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不好就會這樣。

　　幫派本身作為卡在官府和民眾之間的存在,，與雙方都有矛盾,，全靠微妙的平衡來維持。一旦幫派之間發(fā)生爭斗,，官府很容易就能介入進去,。

　　“楊老五說的沒錯，如果江安執(zhí)意尋仇,，那這江都里的一方江湖必會發(fā)生震蕩,，甚至被一舉殲滅……”

　　以穿越者的角度來說，周實對這些幫派當然不報什么好感,，尤其是和他有過節(jié)的青龍幫,。

　　但同時他也明白，幫派是在官府的權(quán)力真空中產(chǎn)生的,，算是這個時代落后的社會組織能力的必然產(chǎn)物,。

　　如今科舉舞弊案東窗事發(fā)，江都府一片混亂,，要是江湖再起波瀾,，那江都怕是要出大亂子……

　　而且，在這場混亂中,，酒樓肯定無法置之度外,。

　　果然，當天下午,，就有兩個衙門的差事上門通告：從今日起,，江都嚴行宵禁，日落之后禁止外出,。

　　這倒是不在周實的意料之外,，都是為了防止兩大幫派在城中發(fā)生大規(guī)模械斗——在前些年,，這都是家常便飯。

　　他其實更想知道碼頭的情況,，不過他估計差事也一知半解,。

　　實行宵禁肯定要調(diào)撥人手執(zhí)勤，衙門好不容易集中精力調(diào)查怡春苑案,，現(xiàn)在江都城里又出了事,，簡直是沒完沒了。

　　“掌柜的,，那我們晚上的生意可沒法做了,。”阿貴對周實說道,。

　　“不做就不做吧,，我們專心把中午的生意做好?！?p>　　周實嘴上說得輕松,，但他心知肚明，眼下豐德樓新加了菜,，支出擴大,，卻要把生意砍掉一半,，這無疑是一次打擊,。

　　說來，吳兆錕案是周實查出證據(jù)的,，楊老五之死也是他告訴江安的……

　　“那我不就是半個罪魁禍首嗎……”

　　夜半三更,，陰魂上座。周實正在為宵禁和兩派爭斗的事郁悶著,，招呼陰魂時老是分神,。

　　“怎么搞的，沒睡好,？”莫老叼著煙桿問道,。

　　“我們這行有睡好的時候嗎……”

　　這一天里發(fā)生的事實在太多，周實一一和莫老說明就花了不少工夫,。

　　“邪異的仕女圖……唔,，聽你這么說，我倒是想起了一呃傳說,?！?p>　　“怎么講？”

　　莫老磕了磕煙鍋,，道：“相傳前朝中年,，南部藩王擁兵自重,，以當朝皇帝非先帝親生為由起兵作亂，南方各州府望風而降,，叛軍飲馬大江,。有大江天險相隔，加上江南民富庫實,，朝廷兩次征討未果,，損失慘重。

　　“藩王兵臨京師,，皇上匆忙向西逃跑,。在逃難的路上，一個畫師求見皇上,，稱自己的女兒美貌無雙,，若能獻給藩王為妾，必定使他荒于淫樂,，無心篡位,。使百萬叛軍不攻自破。

　　“一年后,，朝廷軍終于攻克京師,，結(jié)束了這場短命的篡位。當軍隊闖入宮殿時,，卻發(fā)現(xiàn)后宮三千佳麗早已不見蹤影,，藩王則自懸于大殿之上。

　　“而他的懷里,，抱著一幅美人圖,。”

　　周實聽前面半截時,，只覺得這又是什么老套的藩王作亂,，美人救國的故事。

　　但聽到結(jié)尾時,，他渾身一震,。

　　美人圖？

　　所以那個畫師獻給藩王的“美女”,，其實是一幅美人圖,？

　　藩王沉浸在美人圖中，癡迷到要抱著它上路,，才讓已經(jīng)入主京城,，打下半壁江山的作亂在一年內(nèi)失敗,？

　　這……和虛妄扇好像??！

　　周實無法不聯(lián)想到鐵算盤中的虛妄扇。記得在獲得這件獎勵時,，并沒有和它相關(guān)的記憶,，所以他也沒法確認它的來路。

　　但是能讓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的美人圖,，世上能有幾件,？

　　莫老接著說道：“當然，這種故事沒什么實據(jù)可言,，只是你提到仕女圖正好讓我想起這個故事,，姑妄聽之吧?！?p>　　不對……周實追問道：“這好像不是說書評彈編造的情節(jié)吧,，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算是我們外門中的傳聞吧,。這位藩王被運到他位于江南的封地安葬,，而且規(guī)格極高，當然會被摸寶的惦記,。不過幾百年過去,，都沒有人找到他的墓葬在哪?！?p>　　“你怎么知道沒人找到,？”

　　“如果有人盜入他的墓葬，那肯定要把盜出來的寶貝出手,，不可能不被人知曉,。盜門里的規(guī)矩是,，摸寶探穴先到先得,，但是得手之后必須在門內(nèi)銷贓，避免同行走空,。而盜門中至今還有不少人在尋找藩王大墓,，可見尚沒有人找到它?！?p>　　“不,，也許是有人找到了，卻死在了墓里,?！敝軐嵢粲兴嫉卣f。

　　莫老頓了一下,，說：“當然,，也有這種可能,。不過這種情況一般當作尚未找到處理，畢竟墓里的寶貝還在里頭,?！?p>　　“藩王”這兩個字讓周實有種異樣的熟悉感，畢竟大梁不設(shè)藩,，這是只存在于歷史中的名詞,。

　　直到莫老提到藩王的墓葬，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感覺來自何處——

　　鐵鏟李發(fā)掘的藩王墓,！

　　他的葬身之地,！

　　這是和火折子相關(guān)的記憶，盜墓大師鐵鏟李為了尋找一個藩王的墓穴來到南方,，卻在打開棺槨時暴斃而死,。

　　他死前看到的最后景象，是一張沒有眼睛的臉,。

　　“鐵鏟李葬身的藩王墓,，和莫老口中的藩王墓會是一個嗎……可是莫老說藩王墓規(guī)格極高，所以才會被歷代盜門眾人惦記,，而鐵鏟李進入的墓穴里沒什么寶貝,，所以才會冒險打開鎮(zhèn)壓尸體的鐵棺材，這對不上啊……

　　“可能是關(guān)于藩王墓葬規(guī)模的傳聞是錯誤的,，所以才能吸引鐵鏟李去挖,，結(jié)果下去才發(fā)現(xiàn)名不副實。不管怎么說,，年代,、地點都能對上，篡位藩王死得也很蹊蹺,，兩個藩王墓是一個的可能很大,！”

　　周實越想越興奮，他一直想弄清鐵算盤的來歷,，而頻繁出現(xiàn)在記憶碎片中的男子極有可能是鐵算盤的第一代主人,，疑似有長生不老之能，甚至鐵算盤中的各種物品都是來自他手,。

　　他曾去過鐵鏟李葬身的藩王墓,，周實終于抓住了他的蹤跡——雖然是幾百年前的。

　　“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找到那個藩王墓,，下去一探究竟……”

　　卯時三刻，陰魂結(jié)賬。但有一個陰魂留在座位上不動,。

　　周實在他身邊坐下,，問：“這位客官，還有什么仇怨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