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誤打誤撞,,一方妥協(xié)
鐘樓下的秘密通道狹窄幽深,,僅能容人躬著身體前行,,抹黑趕了五六里路程后,,走在最前面的皇甫璋征看到了出口的亮光,他一步跨出通道,,雙目被明亮的陽光刺的難睜,,心口位置被人用利器刺戳。
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皇甫璋征下意識向后退卻,,將后面的蘇朗頂回了通道中,接著他向一側(cè)翻滾躲避對方的刀砍,,同時靠辨別對方的腳步聲抽刀御敵,。對方步步緊逼,皇甫璋征邊戰(zhàn)邊退故意將他們引開通道出口的位置,。蘇朗被撞回密道后,,聽到了外面打斗的聲音,立刻化出一道光盾護著身后的幾人依次出了通道,。
拖延片刻之后,,皇甫璋征雙目恢復(fù)正常,看清了襲擊他的人是五個倭人武士,,這些人面露驚恐正準(zhǔn)備發(fā)起新的襲擊,。皇甫璋征一個箭步?jīng)_上,,移步轉(zhuǎn)挪格擋劈砍,,輕而易舉便將這些倭人武士打倒在地。
“怎么回事???”蘇朗眼睛恢復(fù)后立刻趕了過來。
“這些人剛襲擊了我,?!被矢﹁罢鲗⑦@些倭人武士逼到了一顆大樹底下。
“你沒事吧,?”雪姬擔(dān)憂地檢查皇甫璋征,,生怕他受傷。
“我…沒事,,有?;昙住,!被矢﹁罢餍唪龅鼗貞?yīng)雪姬的關(guān)切,,并將她攔住,后者準(zhǔn)備教訓(xùn)這些驚恐的倭人武士。
“是寺院的倭人追過來了嗎,?”狐德望揉著眼睛問道,。
“他們跟寺院的倭人不是一伙兒?!备灯桨l(fā)現(xiàn)這幾個倭人武士的衣裝華貴,,跟進攻寺院的粗鄙倭人完全不同,正是先前在神道上出現(xiàn)的幾個人,。
蘇朗也看出了這幾個人跟剛才那些士兵不是一回事,,尤其其中一個瘦小的青年看著十分眼熟,總覺得在哪見過似的,,他不禁盯著這個人思索,,不料對方卻先認(rèn)出了他。
“蘇君???蘇君!沒想到真的是你,!”瘦小青年一臉驚喜地喊道,。
“哦~那個……長安瀛洲會館,小……小…,?”蘇朗認(rèn)出了這個瘦小的青年,,但只是一面之緣,早忘了對方的名字,。
“小久利,!我是小久利,瀛洲會館,,你和魏征君來過,!”小久利推開皇甫璋征的刀,上前兩步朝蘇朗恭恭敬敬作揖,。
蘇朗一面回禮,,一面簡短地向大家解釋了來龍去脈。雙方這才都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密道狹長憋悶,,大家決定在大樹底下短暫休整一番再趕路。
“你不是在長安學(xué)習(xí)嗎,?”蘇朗上次見小久利還是十幾日之前,,短短這些時間尋常人不可能從長安回到倭國,他覺得這里面有隱情,,便趁著休息的間隙問了起來,。
“說來話長。”小久利立刻便明白了蘇朗的話中話,,況且剛才在四天王寺的交手,,他覺得這一行人出現(xiàn)在倭國也絕非尋常,于是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事情講了出來,。
小久利在長安學(xué)習(xí)時,,有妖族人找上了他,自稱是萬妖國首領(lǐng)九尾派來接他回國的,。細問之下才知道,倭國明戶天皇病重,,其膝下皇子原田聯(lián)合權(quán)臣舒屋上平逼天皇交出權(quán)力,,以達到他們進攻萬妖國的目的。為了保護天皇在倭國的地位和幫助萬妖國,,這才讓天皇近族小久利回國穩(wěn)定局勢,。等他回國以后,原田皇子的軍隊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難波城,,數(shù)萬軍隊不日就將進攻天皇所在的飛鳥城,,而四天王寺乃是天皇權(quán)力的象征,首當(dāng)其沖成為原田和舒屋上平的進攻方向,,小久利便自告奮勇領(lǐng)著一些妖族和陰陽師駐守四天王寺,,以靈力化出四天王圣象遏止叛軍的進攻,不料戰(zhàn)事將贏之時,,卻被蘇朗等人錯手?jǐn)嚵司帧?p> 蘇朗對意外破壞小久利作戰(zhàn)之事表示歉疚,,但事發(fā)突然也不能全怪他們,便岔開了話題:“你的意思是,,你們的倭王站在萬妖國這一邊,,要跟輪回臺宣戰(zhàn)?”
“倭國天皇一脈與妖族關(guān)系很深,?!焙峦辶艘蛔臁?p> 小久利欣慰地沖狐德望笑了笑,,接著說道:“不錯,,天皇初建時從妖族那里得到了很大的幫助,至此以后兩族世代友好,。但是隨著我們倭國朝政制度的逐步建立與完善,,輪回臺的勢力也進行了不斷的侵入,他們扶持皇子原田和權(quán)臣舒屋上平,,聯(lián)合各地方華族逼天皇交出權(quán)力,,進而在倭國建立像大唐一樣的人倫秩序,徹底融入到輪回秩序中。不過,,我絕不會讓他們的妄念得逞,!”
“你知道輪回臺有多強大嗎?”蘇朗發(fā)現(xiàn)小久利越說越興奮,,仿佛十分期待與輪回臺之間的戰(zhàn)爭,,便好意提醒小久利。
小久利遲疑了一下,,他沒有直接回答蘇朗的這個問題,,反而更堅定地說道:“萬妖國異能者有數(shù)千之多,還有天皇陛下掌管的八千陰陽師,、近萬武士,,我們有信心!”
“嘁,,狂妄之徒,,倭國荒蠻之地根本就沒入輪回臺的法眼!”傅平嘲諷地睨了小久利一眼,,毫不顧忌他的情緒,。
蘇朗見小久利信心如此堅定,也就不好再說什么,,又想到小久利對時局了解的更多,,且跟萬妖國關(guān)系密切,便想著讓小久利幫忙把他引薦給九尾,,如此便能緩和雙方的關(guān)系,,事情會好辦一些。于是,,他將找九尾的緣由告訴了小久利,,但只說了金盛被劫的事,沒提火晶石的事
“當(dāng)然沒問題,,九尾大師是我的師父,。”小久利拍著胸膛跟蘇朗保證,,跟同伴問了幾句話后,,他接著說道:“九尾大師應(yīng)該還在皇宮,我?guī)銈內(nèi)フ宜?!?p> 九尾就在倭國皇宮的消息使蘇朗興奮不已,,他不用再為如何沖破封鎖線進入萬妖國而發(fā)愁了,愁悶的心情豁然開朗許多,。
小久利對隨從的四名武士吩咐一番后,,這四人便開始合掌念咒,,數(shù)百張金光符文飛旋著上升,進而如縹緲的云帶一般飛進林中,。須臾之后林中窸窸窣窣傳來一陣動勁兒,,四個妖族人從天而降,鴉頭短喙,,一身赤紅色羽毛像著了火似的,,三尺高的人身長著一對十分健碩的翅膀,它們肩抗著一臺三丈長寬的步輦,,頷首行禮對武士們極其恭敬,。
“諸位請上神輦,我們必須盡快趕回皇宮,?!毙【美麚?dān)心原田皇子和舒屋上平的軍隊很可能已經(jīng)在進攻飛鳥城的皇宮,他們必須盡快趕回去,。
姚三還沒從四天王寺中緩過神來,但也知道這些人要干的事絕非凡人之事,,便向請辭回難波城,。蘇朗有了小久利引路,自然不愿意再讓姚三涉險,,便讓姚三回去向張爺稟告這里的情況,,讓他們準(zhǔn)備好回去的船只。
神輦的輦席用葦草編織而成,,談不上精致卻也古香古色格外清涼,,乘上一眾人后仍然寬寬松松,更不見矮小的鴉頭妖人感人一絲吃力,。武士一聲令下,,鴉頭妖族人縱身躍起抬著神輦平平穩(wěn)穩(wěn)飛到樹冠之上,接著邁開步伐以樹冠為路,,一跳一躍飛速奔跑起來,。
落日正將半邊天空染紅,綺麗多彩使人不自覺沉醉其中,,舒適的晚風(fēng)將種種煩惱拂到身后,。
“倭國倒也不失為一個世外桃源?!碧K朗身心放松,,不知怎么的竟想到了退隱生活——遠離人跡,沒有世俗紛爭,,兩個人相伴,,建一座院落,,開墾幾畝良田,就此度過余生也不失為一種樂道,。
傅平出神地望著遠方的落霞,,仿佛自言自語般嘆道:“你若真在這里找一處棲身之所,輪回臺還真不一定找的到你……”
“怎么,,傅爺也有這樣的打算,?”蘇朗順勢試探。
傅平嘻嘻一笑,,說道:“游俠,,游俠,游歷天下,,何以為家,。”,,他的眼睛里,、他的身上全部被落霞“吞噬”使他在一眾人當(dāng)中看起來萬分孤寂,甚至有點可憐,。
蘇朗識趣地轉(zhuǎn)換話題,,指著抬神輦的鴉頭妖族人問起了狐德望:“狐子,你這些妖族同類怎么跟隨從似的聽命于人,?”
“呃……倭國管這個叫式神,,陰陽師一般會選擇一個神靈做侍從,共同修行靈力,。不過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這些鴉頭妖并不是妖族人,而是介于妖族,、精怪之間,,與人族共修而成的?!焙峦羁畹莱銎渲袦Y源,,言語中充滿嫌棄之意,與妖族正道不能相提并論,。
小久利見聊到了陰陽師,,便接話道:“因為天皇一族與妖族關(guān)系親近的緣故,我國陰陽師更喜歡將靈力用在驅(qū)使神靈上,,這一點跟大唐采珠人,,以及專注于修仙脫凡的隱士有所不同?!?p> “原來如此,,那你有式神嗎,?”蘇朗想到小久利統(tǒng)領(lǐng)倭國陰陽師,便好奇他的式神,。
“我還沒有式神……說來慚愧,,因為遠赴大唐學(xué)習(xí)的緣故,我?guī)缀鯖]有修過靈力,,跟最一般的陰陽師相比都遠遠不如,。”小久利雙頰通紅,,不知是抹了落日余暉的緣故,,還是自感羞愧的緣故。
蘇朗呵呵一笑,,繼續(xù)問道:“照你這么說,,你的長處在于學(xué)識,應(yīng)該跟支持建立朝政人倫的原田和舒屋上平是一派才對,,怎么會站在妖族這一邊,?”
“我確實支持在我們倭國建立大唐那樣的朝政和人倫秩序,甚至是加入輪回世界的秩序,,但是我也反對消滅妖族,,我希望在倭國人族與妖族可以共存?!毙【美麅裳鄯殴猓瑘远ǖ难凵裰蟹路鹨呀?jīng)建立起了這樣的國度,。
小久利的話讓蘇朗有些吃驚,,聯(lián)想到隱藏在長安城的同福鎮(zhèn)妖族,他突然有點認(rèn)同人族與妖族可以共存,。不料皇甫璋征卻反對說:“人族內(nèi)部也常因國家,、習(xí)俗不同導(dǎo)致相互攻伐,更別提人族和妖族本就疏途,,怎么可能共存一處相安無事,。”
“皇甫小將軍這話我認(rèn)同,,別看我是妖族,,我同樣認(rèn)為人族與妖族最好還是各過各的互不打擾?!焙峦麍孕湃俗逯杏幸徊糠秩瞬话蜒迦水?dāng)異類,,比如他的好兄弟魏征,但是他更相信絕大部分人仍會把妖族人當(dāng)成異類,。反之,,對于整個妖族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
一行人東拉西扯閑聊,,神輦在郁郁蔥蔥的森林樹冠碧波上躍動,。三個時辰的路程累壞了陰陽師和鴉頭妖,幸好有蘇朗用元力為其補充靈力,,才讓眾人在夜半時分趕到了飛鳥城,。
飛鳥城是倭國天皇的都城,位于三座山之間的平地之中,,整座城大小不過四坊之地,,與長安城百坊規(guī)模相比,簡直是彈丸之地,,四坊正中便是皇宮所在,,宮殿屋樓形制如大唐制式,卻不重裝飾顯得簡易古樸,。待蘇朗等人趕到之時,,此城多處正陷于熊熊大火之中,形形色色的人影在火光中閃爍,,混亂朝著皇宮蔓延,。
“還是來晚一步!原田和舒屋上平已經(jīng)開始攻打皇宮了,!”小久利焦急地從神輦跳下,,卻沒有立即入城,他發(fā)現(xiàn)情況似乎有點不對勁,。
“怎么了,?“蘇朗對飛鳥城人生地不熟,見小久利遲疑便不敢輕舉妄動,。
“飛鳥城有守衛(wèi)武士近萬人,,還有八千陰陽師坐鎮(zhèn),怎么可能會讓叛軍如此輕易攻進城中,?!毙【美暢侵写蠡穑⒁獾匠侵兄挥辛阈牡牡挚?,大量叛軍正從四面合圍皇宮,。
“恐怕是有輪回臺的協(xié)助,你們看那是什么,?”傅平指著遠處一條街巷,,借著火光清晰辨別出有一隊身穿大唐鎧甲的士兵正在向皇宮進發(fā),同時還有大量大唐服飾的武士協(xié)同,,看其模樣正是望山所屬的明司府武士,。
蘇朗對飛鳥城出現(xiàn)望山的人并不奇怪,,但屬實不明白這里怎么會出現(xiàn)大唐的士兵,向皇甫璋征求證后,,對方也是一頭霧水,。
“可能……是輪回臺脅迫我大唐出兵攻打萬妖國?!被矢﹁罢鞣治鲆环?,認(rèn)為這個理由最為合適。
蘇朗長吁一口氣,,說道:“管不了那么多,,趁著皇宮還沒被圍,咱們趕緊潛入,?!?p> 小久利領(lǐng)著眾人,趁著夜色和大亂混在叛軍之中,,從這些叛軍的服飾來看,,原田和舒屋上平已經(jīng)籠絡(luò)了大批貴族。叛軍們沒有直接進攻皇宮,,仿佛是在等待命令,,這給了眾人可趁之機,他們從一處人少之處翻墻跳進了皇宮之中,。
與外面熙熙攘攘的兵亂不同,,皇宮內(nèi)燈火通明卻出奇的安靜,不見一個內(nèi)侍,,更看不到任何守衛(wèi),。小久利輕車熟路,領(lǐng)著大家穿過幾座庭院,,來到一座有十余名士兵守護的高屋前,一名內(nèi)侍官模樣的人匆匆跑來向他行禮,,二人用倭語交談幾句后,,便示意蘇朗等人進屋。
屋內(nèi)正中背坐一人,,對著一副佛畫祈禱,,聽到小久利喊他后,緩緩轉(zhuǎn)過身面露微笑向眾人頷首,,仿佛外面局勢與他的笑容一樣祥和,。
小久利對天皇行大禮,接著用倭語稟告了四天王寺的失陷,,以及蘇朗等人此行的目的,。蘇朗著急九尾的下落,,便讓狐德望插嘴問了起來,一問才知九尾已經(jīng)離開了皇宮,。
小久利摸清楚情況后,,轉(zhuǎn)過身向蘇朗等人說道:“原田和舒屋上平向天皇遞了勸諫書,一方面勸說天皇交出權(quán)力不要抵抗,,一方面告知輪回臺先鋒軍隊已經(jīng)抵達,,后續(xù)天戍衛(wèi)大軍很快就會集結(jié),屆時飛鳥城必將毀于一旦,?!?p> 小久利掃視眾人,言語停頓一下后繼續(xù)說道:“天皇決定接受原田和舒屋上平的勸諫書,,實施朝政人倫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