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
方戶見他許久沒有動靜,忍不住輕聲呼喚道。
徐姜柏回神,,看著面前跪地的災(zāi)民,扯出了一個蒼白笑容,,大聲說道:“別跪,!你們活著本官才會活著,!”
這一句話發(fā)自他的內(nèi)心,,救活他們才能得到功德值,他才會活下去,。
聽在他們耳中,,是這位新上任的大人給他們的重諾。
“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謝謝大人,!謝謝!”
災(zāi)民們目噙淚花喜極而泣,,多日的等待換來這一句承諾,,值了。
以往的官家哪個不是高高在上,,根本就沒有把他們當人看過,,更不會有人把他們的賤命聯(lián)系在一起,更何況是縣老爺,。
徐姜柏輕輕點頭,毅然轉(zhuǎn)身,,“走吧,!”
三人在方戶的帶領(lǐng)下入了城,直接去往縣衙,。
一路上,,徐姜柏左顧右盼,一顆心漸漸沉到了谷底,。
本以為城內(nèi)居民會好很多,,最起碼能果腹維持生計,可目之所及,,一片荒涼,,街道兩邊的商鋪大多已經(jīng)關(guān)門,行人也是寥寥無幾,。
越靠近縣衙,,人才漸漸多了起來。
可是這些人都是餓的饑黃面瘦的乞丐,,比城外的災(zāi)民好不到哪里去,。
“讓一讓,別擋著路,!”
縣衙正門前,,方戶率領(lǐng)衙役驅(qū)趕著堵住大門的災(zāi)民。
“大人!冤??!”
“求大人給我們做主啊,!”
和城外災(zāi)民不同,,這些人不乞食,而是大聲喊冤,。
“怎么回事,?”
徐姜柏夾在人群中,眉頭皺了起來,。
“大人,,進去再說!”
方戶哈著腰,,將他們迎進縣衙,,然后關(guān)上了大門,將喊冤聲隔絕在了門外,。
之后帶著他們直接來到飯?zhí)?,吩咐下人準備飯食?p> 趁著這個空檔,方戶抱來了一摞冊子,,開始匯報縣衙事宜,。
徐姜柏三人落座,等待上飯的同時,,也認真聆聽著方戶報告,。
方戶報告的無非是面上的幾種,縣衙人手的調(diào)動,,從一百多號的三班衙役裁剪到現(xiàn)在的二十余人,,再就是縣衙存糧告急,只夠維持三天了,。最后就是災(zāi)情匯報了,。
徐姜柏打斷了匯報,他就是災(zāi)民,,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此次災(zāi)情了,。
而此時,飯菜也端上了桌,。
三碗稀粥,,兩碟腌蘿卜,沒了,。
從這接風(fēng)洗塵的宴會來看,,奉禹縣衙確實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徐姜柏等人也沒嫌棄,這可比草根樹皮好的太多了,。
就在三人盡力克制吃相的時候,,方戶拿著一本冊子又湊了過來,“大人,,這是自從上任縣令卸任后,,這一個月以來的賬單,請您過目,!”
徐姜柏一臉納悶的接過冊子,,隨意翻看了幾頁后,臉頓時黑了下來,。
這他媽果然是賬單,,還是一份縣衙的欠賬單!
上面白紙黑字,,清清楚楚記錄著縣衙每日開銷,,除了開設(shè)粥攤的消耗,還有臨時守城官兵的響銀,,林林總總加起來,,居然欠了將近三萬五千兩銀子!
徐姜柏黑著臉問道:“怎么回事,?”
方戶苦著臉解釋道:“徐大人,,縣衙的情況您也瞧見了,比那些災(zāi)民好不到哪去啊,,上任縣令把賑災(zāi)銀兩貪的干干凈凈,根本就沒有補充縣衙糧倉,,可城外城內(nèi)的災(zāi)民總得解決不是,,所以咱們縣的李家主就和縣衙簽訂了這本賬冊,由李家先賑濟災(zāi)民和出人頂替守城官兵,,等您上任,,再將這些花費補上?!?p> 徐姜柏臉更黑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一天將近一千兩銀子,為什么每天還有那么多人餓死,?”
“大人,,您有所不知,現(xiàn)在糧價奇高,,一天一個價啊,,一千兩的采購力連以往的百兩都不如,!”
方戶賠著笑,有些心虛的說道,。
徐姜柏哪能不知這里面有貓膩,,只是他初來乍到,又是假冒的,,只能先受著,,于是轉(zhuǎn)了話題問道:“這個李家主又是何許人也?”
說起李家主,,方戶頓時眉飛色舞起來,,好一通介紹。
徐姜柏耐著性子聽完,,總算明白個大概,。
李家主本名李福,乃是奉禹有名的富商,,產(chǎn)業(yè)種類繁多,,茶鹽布匹均有涉獵,另外城中最大的風(fēng)月場所也屬他的產(chǎn)業(yè),。
按方戶的話說,,此人奉公守法,樂善好施,,乃是擁有著菩薩心腸的大善人,。
對于他的話,徐姜柏自然不會全信,。
飯剛剛吃完的時候,,一位衙役匆匆走了進來,手中還捧著一張金燦燦的請柬,。
“大人,,這是李家管家送來的請柬,請您過目,!”
徐姜柏打開請柬看了一番,,大意是迎接他上任,備宴接風(fēng)洗塵等云云,。
地點是李府,,時間定在明日傍晚。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不得不說,,這李福的消息夠靈通的。
徐姜柏合上請柬,,招呼兩個發(fā)小離開了食堂,。
雖然他們沒吃飽,,但是他們現(xiàn)在是官,不是災(zāi)民,。
上任縣令的住處是一棟三層閣樓,,處在后院中心位置,用來安置他們再合適不過,。
關(guān)上房門后,,林康擔(dān)憂的問道:“徐哥兒,你真的要去赴宴嗎,?”
“有好吃好喝的為什么不去,?”
徐姜柏知道他在擔(dān)心自己的身份泄漏,但是不去的話只會讓人更加懷疑,。
“有吃的,?那我也去!”
陳良勝眼睛放光,,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你們不能去!”
徐姜柏搖頭拒絕,,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
陳良勝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林康攔了下去,。
“好了,,不早了,你們早些休息,?!?p> 徐姜柏說完,兀自上了三樓,。
夜深人靜之時,,他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
不僅僅是因為壽命縮減的緊迫感,,更多的還是緣于腹中的饑餓。
“呼,!”
徐姜柏猛然坐起身,,披上了方戶準備好的衣物。
既然睡不著,,索性出去走走,。
他的本意是去翻閱卷宗,了解下奉禹縣的基本情況,,可路過縣衙大門時,,聽到外面?zhèn)鱽磬须s的哭訴與喝罵聲,。
“大人,求求你了,!他還有氣,,放過他吧!”
“還有什么氣,?明明就是死了,!再不松手連你一塊拉走!”
“大人,,我給您跪下了,,我就這一個孩子,您行行好,!”
徐姜柏透過門縫發(fā)現(xiàn)白天見到災(zāi)民蜷縮在墻角,,并沒有離去。
此時兩個守城士兵正粗魯?shù)睦兑晃粙D人懷中的孩童,,眼見拉扯不出,,便一腳重重的踹在了婦人臉上。
衣衫襤褸的婦人應(yīng)聲倒地,,不顧滿臉的鮮血掙扎著爬起身搶奪孩子,。
可她哪是身強力壯的守兵對手,剛爬起來便再次被踹翻在地,。
徐姜柏實在看不下去了,,拉開大門大聲喝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