去年太后的壽宴上,時隔一年,,蔡姑娘比從前愈發(fā)沉穩(wěn)了,,看來蔡家教女有方啊……”
蔡馥雅覺得她這番話怪怪的,又說不上來,,福了福身道:“皇后娘娘謬贊,,臣女謹遵祖父教訓(xùn),在娘娘面前自然是穩(wěn)重的,?!?p> 皇后細瞧著她的眉眼,眼神中流露一抹懷念,,忽然問了句:“本宮記得你比幼瑤還大上兩歲,,現(xiàn)在可定親了?”
此話一出,,兩人皆是一怔,。
蔡馥雅下意識看了眼凌幼瑤,答:“回皇后娘娘,,臣女還未定親,。”
皇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凌幼瑤見機插話道:“娘娘,,您可莫要打趣她了,!馥雅臉皮薄,最不經(jīng)逗了,,平日里我逗她兩句,,她的臉就要紅透底了!”
“是本宮疏忽了,,”皇后微笑著,,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辰兒這些天一直念叨著你,,你去看看他吧,。”
“是,?!绷栌赚幤鹕砀嫱恕?p> 出了鳳儀宮,,蔡馥雅才湊近了,,小聲問道:“幼瑤,你說皇后娘娘剛才那話是什么意思,?”
凌幼瑤蹙了蹙眉心,,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馥雅,我看你還是早些把婚事定下來吧,?!?p> 蔡馥雅耳尖紅了紅,又見她神色凝重,,好像有大事要發(fā)生似的,,也不顧上害羞了,追問道:“你為何會這么說,?”
行至安靜處時,,凌幼瑤停了下來,,認真地看著她:“我怕你再不嫁,,便會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