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流光
賀酥站穩(wěn)了雙腿,,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她掃視了四周一番,,卻沒有發(fā)現(xiàn)上弦月的身影,。
“他沒事吧,?”賀酥有些擔(dān)心,雖說她那時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將他扔出了洞外,,可他的神力不知道恢復(fù)了沒有,而且那地方也不知道安不安全,。
賀酥雖有些恍惚,,但她還是想去找找他。
就在她轉(zhuǎn)身的那一瞬,,她的目光就觸及到了自己正心心念念的身影,。世上有那么巧的事情嗎?想去尋你,,你便在我面前,。
上弦月此刻微張著嘴,眼眶泛著紅,,往常一直都是柔順整齊的墨發(fā),,現(xiàn)在卻有些凌亂。他的衣裳好像是因為之前在地上摩擦,,而沾上了些塵土,,將原本純白色的布料染了臟色。
“弦月……你沒事吧,?”賀酥愣了半晌,,才欣喜地開了口。
面前人以他緩緩靠近的腳步聲作了回應(yīng),,越來越近的距離與莫名的沉默,,使得賀酥無端有了些緊張感。
“弦月,?”賀酥又叫了一聲,。
這次回應(yīng)她的,不是言語,,也不是任何聲音,,而是一個簡單的、溫柔的,、有分寸感的擁抱。賀酥驚得沒了言語,。她細(xì)細(xì)地感受著這個擁抱,。上弦月的雙臂很輕很輕地環(huán)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扶在她的背上,,手上的涼意透過衣物傳入她的體內(nèi),。另一只手搭在她的頭上,,甚至不敢施加任何的力量,只是懸在半空中,,唯有手指微微觸碰著她的發(fā)絲,。
說是擁抱,賀酥更覺得是一種呵護(hù),。這樣才很符合他的性格呀,,她這樣想著。
這樣的動作持續(xù)了一會,,上弦月才緩緩放開她,。
“你沒事吧?”清冷的聲音響起,。
賀酥忍不住笑了笑,,搖了搖頭,“我沒事,,上神你呢,?”
“我也沒事……我神力能用了。你在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上弦月仍有些擔(dān)憂,,目光沒離開過賀酥。
賀酥一五一十地將方才發(fā)生的事情簡略地告訴了他,。
上弦月思量了一會,,才輕輕頷首,“沒想到孜蕪竟然還活著,?!?p> “嗯。對了,,大人,,我的仙力都消散了,還能回天界嗎,?”賀酥有些擔(dān)心,,自己沒了仙力就等同于凡人一般,天界不知道會不會繼續(xù)留著她,。
上弦月聽完,,伸出了右手,用食指點了一下賀酥的額頭,,“你是我的神侍,,就算是天帝也無法阻止你跟著我。”
賀酥感受到了額上冰涼的觸感,,以及流入體內(nèi)的陣陣力量,。上弦月竟然渡了神力給自己,還特意渡了最純最溫和的那一部分,,只怕自己受到反噬,。
“如何?可有異樣,?”上弦月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賀酥,,害怕她的身體接受不了這強勁的神力。
賀酥搖了搖頭,,她確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
上弦月這才稍顯放心,“先回神宮吧,?!?p> 弦月宮中。
賀酥坐在了宮內(nèi)后院中,,盯著那片星空發(fā)著呆,,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賀酥忽然感覺自己一下就成長了許多,,可這種成長就讓她害怕至極,。這就像是一種被動的成長,一切的一切,,過于“順利”,,又過于詭異??涩F(xiàn)在的她沒有時間去細(xì)細(xì)思考這些問題,,她要趕快拿到淚燼石。
在她思考的時候,,上弦月在她身旁落了座,。
“弦月?!辟R酥回了神,。
上弦月應(yīng)了一聲之后,便沒有再說話,,兩人無聲地望著同一片星空,。
賀酥情不自禁地將視線轉(zhuǎn)移到他的身上,然后又緩緩移到他的臉上,,他的耳垂,。耳垂!對了,她從袖口中拿出當(dāng)初和賀桃逛街時,,隨手買下的那對耳墜。
她緊緊攥住它,,回憶起上弦月與自己的點滴,,還有他沒有理由的相護(hù),心中好像有無數(shù)熱流涌過,,她明白,,明白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感,可她是不是不應(yīng)該言說呢,?
“賀酥,。”
猝不及防的一聲,,讓賀酥有些慌亂,,“啊,怎么了,?”
上弦月不知何時便已經(jīng)看著她了,,“過段時間,和我一同去人間觀景吧,。之前說的,,酒……”
賀酥眸光閃爍,胸腔之中好似被堵住一般,,“弦月上神,,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還沒等他回答,,賀酥便問出了口,,“你左耳垂上為何有耳洞呢?”
上弦月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問題,,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一下左耳,。
“我……不知道,或許從我誕生開始就已經(jīng)有了,?!?p> 賀酥對這樣的答案早有預(yù)料,他不是她這樣的凡人,。她小心翼翼展開那只攥著耳墜的手掌,,沒有遲疑地伸到他面前。
“弦月,,這個送給你,。”
他看著那對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的耳墜,耳墜上的彎月與天上的那輪弦月很像,,和自己好像也很像,。他慢慢地伸出手,拿起其中的一只,。
“謝謝……”那是他第一次收到禮物,,“另一只,你戴吧,?!?p> 賀酥很高興,他這樣容易就接受了自己的禮物,,她依言將另一只耳墜,,戴在了自己的右耳上。
“上神大人,,需要我?guī)湍愦鲉??”賀酥狡黠一笑。
上弦月沒有拒絕,,又將手中的小物品遞給了她,。賀酥無比鄭重地為他戴上那只自己親手挑選的耳墜,就像在進(jìn)行某種祭拜儀式一般,,莊嚴(yán)神圣,,不敢草率。她不是第一次與他貼近,,可她又無比的緊張,。
“好了?!辟R酥一戴好,,就退了兩步,仔細(xì)地端詳起他的臉,。果然,,如她所想,那個耳墜很稱他,,他太好看了,。一想到,自己右耳上也掛著同他一樣的耳墜,,賀酥有一絲羞赧,,更多的卻還是欣喜。是一對呢,。
“謝謝,?!?p> 賀酥點了點頭,又重新落了座,,繼續(xù)和他觀賞起這片美好,。
她沒有看他,也不需要看著他,,他的樣子很清晰,。
“弦月,我喜歡你,。”聲音藏在不存在的風(fēng)中,,即縹緲,,又清晰,是所有星辰見證過的誓言,。語氣平淡又堅定,,像是告訴他,又像是告知自己,。
“嗯……”
第二天,,賀酥便來到了神宮外的瑤池旁。池旁沒有任何人,,賀酥拿出那根孜蕪的發(fā)絲,,投入池內(nèi)。隨著黑絲輕飄飄地落在池水表面,,而后再沉入池中,,瑤池好似有了感應(yīng)一般。原本平靜的池水瞬間涌動起來,,從下而上噴涌而出,,散落在上空。
賀酥被這景象驚到了,。每顆水珠好似被凍住一般,,停留在了空中,而后才緩緩落下,,淅淅瀝瀝地落入池中,,真的像是雨。
“這就是傷心雨嗎,?還真是奇觀,。”賀酥感嘆了一句,,便取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小瓷瓶接滿了一瓶,。
她沒有任何留戀,,轉(zhuǎn)身便離開了瑤池,回到了百花園,。
“露華,,交給你了?!辟R酥不打算再去見萇櫳,,她沒有時間了。
“我知道了,,你還有要事是嗎,?”露華疑惑她從哪得來的傷心雨,但他沒有問出口,。
“嗯,。”賀酥應(yīng)了一聲,,“露華,,謝謝你從前的照拂,有你這個朋友,,我很幸運,。”
露華不明所以,,“不用謝,,你我之間不用客氣?!?p> 賀酥笑了笑,,“那我先走了?!?p> 告別了露華,,她按照之前所想,來到了燕支府?,F(xiàn)在,,恐怕只有賀必止有理由且愿意幫助自己了。
“什么,?你要去懷桑嶺,?為什么!”不知道為何,,賀必止比賀酥想象中的情緒竟然不同,,他很激動。
“師兄……我要不得不去做的事情,?!?p> 賀必止鎖緊了眉頭,,身體也繃得很直,他向賀酥投來一個無奈的眼神,,“是掌門交代的吧,。”
賀酥有些驚訝,,他的語氣是肯定的,,而非疑問。他為什么會知道呢,?
“師兄你……知道,?”
賀必止攥緊了拳頭,背過了身,,“別去了,。一旦被天帝發(fā)現(xiàn),你會死的,。”
賀酥驚訝于他竟然知道得那么詳細(xì),,“不,,師兄,我要去,,這關(guān)乎我們東天門的存亡,,還有……”
“那你呢!酥兒那么聰慧,,你應(yīng)該知道,,此去必定要了你的命!”賀必止情緒很激動,。
“師兄,!我一人換眾人,值得的,?!?p> “什么眾人!分明……”賀必止忽然又住了口,,“為什么掌門竟然忍心……”
賀酥苦笑著,,“師兄,人各有各的命數(shù),,再說了,,酥兒活得也夠久,活得夠幸運了……”
“我代你去,!”
“四師兄,,只有我能進(jìn)去,。”賀酥說得肯定,。
賀必止閉上了雙眼,,他實在不忍,不忍這個從小跟著自己,,從小欺負(fù)到大的小師妹,,就這樣變成犧牲品,可他也明白她的性子,,她又怎會放棄呢……
“好,,我?guī)闳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