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梁冀故事
“末將見過車騎,,不知大將軍有何指令,?”張璋在之前巡邏兵士的帶領下往宮門走來,,在蔣正所居的宮室之前碰到了何苗,。
何苗聽到張璋的聲音后,大聲回答道:“將軍確定要在這里聽嗎,?”
“是末將孟浪了,,車騎請,。”
張璋作勢要帶著何苗往里走,,何苗則是在想蔣正會如何接應自己,。
“慢著,為何只有你過來,,吳將軍在何處?”
“車騎恕罪,,末將已經(jīng)派人去通知吳將軍了,,只是末將離這里更近一些,怕怠慢了車騎,,故先行來此迎接,。”
據(jù)張讓所說,,前日車騎將軍府走水,,吳班帶著兵士幫忙把火撲滅后就沒有回都亭,而是直接進駐了大將軍府,,而都亭軍中也沒何苗“身死”的消息,。
這些駐扎在天子腳下的屯兵輕易不能離開是可以理解的,就是不知何進是瞞下了所有消息,,還是已經(jīng)把何苗的“死訊”告知給了心腹,。不過從眼前張璋的反應來看,他像是不知道這個消息,。
旁邊的庭院中沒有反應,,倒是有兩個臉蛋像新兵的軍士趴在墻頭往外看,被張璋喝斥退,。何苗也不好再拖延,,只能跟著張璋的腳步往宮室中心前行。
都亭為洛陽城外的驛亭,,皇帝修筑宮殿于此以表示對驛傳的重視,,但實際上歷代帝王都很少來此宮室居住。何進當年自河南尹晉大將軍,,引兵左右羽林五營屯駐于此,,與洛陽呈犄角之勢,外可御敵于野,,內則防京師之亂,。
宮室內除去最中的一座無人居住外,何進與部曲吳匡張璋,,軍司馬許涼,、假司馬伍宕居于正中,。名義上五人各領一營兵馬,但實則由何進親領三營近一萬五千余人,,吳匡張璋各領五千兵馬,,許涼與伍宕并無實權。
兩年前,,滎陽賊起,,何進就是派了名義上屬于許涼與伍宕的兩營士卒交給何苗,用以平亂,,何苗得以封車騎將軍,、濟陽侯。而這兩營士卒又以戰(zhàn)后補充軍力的名義,,多募了五千多的新兵,,這其中大部分都暗中被調配到了何進所率的那一營。
何苗到張璋部時,,吳匡已在此等候,。見同僚引何苗來,吳匡開門見山地說道:“不知車騎是奉了大將軍何令,?”
張璋也在一旁接話:“車騎現(xiàn)在可以將詔令拿出來給我等了吧,。”
何苗哪里拿得出他們想要的東西,,只好又生一計,,看了看周圍護衛(wèi)的士卒。
張璋眼力勁好,,隨即就讓人退出屋外,,吳匡也沒有阻止,只是手掌移向了刀柄前方,。
“大將軍詔令,,命吳匡率兵五千西進十里,屯駐于幾陽亭東,;車騎將軍何苗率兵五千為策應,,張璋留駐都亭,以防不測,?!?p> 何苗捏著詔書,手心里都是汗水,,一旁的張璋問道:“洛陽城中的局勢已經(jīng)如此兇險了嗎,?大將軍還在城中,他只帶了兩千余人回京,是否要再派些兵馬,?”
“不必,,兄長成竹在胸,京師盡在掌握之中,,我等只需看好西邊,,則萬事無虞?!?p> “那就好,,那就好?!睆堣八土丝跉?,另一邊的吳匡反應則完全不同。
“車騎若是帶著虎符,,想如何調兵都行,但如若沒有嘛...”吳匡的手已經(jīng)完全握住刀柄,,“還有車騎所說的大將軍詔令,,我等到現(xiàn)在都還未親眼觀之?!?p> ···
“兄長莫不是全不管妹妹和侄兒的死活,?”長樂宮中,何太后又泣聲說道,。
“天子在此,,太后如此胡話成何體統(tǒng)?”
何進本是滿懷笑意入宮見妹妹,,可一到長樂宮中,,自己的妹妹全然不提之前的詔書,只是一個勁的給宦官求情,。
這讓何進頗為惱怒,,明明已經(jīng)說好,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結果,白紙黑字都寫在詔書上了,,臨了就是放不下,,非要與自己再鬧上一鬧。更何況天子就在旁邊,,萬一以后他對自己這個舅舅生出些想法就不喜了,。
“先帝已死,若沒有這些宦官往來其中,難道要外朝的那些男子一個個地都到我寢宮來奏事嗎,?還有,,兄長乃我娘家人,這世間哪里有兄長閉著自家出嫁的妹妹在夫家難做的道理,?
這些中常侍,、黃門,都是對先帝有恩的,,對我和天子亦是有活命之恩,,兄長非逼著他們去死,這不是讓外人戳著我脊梁骨嗎,?”
“我哪里逼著他們去死了,?只要他們交出這些年來的貪墨,我絕不加害他們,?!?p> “他們本就身體殘缺,若沒了積蓄,,如何能活,?還有,兄長若認為他們的家財是貪墨,,你我二人豈不是行了賄賂之罪,,兄長又將先帝至于何處?是不是還要兒子說亡父的不是,、妻子揭亡夫的短,?”
何進也五十多歲了,又長居高位,,自是受不了被一個不到三十的婦人數(shù)落,,于是開口怒道:“婦人之見!愚不可及,!”
“兄長竟是連裝都不裝了嗎,?”
“我裝什么?若不是念著你我是血親,,這宮里的三千閹宦,,有誰能留下性命?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要他們的性命,?他們的命都是我保下的,!”
何進這話也不無道理,依袁紹的意思,,自是要將這些宦官斬草除根,,以防后患。袁紹的意思就是袁氏的意思,也就是士族的意思,,但他們也不是一定要現(xiàn)在就將問題解決,。袁氏雖串聯(lián)了西園兵馬和外州故吏,但并沒有那種“非依我不可”的態(tài)度,。
“是,,兄長了不起,一言興刀兵,,一言退萬人,。了不起!了不起,。是不是日后想要這個位置也是一言決之,?”
“放肆!”
何進被氣得大喝出來,,宮殿外的宦官宮女都遠遠地聽到了這聲怒斥,,只有環(huán)繞在宮殿周圍的何進的兵士不為所動。
“若沒有我,,這皇位是誰的還不好說呢,!你如此信重那些宦官,就沒有想一想四月之前,,先帝駕崩時,,他們的所作所為嗎,?若沒有今日這些刀兵,,當日坐上皇位的就是你毒死的王美人的兒子,你就沒有想過,,那時你會如何,?”
“是,若是劉協(xié)登基,,妹妹我自然難逃一死,,不過兄長就以為自己能逃過一劫?三千內官,,當日也唯有蹇碩一人支持劉協(xié),,況且蹇碩早就已經(jīng)死了?!?p> 何皇后的眼淚早就停了,,臉上已沒方才那種柔弱,同樣,,她也不是當年依偎在何進身旁的那個愛打鬧的小女孩了,。
兄妹不歡而散,何進帶著人就離開了長樂宮,而張讓派到長樂宮的人已經(jīng)回了崇德殿,,向殿中的中常侍匯報剛才聽到的事情,。
十二位中常侍中只有趙忠沒在殿內,張讓,、夏惲,、郭勝、孫璋,、畢嵐,、栗嵩、段珪,、高望,、張恭、韓悝,、宋典都耐心地聽完了這個小宦官的話,。
夏惲素來沉穩(wěn),但如今卻是他先開口詢問眾人:“我等該如何是好,?”
張恭接了一句:“若是太后能好言相勸,,事情或許還有轉機,可如今...”
“太后還能怎樣,?都已經(jīng)流了淚,,難不成不要皇家的臉面了?要是依我,,就不要讓太后難做了,,諸位留下的財貨已夠逍遙余生了?!碑厤蛊⑿宰钪?,腦子里也不喜彎彎繞繞。
“你倒是說句話,,給拿個主意?。 备咄诉砼缘牡膹堊?,說道,。
張讓還沒來得及回答,殿門處響起聲音,。
“何進的一條狗罷了,,他能拿什么主意?”
眾人轉頭看去,,來人竟是趙忠,。
“你還敢回來,?看我不打死你?!碑厤拐f完話,,抬腿就朝趙忠走去,邊走還邊將袖子摟起,。
“你若是想如此憋屈地滾回東平,,就過來打死我?!壁w忠說完話,,閉著眼睛伸出頭顱,看樣子就等著畢嵐過來毆打自己,。
畢嵐被這話一激,,腳步更是加快,還是身后的夏惲勸住畢嵐,,并問道:“何意,?”
“諸位莫不是忘了梁冀故事?!?p> 眾人聽到趙忠提及這個名字,,皆默然不語,趙忠又說道:“諸位怕了,?”
要說梁冀與何進相比,,梁冀的權勢還更甚一籌,可當時的桓帝已經(jīng)親政,,如今的天子卻還未成年,,再說了,何進是當今天子之舅,,太后之母,。
“怕個鳥,?!碑厤沟穆曇粲猪懫穑€欲再說,,宋典則及時打斷,,問道:“若如此,何以待天子,?”
趙忠看旁人都不反駁,,知道事已成一半。
“有陳留王,。若諸位肯與我一搏,,事后之功由諸位平分,。”
趙忠話說完,,身子閃開,,在他身后有一個敞開的大箱,里面裝滿了各式兵器,。
“你如何...如何帶進來的,?”
“我出去搜集家資,散盡家財賄賂了今日巡宮的羽林郎,,由他們送到這殿中,。”
“可你不是逃了嗎,?在你住處還有跟袁氏勾連的書信,?”
“諸位難道不知陷害一詞?不知有人是何進的姻親,?”話說完,,趙忠直盯著張讓,其余十人也扭頭看向張讓,。
張讓冷笑一聲:“你趙忠都能舍得了性命,,難道我張讓舍不了?若決定好了,,就由我去引何進過來,。”
夏惲靠近張讓,,說道:“難保你不是想去跟何進告密,。”
不等張讓辯解,,趙忠主動說:“夏監(jiān)不必憂心,,我敢為他擔保?!?p> “我信他,。”趙忠拿起一把流星錘,,錘頭在空中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