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小提琴與海
她是個土生土長的南方孩子,,出生在一座山城小鎮(zhèn),,那是個不會下雪的地方,這里的冬天只有夾著陰雨的寒風(fēng),,就算是把全身裹得嚴嚴實實,,也依舊是冷到骨子里去。曾憧憬過北國的冰天雪地,,也想象過陽光和雪共存的味道,,但沒想的是,自己至死也沒能如愿去北方看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
在有著海風(fēng)和落日的黃昏里,,這個緊緊擁著自己的少年,看起來是那么悲傷,。耳邊傳來他低低的抽泣生,,這樣冷清的一個人,連懷抱都是涼意,。
“讓我抱一會兒好嗎,?”
“嗯?!?p> 夏寧無奈的輕聲嘆息后,,垂下雙手任由對方抱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夕陽收回最后一抹余暉,,天地逐漸昏暗下來。耳邊的啜泣聲慢慢停了下來,,而她的腳由于太久沒動,,早已麻木,甚至不怎么能感受到知覺,。
程非臣慢慢松開了手,,滿是涼意的懷抱此時是溫暖的。
陽光和雪共存的味道,,或許就是這個樣子吧,?
“謝謝。”
他深呼吸一口氣,,抬起頭迎上對方的目光,,聲音變得有些低沉,這股情緒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心底壓抑了很久,。
突然失去了著力點,,麻木的腿根本使不上力,于是身體不受控的朝一旁的礁石上摔去,,本來還想通過把身體蜷縮起來滾地自救,,結(jié)果麻木的腿跟不上下墜的速度。
夏寧不僅摔了個狗啃泥,,還崴到腳踝,,掌心和手肘也分別擦掉一塊皮,右腳腳踝由于扭傷,,很快腫了起來,。
事發(fā)突然,程非臣的腦子還有點蒙,,壓根沒反應(yīng)過來,。
看到對方因為自己而受傷,愧疚瞬間彌漫上心頭,,但他哪里接觸過外傷急救,?更別說會處理了,況且現(xiàn)在身上也沒有可以消毒的東西,。
她被對方扶起來,,坐在礁石上。
皺著眉頭,,用手指按了按關(guān)節(jié)處,,又嘗試扭動一下,頓時一陣劇痛直沖天靈蓋:“操,,還直接給崴錯位了,。”
只見夏寧盯著腳踝的位置,,深吸一口氣,,緊接著雙手分別放在腳跟和脛腓骨的位置上,閉眼咬牙,,左右手朝相反方向用力一扭,。
“咔”
沉悶的聲音響起,復(fù)位成功,。
某人疼得眼冒金星,,倒吸一口涼氣后,不過再扭動腳踝時,比剛才好上了很多,,至少接下來不用再跑一趟醫(yī)院。
“操,,真疼,!”
程非臣蹲在旁邊,看到對方輕車熟路的動作,,震驚之外,,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責(zé)。
做完一系列簡單的急救措施,,便直接從礁石上站起,,剛想走兩步試試水,一陣劇痛再次傳來,。暗自嘆息一聲,,果然她還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崴傷的嚴重程度,,粗略打量一番,,估計要跛上三四天才能好。
望著越來越黑的天色,,無奈的長嘆一口氣,,看來現(xiàn)在只能慢慢挪回去了。
剛要走,,卻被對方攔住,,然后半蹲在她的身前,一字一句說道:“我背你,?!?p> “不用,我能自己走,?!?p>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就不會受傷,?!?p> “嘖,那你扶著我走,?!?p> 夏寧退了一步,也希望他不要因為這件小意外而糾結(jié)愧疚,。
“天要黑了,,路不好走。”
程非臣的這句話沒有說錯,,他們從海濱餐廳走了很長一段距離才到這里,,附近也不是平坦軟綿的沙灘,而是礁石遍布,,所以并不好走,。
話雖如此,她依舊堅持要自己走,。
而對方也是杠上了,,執(zhí)拗的半蹲在身前,以至于場面一度尷尬,。
眼看天色越來越暗,,氣溫到這個點也開始驟降,最后夏寧還是選擇了妥協(xié),,趴上去之前還不忘提醒一句:“我可是很重的,,背不動就不要逞強?!?p> 雖然她這副身體看上去纖細,,但怎么說也是半個練家子,馬甲線肌肉什么的必不可少,,也就導(dǎo)致與相同體型的普通姑娘相比,,要重上很多。
聞言,,程非臣皺起眉:“我沒你想的那么弱不禁風(fēng),。”
聽完這句話,,夏寧沒有再說什么,,只當(dāng)是少年人氣血方剛的倔強,但事實證明,,是自己的想法太過先入為主,。
趴在這個人的背上,崎嶇不平的礁石路,,感覺比她自己走的時候還要平穩(wěn),。耳邊是海浪拍打淺灘的聲響,不知不覺月亮已經(jīng)升起來,,清冷的光輝灑在平靜幽暗的海面,,也落在他們的影子上。
不由自主想起那曲《黎明》,,腦海中逐漸勾勒出一個人的身影,。
“你的媽媽一定是個很有才華,,而且很特別的人?!?p> 身下的人望著那片灑滿月光的海,,陷入沉思,過了良久,,他才開口回答:“她是一個很嚴厲的人,,每一件事都會力求做到極致?!?p> “望子成龍是天下父母的通病?!?p> “我不知道,,也永遠不會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p> 程非臣的語氣就像是在追憶一件很久遠的事情:“她是個喜歡大海的人,,喜歡在黃昏入夜的時候,站在海邊拉小提琴,。直到最后她也只是帶走了最心愛的那把小提琴,,永遠沉睡在海底深處?!?p> 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悲喜,就像是在敘述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guān)的事,。
“已經(jīng)過去十一年,,我快要記不清她長什么樣了?!?p> 十一年……七歲嗎,?
聽著對方的話,夏寧的心情變得很沉重,,她不知道該對這個人說些什么,,因為無論什么,都顯得蒼白無力,。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已經(jīng)無法再把程非臣僅僅當(dāng)作是劇本里的角色,除此之外,,還有夏云深和白年……
是家人,、是朋友、是同伴,,如果能逃過劇情殺,,或許她也會找到一個相濡以沫,,想要攜手一生的人吧?
“你愛她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是愛?!?p> “不懂愛,,又為什么要追求我?”
“你給我一種很舒心的感覺,,就像是盛開在晨曦里的滿天星,,從來沒有人給過我這樣的感受?!?p> “這不就是朋友之間的感情嗎,?”
“不是,友情它不是這樣,?!?p> “為什么這么說?”
“我不在乎,,也不介意朋友去跟什么人接觸,,但我會討厭其他人靠你太近,哪怕是白年,、夏云深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