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燭
許茹燭白天是鎮(zhèn)國將軍府中最不受寵的五小姐,晚上卻是殺閣榜上第二的女殺手,善用雙劍和飛鐮。
因一身紅衣似血,,每每下了殺手后,,就會在尸體手旁點(diǎn)燃一盞鳳炬,,所以人們稱她為赤燭,一豆就足矣喪命的赤燭,。
一天夜里,,殺閣的信鴿飛入了將軍府最左處的角落,無聲無息,。
一位青衣女子立在破落的院子中,,清冷的月輝灑在她的身上,宛若披著一層薄薄的星紗,,墨色的發(fā)絲隨風(fēng)揚(yáng)起,,清冷如嶺。
許茹燭解下了信鴿腿上的竹筒,,纖纖素手向上一拋,,信鴿展翅于空中,不一會兒,,如洗的夜空就只剩下殘?jiān)乱粡?,星子?shù)點(diǎn)。
隨著蔥指將信紙展開,,甜如浸蜜的嗓音輕輕念出:“顧君夜,。”
試問誰又能想得到傳說中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殺閣赤燭,,竟是個聲色如此軟糯清甜的小女娘,。
回到房間,,許茹燭走到燈盞處,,將信紙燒毀。她如柳一般地眉毛輕輕皺起,,眸中杏水漫漫,,帶著一絲不解:為何要刺殺一個,從小就體弱多病,,常年還臥床不起,,快要活不了幾年的病王爺?
向上蔓延的星火燙回了她的思緒,,眼底瞬間清明,,疏淡如水:“這又關(guān)我什么事了,殺了就好了……”
吹滅燈盞,,桌上是飄落的灰燼,,青衣?lián)Q紅衫,。
燁王府中,許茹燭靈巧如游隼,,穿梭在房梁之上,,過不留痕。
一柱香后,,她找到了今晚就要刺殺的人,,顧君夜。
掀開一片瓦,,斷斷續(xù)續(xù)傳來一陣陣虛弱的咳嗽聲,,許茹燭貓腰探了下去。
床榻上半躺著一位男子,,身體欣長消瘦,,昏黃的燭火也未能將他慘白的臉照暖。
不過他的眉眼甚是絕色,,遠(yuǎn)山含妒,,繁星嫉恨,毫無唇色的薄唇似雪頂落下的一片雪,,更傾國的是他那一頭隨意散落的銀發(fā)……
隨著咳嗽抖動,,脆弱又冰冷,像是守著冰封雪山萬千春秋的雪神子,。
“上面那位兄臺,,下來坐坐吧,更深露重,,顧某這里添的有一杯熱茶,。”
許茹燭下意識地側(cè)身一躲,,而后想了想,,既然被發(fā)現(xiàn)了,也就不再躲躲藏藏,。
縱身一躍,,出現(xiàn)在了房中。
顧君夜抬眼,,鮮紅的衣裙逶迤在地,,目光緩緩向上,盈盈一握的腰身上是繡著金蓮暗紋的腰帶,,還有兩把短劍,,再往上一瞧,金色的鳳凰面具下,,只露出一雙清澈如泉的眼,。
顧君夜手握半拳掩在嘴邊,,輕聲咳嗽了幾下后,笑著道歉:“是顧某唐突,,竟不知閣下是位女子,,還望赤燭女俠見諒?!?p> 房間里彌漫著苦澀的藥味,,許茹燭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的人。
“既然你已經(jīng)認(rèn)出我了,,想必你也知道,,有人花錢買你的命?!?p> 劍出鞘,,銀光閃,直指鼻尖,。
顧君夜像是料到一般,,眼中沒有絲毫的懼怕,依舊彎著嘴角,,問著:“我死后,,姑娘也會為我點(diǎn)一盞蠟嗎?”
這一問,,好生寂寥孤凄,。
不知為何,許茹燭心頭一顫,,熟悉的感覺蔓延開來,。
許茹燭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種同病相憐。
那是歷經(jīng)數(shù)次期盼后的失望決絕,,看似無欲無求,,淡如死水,其實(shí)內(nèi)心千瘡百孔卻依舊盼著有人來愛,。
這是她第一次心生憐憫,,利落地收回劍,轉(zhuǎn)身留下一句:“你死后,,我會來你墳前,點(diǎn)燃一支燭,?!?p> 燭光倏地滅了一下,繼而又恢復(fù)光明,,藥味中混雜了一絲枇杷香,,床上之人冰山一樣的心融去了一角,。
“阿燭……你又一次為我心軟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