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還是不服
“你只放了一次酒,,早就在爆炒的過程中揮發(fā)了,這肉里怎么可能還會有酒香,?”王德皺眉,,從頭到尾,,余簡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盡收眼底。
不對,,肯定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王德的臉色陰沉得有些嚇人,,整個人似乎蒙上了一層寒霜,注視著余簡的眼神宛如禿鷹一般銳利,。
“小丫頭,,你到底是怎么辦到的?”王德不甘心地問。
余簡沉靜地笑了起來,,眼中帶了一絲古怪的戲謔之色:“王大廚,,我這道醬爆肉丁比起你做的,如何,?”
就問你服不服,?!
“哼,!我看你只是僥幸而已……”當(dāng)然不服,,想他王德的名號在京城好歹也叫得響亮,怎么能向一個黃毛丫頭低頭,。
余簡早就料到他會有這般的作態(tài),,倒也不強(qiáng)求,只是把盤子往前推了推,,招呼了廚房里的其他人:“大家也來嘗嘗,。”
小徒弟們早就被這香味勾引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也不顧王德不大好看的臉色,,蜂擁上前,夾了就往嘴里送,。
肉塊的表面還帶著一點脆,,咬下去,肉縫里的汁水濃郁就像湯汁一般,,滿滿的鮮味,。
小徒弟們也說不上哪里不同,只覺得嘴里這個比王大廚做得更勝一分,,這瞟向王德的眼神也就帶了別樣的味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還不滾去干活,!”王德終于爆發(fā)了怒火,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巨大的聲響嚇得幾人四處逃竄,。
這才是她想要的效果!
余簡滿意地走到父親跟前,,余圓帶著滿滿的崇拜撲到她懷里,,捧著她的臉不停地親。
“余圓,!你把口水弄姐姐臉上了,!”余爸爸佯裝發(fā)怒地輕打他的屁股,臉上卻止不住的笑容。
相信不用過多久,,王德敗北他家閨女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金福樓了。
他這個閨女,,不光手藝一流,,這一招殺人誅心,也是溜得飛起,。
挫了王德的自尊心,,余爸爸的心情極佳,,一路堵成長龍的車流都沒影響他的好情緒,,還哼起了小曲兒。
余簡扭頭就看見余圓撲棱著大眼睛,,笑嘻嘻地盯著她,。捏了捏小家伙的鼻頭,問道:“看我干什么呀,?”
余圓覺得自己姐姐簡直比喜洋洋還要厲害,,不費吹灰之力,就打敗了壞叔叔:“姐姐,,我也跟你學(xué)做菜好不好,?”
“學(xué)做菜很累哦!你的小手腕可拎不動菜刀的,?!?p> 余圓不依不饒地繼續(xù)說:“我才不怕,我現(xiàn)在小,,當(dāng)然是拎不動,,可以等我大一點嘛……”
這清晰的思路,倒是讓余簡對他刮目相看,,哪里是個才六歲多的小孩,?
“反正,以后我肯定比余建國要厲害的,!”余圓不知道憧憬到了什么,,竟然開始口出狂言。
余爸爸被他氣得哭笑不得,,笑罵了一句:“你這個臭小子,,老子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趁著等紅燈的功夫,,余爸爸轉(zhuǎn)過頭對著自己女兒:“阿簡,你到底是怎么讓醬爆肉丁能吃出酒味的?”
余簡沉思片刻,,緩緩答道:“爸爸,,你有沒有聽說過‘案撫’這個詞?”
那是什么,?余爸爸兩眼一抹黑,,搖了搖頭,是什么深奧的詞匯,?
“案撫”這一手法,,是李元溪的師傅從古籍中琢磨出來的。將酒溶于掌心后,,配合特殊的手法,,讓其在浸于肉類紋理之中。再用刀刮,,使肉質(zhì)松散,,完全將酒包裹于其中。
唐朝多文人墨客,,又偏好飲酒,,用這種方法烹飪出來魚、肉,,往往散發(fā)著濃郁的酒氣,,也算是迎合了當(dāng)時的市場需求。
余爸爸聽得嘖嘖稱奇,,不由地感嘆古人的無窮智慧,,又問余簡是從何得知的。
余簡只道自己無意中看了本小說,,自己琢磨了一下,,倒還真成功了。
……
余媽媽早就期盼著女兒的到來,,一路上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等真正看到余簡亭亭玉立地站在門口,倒又起了膽怯之心,。
還是余簡先上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余媽媽本就不平靜的心更起波瀾,,抱著女兒就嚶嚶哭了起來,,溫婉的眼眸中沁著點點愧疚。
“好了,!女兒都來了你還哭什么,?也不怕別人笑話,!”余爸爸看不下去了,得了便宜還賣乖,,女兒都沒給他擁抱呢,!
“我就覺得對不起女兒,誰敢笑話我,?,!”余媽媽對他可是一點不客氣,馬上就反駁,。
余圓也在一旁幫腔:“就是,,就是,誰敢笑話我媽媽,!”
這番狗腿的樣子倒是讓余媽媽破涕為笑,,一家人的氣氛火熱了起來。
“姐姐,,姐姐——能不能給我再做一回上次吃的那個奶糕,?”余圓偷偷地湊到余簡跟前,,提了個小要求,。
自從回了京城,他每次想到姐姐,,就想起金乳酥的味道,,然后,對姐姐的思念,,就更加強(qiáng)烈,。
單籠金乳酥在夏季吃有些膩,余簡考慮了下,,決定給他做個新鮮的吃食解解饞,。
“阿簡,你去廚房做什么,?”余媽媽剛從衛(wèi)生間出來,,就看見余簡圍了圍裙,再一瞧跟在屁股后頭的余圓,,哪里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頓時抄了個雞毛撣子,二話不說就往他屁股上抽過去,,“又是你這個臭小子,!你姐姐剛來,你就讓她給你做吃的,!看我不打你——”
屋子里瞬間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余簡憶起當(dāng)年在長安城的時候,也是這么個夏天,,熱得連知了都懶得發(fā)出聲音,。宮里頭來了好幾道旨意,說是貴人們吃不下東西,。
她絞盡腦汁,,最后做了一道白玉冷酪,這才勉強(qiáng)交了個差,。后來,,每到夏季最熱的時候,長安城里就開始食冷粥了,。
杏仁是余簡從饒鄉(xiāng)帶過來的,,早早研磨好,被打成了順滑的杏仁奶,,又用細(xì)紗布過濾,,此刻絲滑得沒有一點點顆粒。
把杏仁奶放入鍋中加熱,,煮到表面微微起皺,,表面浮起一層薄衣的時候再放入提前煮好的青稞。
余簡沉穩(wěn)地攪動著手里的勺子,,讓黏在一起的青稞粒完完全全跟杏仁奶融合在一起,,這個過程需要有非常大的耐心,但在余簡看來,,做飯本就是個治愈的過程,。
鍋里的杏仁奶一點一點地變黏稠,慢慢地,,質(zhì)地像奶油一般,。她想起曾經(jīng)千百遍的試驗,想起渾身汗?jié)裨诠獾撍碌纳欧坷?,也想起師傅滿是心疼的眼神,。
余簡吁了一口氣,從思緒中回神,,關(guān)了火,,把鍋子整個放入冷水中過涼。
“姐姐,,好了嗎,?”余圓的小腦袋從半開的廚房門伸了進(jìn)來,眼巴巴地看他,。
余簡嫣然一笑,,探身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