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希望
胡靜姝病逝的消息終究還是傳到了宮里,。
蔡馥雅神情有些麻木,轉(zhuǎn)動干澀的眼珠看向殿外,,只見粉色的花朵在春風里搖曳著,。良久,,她扶著桌角緩緩起身,,似著魔了一般,,只想走出去,。
“娘娘,,您要去哪里,?”
說話的宮女叫芳菲,是傅修昀指派過來的,,為的是盯著她每次侍寢過后喝下避子湯,。
蔡馥雅像是沒聽見她說話,拖著疲憊的身體搖搖晃晃走下臺階,,每走一步,,心便更疼一分。
長春宮空了四年,,可這四年里,,此處依舊花草繁茂,陽光明媚,。
她不顧芳菲的阻攔,,跌跌撞撞踏出門,循著宮門的方向一直走,。耀眼的陽光鍍了她滿身金輝,,滿目春色中,唯有她一身素白,。
她走出了長春宮,,穿過了御花園,,本以為能找到回家的路,可眼前還是朱紅的宮墻,。
一道接一道的墻橫在她面前,,放眼望去,是數(shù)不盡的門和永遠看不到的出口,。
蔡馥雅扶著冰涼的宮墻,眼淚順著臉頰的滑落,,十指繃直,,指甲生生被折斷,殷紅的血與殷紅的墻漸漸融為一體,,無助又無力,,身子一點點滑落,跌坐在地上,,咬著手背痛哭起來,。
她哭了很久,直到那片明黃色的衣角出現(xiàn)在眼前,,才猛然回過神,,縮著身子往后退。
傅修昀將人從地上撈起來,,盯著她毫無血色的小臉,,神色不明:“你也想走?”
蔡馥雅渾身發(fā)顫,,說不出一句話,,只感覺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傅修昀看著她流血的十指,,眼神暗了暗:“疼嗎,?”
蔡馥雅不敢看他,眼淚嘩嘩往下流,,嗚咽著搖頭,。
“說謊?!彼淅渫鲁鰞蓚€字,,隨后攔腰抱起她往回走。
蔡馥雅掙扎著想下去,,卻被他冰冷的話嚇?。骸澳闳羰歉覄樱蛟S這輩子都見不到你父親和兄長了,?!?p> 嫂嫂不在了,,但她還有父親,還有哥哥,,她的小侄兒今年才三歲......所有的事情壓在她肩上,,她不能反抗,不敢反抗,,只能顫抖著身子縮在他懷里,,任由眼淚打濕他的衣襟。
回到長春宮后,,傅修昀叫了太醫(yī)來,。
孫復知給蔡馥雅包扎了手上的傷,淡聲道:“娘娘右手中指的指甲斷裂,,里面進了砂石,,臣會用銀針給您挑出來,還請娘娘忍著疼,?!?p> 蔡馥雅如提線木偶般靠在床頭,仿佛感知不到疼,,啞聲道:“麻煩你了......”
孫復知輕掃了她一眼,,對守在旁邊的芳菲說:“你去打盆熱水來,待會兒要給娘娘凈手,?!?p> 芳菲遲疑了片刻,才退出了房間,。
孫復知抽出一根最細的銀針,,小心翼翼刺進蔡馥雅的指尖,低聲道:“娘娘不必為蔡家擔心,,只需保全自己便好,,王妃說,她會救您出去的,?!?p> 聽到這句話,蔡馥雅沉寂的眼底倏然凝起一抹光亮,,緊緊盯著他:“你,、你是何人?”
孫復知依舊專心于挑出她指甲里的石子:“臣叫孫復知,,在太醫(yī)院任職,,您往后若有什么事可以來找臣?!?p> 蔡馥雅眸中水光閃動:“是幼瑤她......”
“嗯,,”孫復知打斷了她,,收起銀針,“娘娘手上的傷無大礙,,只是近來悲傷過度,,心氣郁結(jié),回頭臣為您開一副調(diào)養(yǎng)的方子,,還望娘娘保重身體,。”
話音剛落,,芳菲便端著水進來了,。
蔡馥雅看著孫復知收拾東西,默默將心里的話憋了回去,,轉(zhuǎn)眸望向殿外璀璨的陽光,好像也有一絲光照進了她心底,。
......
凌幼瑤擔心蔡馥雅承受不住打擊,,便遞了消息給孫復知,讓他找機會去長春宮看看,,就算不能讓蔡馥雅振作起來,,至少也讓她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自從鹿山滅門后,,那些藏于暗處的陰謀,,逐漸浮上水面,不僅是先皇后,,還是蔡馥雅,,她們都是被無辜牽連其中的。
而這一切的背后都指向了一個人——
“王妃,,路盛來了,。”綠寶突然進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凌幼瑤收回飄遠的思緒,起身朝外走:“他人呢,?”
“正在花廳等您,,”綠寶想了想,不禁問,,“王妃,,您今日叫路盛過來,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嗎,?”
“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做,。”
見到路盛后,,凌幼瑤屏退了下人,,連綠寶也被叫下去了。
見她這陣仗,,路盛不由得嚴肅起來:“王妃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便是,,我一定幫您做到?!?p> 凌幼瑤道:“我晚些會拿兩萬兩給你,,你替我去江南收些糧食回來,不用一次買太多,,一次約莫五六百斤便可,。另外,千珍閣我不打算再開了,,你掛個轉(zhuǎn)讓的牌子,,但不必急著賣出去,遇著合適的價格知會我一聲,,我再來做決定,。”
路盛聽得一頭霧水:“您這是打算做什么,?千珍閣剛開起來沒多久,,您怎么就要賣了?”
“時局所致,,我不得不這么做而已,。”她笑了笑,,沒有明說,。
路盛識趣地沒有追問,只問了下江南的事,。
凌幼瑤思忖了會兒,,說:“去江南的事不急,等到了四月再去,,至于收來的糧食......先就地找個莊子安置起來,,若有后面有什么變動,我再派人告訴你,?!?p> “好?!?p> 凌幼瑤又交代了些事,,路盛才離開了王府,。
等回到蘭暉院時,傅明訣已經(jīng)回來了,,正靠在椅子里看線報,,聽見她的腳步聲,抬頭看了過來:“忙完了,?”
凌幼瑤覺得這話怪怪的,,平日里該忙的人是他才對,道:“我可一點也不忙,?!?p> 傅明訣將人扯了過來,貼著她的鬢發(fā)說:“過幾日,,我可能要離開京城一陣子,。”
“怎么了,?”
傅明訣解釋道:“陛下先前派了兵部侍郎柳疏去北境巡查,,卻在同州遭到了刺殺,現(xiàn)在下落不明,。據(jù)線報所言,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是為了調(diào)查靖安王所說的那座礦洞,。我懷疑,,或許是柳疏查到了什么,所以遭遇刺殺的,?!?p> 凌幼瑤莫名有些心慌:“你能不去嗎?”
“現(xiàn)在柳疏在同州遇刺的折子還未遞到御前,,去留與否,,并非我能決定的。若我離開京城,,你莫要沖動,,有什么事,先去找大哥商量,?!?p> 凌幼瑤緊緊拽著他的衣袖,心中不舍,,還是勉強點了點頭:“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