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興源覺得,，自己真的跟不上周掌柜的思路,。

　　他被周實懟了一通，自知理虧，但又不肯認(rèn)輸,，這才搬出越清樓要為知府大人辦壽宴這件事出來,。一方面要把越清樓的名望炫耀一番,，另一方面也是借“請求”周實來幫忙的由頭繼續(xù)貶損他,。

　　誰知道，周實居然答應(yīng)得如此痛快,！

　　這一邊,，周實把薛安和阿貴拉起來，道：“既然孟掌柜拉下老臉了,，我們哪能推辭,！您看我們干什么合適？”

　　“呃,，這……”

　　“孟掌柜,，正如您說的，這可是知府大人過壽,。要是越清樓應(yīng)付不來,，那砸的可是我們江都酒樓的牌子啊,！”周實說著,，一把攬過阿貴和薛安，說,，“我們雖然人不多,，但多少能搭把手，不能在知府大人的客人面前掉鏈子,！”

　　孟興源原本想轉(zhuǎn)守為攻,，這回好像又被反將了一軍……

　　那也沒轍，剛才說人手不足的也是自己，說壽宴重大的也是自己,，這把是覆水難收了,。

　　“這，那我謝謝幾位……”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那明天下午見啦,！”

　　周實一抬手，領(lǐng)著阿貴和薛安離開前堂,，穿過豪華的庭院。

　　“掌柜的,，你,，你瘋了不成？”阿貴終于按捺不住,，開口說道,，“你還真想來幫忙？這哪是求我們,，這是損我們吶,！”

　　周實淡淡地笑道：“你平時不是寵辱不驚嗎，怎么反應(yīng)這么大,？”

　　阿貴一愣,。

　　作為從雜役干起的伙計，他這一路換了好幾個東家,，受了不知道多少白眼,，養(yǎng)出了一副油鹽不進的心腸。這一家對我好,，我就賣些力氣,；那一家對我差，我再找下一家,，對自己待過的任何一家酒樓都做到問心無愧,，但也僅此而已。

　　可以說,，他的心里就沒有歸屬感這種東西,。

　　即便是發(fā)現(xiàn)了他的才能，將他請到豐德樓當(dāng)大伙計培養(yǎng)的周大掌柜,，阿貴也只當(dāng)是個有能耐的掌柜,。所以，在他被少東家趕出豐德樓時,，即使連平日里唯唯諾諾的趙勤豐都表示反對,，阿貴也沒有任何表態(tài)。

　　那么圓滑、周到的阿貴,，怎么會這么抗拒被越清樓壓一頭,？

　　即使是孟興源三番五次登門找茬，周實也沒有把矛頭指向阿貴,，反而極力維護,。當(dāng)阿貴被青龍幫抓走時，也是周實以身犯險前往營救,。再加上周大掌柜數(shù)年來一以貫之的信任,，或許都是阿貴發(fā)生改變的原因。

　　如果是之前的他,，肯定不會在孟興源貶損周實時那么難受,。

　　“圓滑是本事，尤其是對大伙計而言,。但是我當(dāng)初挖來的不是一個叫阿貴的大伙計,，而是一個能勝任大伙計的阿貴?！敝軐嵰贿呑咭贿呎f道,，“豐德樓離不開你?！?p>　　“是……”阿貴生平頭一次感受到真正被接納,、被包容。

　　此時,，一直沉默著跟在后面的薛安說話了：

　　“掌柜的,，所以我們?yōu)槭裁匆o越清樓幫忙？”

　　周實指了指身后越來越遠(yuǎn)的越清樓,，說：“知府過壽,，你們知道這件事嗎？”

　　兩人搖頭,。

　　“這就說明知府大人是直接找到越清樓的,，根本沒有考慮過其他酒樓。不只是他,，那些商會巨賈,、大戶人家辦筵席，應(yīng)該首先想到的都是越清樓吧,？為什么,？”

　　阿貴和薛安對視一眼，等待掌柜解開謎底,。

　　“別看著我,，你們也說說。”

　　“因為菜肴美味,?！毖Π舱f道。

　　“要真的美味,，還能被你挑出那么多毛病來,？”

　　“因為裝飾奢華，能撐場子,，能掙面子,。”阿貴說道,。

　　“嗯,，這是原因之一，也是越清樓和豐德樓間最大的差距,?！敝軐嶞c頭道,，“但是如果真的要擺闊講排場,，干嘛非要上酒樓來？到會館去,，請七八個好師傅,，用上五湖四海的珍饈擺他一桌子，不必窩在酒樓里氣派,？”

　　江都建城不過百余年,，而且地處三江交匯、南北交界之地,，尚未形成自己獨特的美食體系,。四大名樓也不像京城的那些名館子有底蘊、有文雅,，在周實看來并不是擺闊的地方,。

　　“所以，越清樓成為舉辦大型宴會的首選,，肯定有我們還沒有發(fā)現(xiàn)的原因,。這就是他作為四大名樓的獨到之處?！敝軐嵪陆Y(jié)論道,，“也是我們豐德樓的不足之處?！?p>　　“這……”阿貴遲疑地開口,，“我們豐德樓以抓炒為招牌，從來不是辦酒席的地方啊……”

　　“所以我們才要求變，要拓寬我們的經(jīng)營范圍,，要招徠新的客人,。我們以前實在是故步自封，仗著幾道從京城帶出來的炒菜就自恃為名樓,，結(jié)果呢,？只要店里出點事，立馬客人棄座,、債主上門,。”

　　他說的正是周大掌柜被趕出去后豐德樓的亂象,。

　　“我要在碼頭賣飯食的時候,，陳師傅和老趙都反對，可是結(jié)果呢,？還是碼頭這個我們之前想都沒想的市場幫我們渡過難關(guān),。但是這還不夠，要把豐德樓真正做大做強,，不多打些主意是不行的,。”

　　周實走得慢了一些,，讓薛安跟上自己,。

　　“明天晚上，我在柜臺,，阿貴在桌邊,，薛安在后廚，都把眼睛瞪大了看,，看看越清樓到底有什么能耐把那些有錢的主吸到自己的店里,。”

　　阿貴和薛安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眼間就到了豐德樓,。

　　“掌柜的！”趙勤豐迎了上來,，急急忙忙地說道,，“這晚飯的時候你們?nèi)ツ牧耍康昀锒家D(zhuǎn)不過來了,！”

　　“去赴宴,。”

　　“赴宴,？誰的宴,？”

　　“今晚是孟清源,，明晚是江都知府?！?p>　　“明晚還要……”趙勤豐花了片刻工夫才轉(zhuǎn)過彎來,，“等等，誰,？江都知府,？你們……”

　　周實拍拍他的肩，說：“所以,，明晚也要拜托你主持店里了,。”

　　“掌柜的,，這……”

　　“別這這這的,，把賬本拿來?！?p>　　周實查過賬本,，看著伙計們把前堂收拾干凈，慢慢地等著子夜到來,。

　　子夜差一刻,，伙計們早已睡下，周實這才把莫老請出來,。

　　“你這兩天挺忙啊,?！?p>　　“嗐,，別提了……”

　　夜半三更，陰魂上座,。莫老抽起了煙,，慢悠悠地對正忙著招待陰魂的周實說：

　　“阮魂雄來信，毒師又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