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圣意有缺
當(dāng)天夜里,。
京城,,文廟。
月光如洗,,與文廟中終年不滅的明燈交相輝映,。
這座儒家弟子心中的圣廟,位置極好,,占據(jù)城池的最中央,。
除了京城,各地文廟皆如此,。
同時,,文廟的面積也不小。
除了日常供弟子和雜役休憩的寢殿,,剩下的,,就是三座供奉大殿。
三座大殿,,依次供奉著十?dāng)?shù)尊泥塑的雕像,。
此時,一個手持古樸竹簡,,面容剛毅的泥塑圣像下,。
暮氣沉沉的墨老手捧一炷香,正準(zhǔn)備插在香爐中,。
突然,,當(dāng)中那根,竟毫無征兆地從中斷裂,。
落在地上,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
“咳,,咳...”
墨老上香的動作一凝,止不住地咳嗽,。
一縷鮮血,,順著他的嘴角緩緩流出。
他本就溝壑縱橫的臉,,皺成一團(tuán),,顯得愈發(fā)蒼老。
可這一切,,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繼續(xù)將殘缺的香插進(jìn)香爐中,,隨后輕描淡寫地擦拭了嘴角的鮮血。
仰頭看向泥塑的圣像,,微微出神,,喃喃自語。
“朱圣,,這是對老夫篡改圣頁的懲罰么,?”
“可是為什么,只是損失了一張圣頁,,卻導(dǎo)致圣意,,也缺失一角?”
“為什么,?”
“到底為什么,?”
“不完整的圣意,老夫要之何用,!”
“要之何用,!”
突然間,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本該不存在的妖異,。
明明是浩氣長存的文廟,,但墨老所在的一角,卻變得陰森無比,,與此殿格格不入,。
他開口,似乎發(fā)出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低沉和瘋狂,,古怪且詭異。
“那個沈姓小子,,身上一定有大秘密,,一定有天大的秘密?!?p> “一定要將他扒皮抽筋,,扒皮抽筋...”
......
沈謹(jǐn)言整整昏迷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日曬三竿之時,,他方才蘇醒,。
“啊,舒服,?!?p> 他長長地伸個懶腰,從地上漫漫爬了起來,。
“我這是什么情況,?”
神清氣爽,,周身通泰。
昨日不是識海破裂,,身軀半廢么...
一個鯉魚打挺,,他立馬直立起來,關(guān)節(jié)處發(fā)出陣陣噼里啪啦的響動,。
只覺著此時,,自己似乎像是一個打熬肉身小成的武夫,筋骨堅韌,,氣血充盈,。
一拳下去,且不能說可以打死一頭老虎,,起碼一般的走獸,,肯定受不住。
不知道是石胎氣機(jī)對于肉身潛移默化的提升,,還是那道蘊(yùn)含圣意的金光...
他當(dāng)即又探查識海,。
只見原本四處漏風(fēng)的識海,此時已經(jīng)被圣意金光徹底縫合,。
而且較之原先,,更有一層淡淡的金芒守護(hù),也更加堅固,。
原本近乎于干涸的文河,,也發(fā)生了非常大的變化。
河床不僅向外拓寬了數(shù)十丈之遠(yuǎn),,也更加扎實,。
當(dāng)中的文氣,量大管飽,,凝而不散,。
自身實力提升,隱隱讓他有種飽滿之感,。
儒道九品,,徹底到頂了!
再加上可以提前擁有八品玄妙的小春秋筆,,和這件天下十大神甲之一的離上玄照。
就連他,,也不知道如今自己的實力到底到了哪里,。
八品?
亦或是七品,?
但不管怎么說,,經(jīng)此一役,,他的綜合實力,確實向前挺進(jìn)了好大一截,。
沈謹(jǐn)言心滿意足地長舒了口氣,。
終于,在這個世界,,有了一絲自保之力,。
不多時,他悠哉悠哉地泡上一壺茶,,靜靜地坐在屋外的石凳上,,悠然自得。
時至晌午,,一個仆從突然急匆匆地過來傳話,。
“夫人讓你在小六角一同用午膳?!?p> 沈謹(jǐn)言沉吟片刻后,,便揮手將仆從打發(fā)走。
終于要見面了么...
在原主和他的記憶中,,這二十載以來,,與之相見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對于趙氏,,或許是受原主影響,他的情緒相當(dāng)復(fù)雜,。
困于一隅,,受盡冷眼,趙氏的確是始作俑者,。
但終究,,也是給他一席安身立命之地。
并且,,給了一口飯吃,。
“本就是庶子而已,趙氏所作所為,,也算不上太差,。”
沈謹(jǐn)言自嘲一笑,。
巳時剛過,,他便出了東院,朝著小六角而去,。
小六角其實是曲瀾小榭的簡稱,,地處后院,,趙氏最喜之地。
東院偏僻,,去往后院,,還要廢不少腳程。
他一路走來,,徹底領(lǐng)略一番古代豪宅的盛景,。
亭臺樓閣,小橋流水,,錯落有致,。
他不是那個三刀流劍士,大體的方向感還是不錯,,也不至于在復(fù)雜的侯府迷路,。
倒是一路上碰見的仆從婢女,皆對他殷勤備至,,甚至看他的眼神,,也與往常大相徑庭。
熱情洋溢,,富有光彩,,諂媚,奉承,。
總之,,不再如往日那般高傲冷漠。
不過是最淺顯的捧高踩低而已,,看了不少的宮斗劇,,他也算心知肚明。
不過這些事這些人都沒被他放在心上,,轉(zhuǎn)頭忘卻,。
不多時,在七拐八彎之下,,他總算如約而至,,來到了曲瀾小榭。
剛一到,,就突然聽見一聲冷喝,。
“跪下!”
他的腿差點一軟,。
“不對,,不是我?!?p> 沈謹(jǐn)言向前望去,,一個白發(fā)老嫗應(yīng)聲跪地亭前,身旁跟了個膀大腰圓,,身穿緊身儒衫小的不倫不類的壯漢,。
這不就是傅有才那個蠢貨?
旁邊的老嫗是誰,?
蔥青色花紋刺繡的紗帳,,將整座小六角包裹。
若隱若現(xiàn)間,,他隱約能看見一個體態(tài)修長的身影,。
“夫人,求求您,,求您饒過有才吧,。”
“有才蠢笨,,鑄下大錯,,但求您念在老身為侯府勞心勞力的份上,饒他一條性命,?!?p> “求夫人饒命!”
‘邦邦邦’
幾個響頭立馬狠狠地就磕在地上,。
隨后老嫗又一把拉住傅有才,,齊齊磕頭。
又是邦邦幾下,,他看了都覺得疼,,更別提一個
趙氏沒有叫停,老嫗和傅有才磕頭聲不停,。
直到兩人額頭見血,,方才被叫住。
“夠了,?!壁w氏淡淡開口,聲音自帶威儀,。
“娘?。 ?p> 傅有才一聲哀嚎,,立馬攙扶住老嫗,。
經(jīng)過這番折騰,老嫗早已是滿頭鮮血。
“奴辱主,,若按大梁律,,當(dāng)流放三千里?!?p> “但若按我的規(guī)矩,,直接仗殺!”
有殺氣...
隔得不算近,,他竟然都能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求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虛弱不堪的老嫗,,掙脫傅有才,,趴在地上仍舊不斷作揖求饒。
紗帳內(nèi),,趙氏一聲嘆息,,殺氣頓消。
“罷了,,罷了,。”
“你在府中做了一輩子的管事,,卻怎么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住,,真是糊涂?!?p> “念在你為府里操勞一生,,便免了他的死罪?!?p>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恕,?!?p> “自去領(lǐng)二十仗,若尚且留得性命,,你母子二人,,便領(lǐng)了奴契,出府去吧,?!?p> 老嫗喜極而泣,也不管滿頭鮮血,,再次使勁將頭狠狠磕在地上,。
“多謝夫人仁慈,,多謝夫人恩德?!?p> “有才,,趕緊磕頭?!?p> 傅有才也是被嚇傻,,愣在當(dāng)場,隨后經(jīng)提醒,,才渾身哆嗦地又磕了三個響頭。
隨后,,傅有才攙扶著老嫗,,母子二人皆雙眼無神地離開。
“這場戲,,好看嗎,?”
趙氏聲音不大,卻讓沈謹(jǐn)言一怔,。
這句話,,多少有些夾槍帶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