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通明的雅致房間里,,張緒風和謝秋弛臉上的表情,不比昨夜李晏清和李小妹鎮(zhèn)定多少,。
兩位老者也是如何都未曾料到,,凝聚出來的分身竟然是個男子,。
這不合理啊,!
陰陽家的雙生人絕對是互為異性才對,。
李晏清看見兩位老者這般模樣,,就知道想從他們這里解惑的算盤,,大體上是落空了。
張緒風繞著李二轉(zhuǎn)圈圈,,不停打量,,側(cè)頭望向李晏清問道:“你二弟?”
李晏清點頭稱是,。
以李二的性子都被這二老盯得尤為緊張和難受,,仿佛身上有成千上萬只蟲子在蠕動,這畢竟是陰柔少年擁有自己的身體后,,首次出現(xiàn)在旁人眼前,。
感受并沒有他想象中那么好。
謝秋弛提著長袖,,似乎想上手摸一把,,白衣老道格外費解,“怎么會是個男的,?這說不通啊,。”
他望向李二道:“你是陰陽家,,我們都是外行,,你說說看?!?p> 李二嘴唇翕合,,卻是半天說不出話,李晏清看出他狀態(tài)不對,,代為開口道:“我二弟有肉身后這還是頭一回出現(xiàn)在人前,,做了十七年透明人,怕是還得適應一陣兒,,至于為何會這樣,,昨晚我們兄弟已經(jīng)探討過,有幾個猜想,,但是對不對就真不知道了,。”
李晏清說著,,便將昨晚和李二的那些對話,,揀選重點,,娓娓道來。
張緒風和謝秋弛聽得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聽完后仍是滿頭霧水。
兩名老者突然走開,,來到墻角,,小聲交談起來,倒也沒使什么手段藏著掖著,,不過李晏清和李二包括李小妹,,都沒有刻意去探聽。
張緒風望著老友道:“老夫以為,,問題的關鍵在于這個陰陽家不是他這重人格修的,,而是他二弟的那重人格?!?p> 謝秋弛搖了搖頭,,“這依然說不通,無論是哪重人格,,用作修煉的肉身都是一具男子的陽體,,陽體修煉出陽體,這根本不符合陰陽之道,?!?p> 張緒風視線越過他,再次壓低嗓音道:“會不會李晏清這小子其實是個女的,,女扮男裝,,還死不承認?”
謝秋弛呵呵一聲道:“老道送你四個字,?!?p> “啥?”
“有眼無珠,?!?p> 張緒風也不生氣,事實上他只是一說,,李晏清這少年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可能是女的,再說他剛剛其實已經(jīng)用特殊法子掃過一眼,,事實證明,,的確是帶把的。
張緒風搖頭晃腦一會兒后,仍然想不通任何緣由,,“那你說怎么回事,?”
謝秋弛沉吟道:“他的修行法門來自蘇隱水,蘇隱水已經(jīng)修煉出來過異性分身,,這就說明功法是沒有問題的,,老道煉制的丹藥也不可能有問題,那么,,只有一種解釋,。”
張緒風瞪眼道:“你的意思是說,,李晏清這小子本身就有問題,?”
他所指自然不是多重人格的問題,那點病癥放在這件事情上,,根本無關緊要。
要知道眼前這件事情,,可是直接顛覆了陰陽家的修行理論,。
若是傳到陰陽家的幾大脈系那邊,只怕要炸開鍋,,鐵定立馬就有人沖到烏落城,,少年怕是躲都躲不過被帶走研究。
謝秋弛剛點了下頭,,張緒風說道:“并沒有啊,,老夫初次見面時就看過他的手相,此事跟你提及過,,當時察覺到異樣后,,老夫查探過他的身體,并無任何異樣,?!?p> 謝秋弛不以為意道:“能被你輕易查出來,那還叫什么問題,?”
張緒風難得沒有回懟,,問道:“牛鼻子老道,那你覺得是什么問題,,能掐指算算嗎,?”
謝秋弛搖頭,“老道已經(jīng)算過,,什么也算不出,,但是倘若他身上沒有秘密的話,眼下這件事情根本說不通?!?p> 張緒風道了聲怪哉,,一個小城少年,身世既清白也簡單,,身上能藏著什么秘密呢,?
灰衣老者驀然想到,初次見面時看少年手相,,使他察覺到莫大危機,,還流下一滴血,原本以為是瑯山那邊的狀況,,但是后來事實證明瑯山那邊沒有鬧出讓他忌憚的禍事,,難不成那股危機的來源,并非瑯山,,而是少年自身的隱秘,?
倘若是這樣的話,那此事,,還是不要追查為妙啊,。
無論少年身上藏有什么隱秘,都不是他,,以及與他品秩相同的牛鼻子老道可以探究的,。
兩名老者又嘀咕一陣兒后,達成一致意見,,決定靜觀其變,,當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不過有幾句話,,仍需提點少年一下,,畢竟善緣早已結(jié)下,想要避開因果也晚了,,少年身上的秘密是禍是福還不好說,。
二人再次走近,張緒風作為代表,,望向兩名一個看起來陽剛,,一個看起來陰柔的少年,說道:“此事你們要保密啊,,切勿再讓旁人知道,,尤其是其他陰陽家,你們陽體修煉出陽體,,這事兒是不正常的,,顛覆了陰陽家的那套理論,所以我不說你們也能想象到,倘若消息散播出去會造成什么后果,?!?p> 李晏清和李二皆是心頭一震,這方面的事情,,兄弟二人還真未想過,。
張緒風笑道:“不過也不必太緊張,只要你們不說,,不露餡,,就沒有其他人能發(fā)現(xiàn),因為他們想都想不到,?!?p> 張緒風指著李二,對李晏清說道:“知曉你是陰陽家的那些個人,,倘若問起他,,你便說他是女子就行,女扮男裝嘛,,不算什么新鮮事,,陰陽家門人的許多分身都這么干,嗯,,他長得還挺漂亮的,更好偽裝,?!?p> 李二再好的脾氣也繃不住了,況且他脾氣一點都不好,,竟然敢用“漂亮”這種詞來形容他,?這也就是張緒風,對他們兄弟有大恩,,換成一個不相熟的人,,李二絕對不止怒視那么簡單,決計是要拼命的,。
士可殺不可辱,!
張緒風嘿嘿一笑,不甚在意,,某種程度上講,,他暫時還沒有拿李二當人看,陰陽家分身剛凝聚出來的時候,,那是出了名的暴躁冷血,,幾乎每一個分身都想殺死本體,從而獨立為人,霸占本體的一切,。
成功的亦有不少,。
灰衣老者甚至能叫出幾個名字。當然,,這些人最不喜歡這段往事被提及,,所以知情者大多不會亂嚼舌根子,人家自己殺自己,,誰能管得著,?
李晏清拉了李二一把,后者憤懣,,干脆重新融入兄長身體,,只留下落在李晏清手上的一枚白玉佩。
李晏清向張緒風作揖行禮,,表示感謝,,也沒有落下謝秋弛,二老實打?qū)嵉木褪撬麄冃值苄扌幸煌镜念I路人,,又傳授經(jīng)驗,,又贈送寶物,還教他們規(guī)避風險,,恩情很大,。
當然李晏清如今還多出一個顏姑娘。
閑聊一會兒后,,房門打開,,三人踱步走進前院。告辭離開前,,李晏清仍有一個問題想要打聽,。
少年抬高手,揚了揚邊緣有不少小豁口的破草帽,,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掛在腰間的白玉佩,,請教道:“二老,不知道這兩樣東西,,你們方才是從何處取出來的,?尤其是這頂草帽,我看謝道長身上也不可能藏得下啊,?!?p> 張緒風再看少年,心態(tài)已然有所不同,,腦子里會情不自禁地想少年身上到底藏有什么秘密,,是某位陸地神仙的轉(zhuǎn)世之身,,還是某位通天人物的棋子,亦或者其他,。
灰衣老者含笑解釋道:“倒并非如你所想藏在衣衫里,,此類方法有很多,我和牛鼻子老道用的還不一樣,,牛鼻子老道他們道教有一手叫袖里乾坤的術法,,顧名思義,狹窄的衣袖里卻能放下更大的東西,。我呢,,是把物品放在了一篇文章里頭?!?p> 李晏清瞠目結(jié)舌,,什么袖里乾坤的術法,他大體上還能夠想象,,把物品放在文章里頭,,怎么放?
張緒風注意到少年的錯愕,,撫須笑道:“忘了你的那篇《花祭》,?這就是我這一門的神通本領,一篇文章里放些物品不算什么稀罕事,,聽說過字里藏刀嗎,?這四個字并非空穴來風,正是脫胎于我們小說家,,還有書中自有黃金屋,,字面語其實也是一重意思?!?p> 李晏清微張嘴巴,老半天才憋出三個字,,“真厲害,!”
少年又問:“張老先生,那我也能這樣存放物品嗎,?”
那可就太方便了,,尤其是遠行的時候。
張緒風回道:“陰陽家似乎也有手段,,但老夫不太了解,,想必你修為也不夠,若是現(xiàn)在想這么干,,那只能借助法寶,,比如納物手鐲,,納物戒子,還有品階更高的方寸寶庫,,方寸精舍什么的,,不過這類寶物價值皆不菲,老實講不是那種皇親國戚,,或是世家豪閥和修行大宗的嫡出晚輩,,很少有人用得起?!?p> 李晏清咽了口唾沫,,訕笑道:“我還是好好修煉吧?!?p> 不知道武人有沒有這種手段,。
不過無所謂,只要二弟有,,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