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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靜靜東流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渭水靜靜東流 北歸秦 2005 2022-08-30 13:07:12

  每個人都沒有辦法擺脫過去的人和事,在人世間獨行。又到了年底,,楊楠珂決定再回家看一次,。

  在清晨的薄霧里,動車像一條疾馳在山林間的河流,,載著無數(shù)在外漂浮了一年的浮萍,奔向他們向往的家。

  當車慢慢開出車站,,時間物化成了一串串美景,在不斷的變化之間,,告訴旅人時間的流逝,。車窗外,一棟棟大樓在晨霧里,,快速往后退,,畫一樣的美景,像加速放映的電影,,在旅人的眼里快速閃過,。不一會兒,車開入涵洞,,電影出現(xiàn)了斷禎,。但是溝壑山林每一次重現(xiàn),都能給旅人驚喜,。每次,,車從黑暗里沖出來,窗外的霧都會薄一點,,陽光也會亮一點,。偶爾停下來的幾分鐘,車窗外出現(xiàn)某個城市,,就會有人上車有人下車,,換一批人,陪楊楠珂看窗外的風景,。

  當窗外的綠色忽然消失,,陽光也不再斷斷續(xù)續(xù),動車開到了渭水滋養(yǎng)的平原,。目之所及,,是一條筆直的田地分界線,線條上面,是藍色的天空,,幾朵白云穩(wěn)穩(wěn)地掛在天空上一動不動,。線條下面,是一幅用濃淡色,,在枯黃的舊紙上做的水墨畫,。從近到遠,一條條鄉(xiāng)間小路,,把淡淡的綠色分割成網(wǎng)格,。近處的樹,粗筆濃墨畫了樹干,,細筆淺墨抹了一片樹枝,,一排排挺在阡陌邊;遠處的樹,,像點了一團團淺墨,,或疏或密或疊加,一直蔓延到天邊,。鄉(xiāng)間小路的起點和終點,,都是大大小小的村落。近處的村落,,整齊排列的巷子,,擁簇在一起的房子,,門前的大樹,,院子里的窗戶,每一條棱線,、每一個顏色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遠處的村落,用淺淺的棕色,,在阡陌中間染了一塊,。偶爾出現(xiàn)的一條小河,連一條水紋都沒有,,在兩條土崖中間,,安靜地流淌著。

  車窗外的路,,忽然開始寬闊,,兩邊的灌木叢呈現(xiàn)出墨綠色,路旁,,出現(xiàn)幾排仿古建筑,。西京城到了,車速慢慢緩下來,,給了旅人充足的時間欣賞,。

  一條條寬闊的街道,,把城市分割成棋盤一樣。每一格里,,明亮的玻璃房,、土灰色的高樓、空蕩蕩的學校,,熱鬧的公園次第出現(xiàn),,街道兩旁的綠化帶上,各種顏色的裝飾品掛在樹上,,彩燈像蜘蛛網(wǎng)一樣,,罩住了灌木叢,在明媚的陽光下,,反射著點點亮光,。路上的行人,把自己裝在衣服里,,圍巾里,,帽子里,縮著脖子,,在人行道上急匆匆奔向家里,,或者奔向裝飾熱鬧的商場。

  當動車腳下發(fā)出嘶啞的聲音,,一大群旅人已經(jīng)收拾好東西,,涌到門口,準備匯入這座城市,。那里有他們溫暖舒適的家,,有翹首以待的家人,有美味可口的食物,,有充滿安全感的熟悉風景,。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讓奔波了一年的疲憊,,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車門開了,一大群人出了車廂,,在站臺上等待的另一群人又涌進車廂,,幾分鐘后,站臺就只剩下寥寥幾個人抽煙過癮,。楊楠珂的身邊,,似乎也沒有什么變化。一群不認識的面孔,換成了另一群不認識的面孔,,所有人心里想的,,都是遠方的家,沒人會理會身邊人的喜怒哀樂,。

  十幾分鐘后,,動車低聲嗚咽幾聲,慢慢駛出車站,。外面的風景漸漸變化得又快了起來,。密集的高樓開始稀疏,寬敞的街道變成無數(shù)條公路,,從城市邊緣伸到遠方,。

  動車往東,在這塊土地畫了一條直線,,旁邊,,靜靜流淌的渭水在車腳下拐了好幾道彎。忽然,,楊楠珂好像感覺到熟悉的冷風吹到他的鼻腔,,里面有枯枝落葉的味道,混著沙土,,不帶一點水分,。

  翊北到了。

  車窗外,,開始出現(xiàn)一片片的果園,,一塊塊麥田,一條條熟悉的鄉(xiāng)間小路,,路旁,,都是熟悉的白楊樹。車廂里,,有了熟悉的鄉(xiāng)音,幾個人指著遠方,,已經(jīng)找到了今年旅行的終點,。

  下午三點,車再一次停下來的時候,,楊楠珂也出了車廂,。第一個迎接他的,是一陣冷風,,穿透單薄的衣褲,,撫摸他的每一寸皮膚,這種感覺,是那么熟悉,,讓人幸福,。仿佛從來沒離開一樣,身體里關于這塊土地的細胞,,在踏出車站的那一刻,,瞬間復蘇。

  擠出擁堵在一塊的人群,,他很想再一次走一走曾經(jīng)熟悉的地方,。

  順著馬路往南走,不到一公里就進了城,。那個商場,,還和八年前一模一樣,只是門口掃地的大爺,,比之前更老了,。商場門口的古塔,上面的漆面已經(jīng)脫落了好多,,露出枯黃的木頭,,看起來更滄桑。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往南走,,就到了這個城市的廣場。廣場上又擺滿了攤位,,吃的玩的,,惹得孩子們的哭聲,比叫賣聲還大,。廣場四周的餐館,,爐火使勁兒往外噴,店鋪里每一張桌子上,,都坐滿了正在大快朵頤的人們,。

  穿過廣場,往西走,,是他和李婷一起走過的路,,路過校門,路過曾經(jīng)住的院子,,所有的東西還是以前的樣子,,但是早已物是人非。往東走,,縣醫(yī)院已經(jīng)變得很蒼老,,墻面上垂下來一條條鐵銹,,玻璃上,敷了厚厚一層塵土,,門口的鐵柵欄,,黑漆脫落,變得銹跡斑斑,。醫(yī)院旁邊的所有店鋪都關了門,,巷子里,只有被風吹亂的塑料袋和偶爾路過的行人,。

  繼續(xù)往東出了城,,路中間車輛疾馳,帶著一股冷風,,吹到楊楠珂身上,,穿透薄衣褲,像針一樣刺到皮膚上,。

  太陽慢慢藏在云里,,薄霧慢慢從東邊飄過來,籠罩整個渭水兩岸,,路上的車輛更密了,。車里面,所有人都玩得盡興,,買得痛快,,吃得舒服,他們都急切地想回到溫暖的家里,。男人們,,已經(jīng)約好了酒局,女人們,,迫切的想看到鄰居看到她們買的新衣裳的時候羨慕的眼神,,孩子們,想要和伙伴們炫耀一下新買的玩具,。

  當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的時候,,楊楠珂看到了熟悉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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