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去,？”

　　“那伊闕的校尉看我部人多,，也不管我們有沒有刀兵，就是不給過,。末將還派人到大谷,、轘轅兩關(guān),，得到的也是一樣的答復(fù)，只是廣成關(guān)路途遙遠(yuǎn),，派出去的人還未回來,。”

　　伊闕,、廣成兩關(guān)離洛陽不過二十余里,，姚期午后出發(fā)，到關(guān)隘時天色也不過將黑,。轘轅稍遠(yuǎn),，可快馬來回通傳，姚期受到的消息也很及時,。

　　三關(guān)不讓人通行,，姚期也不知如何辦，就讓人就地找地方休息一晚,，自己帶上幾個人回了洛陽,。

　　“有天子,、太后之印，也不給過,？”

　　何苗還是疑惑,，如今的領(lǐng)兵之將，還真有這樣老實的人,？連天子太后的面子也不給,？再說了，新帝登基的消息也不會這么快就傳過去,。

　　“幾個校尉都說不認(rèn)這沒經(jīng)過尚書臺的詔命,。”

　　“你就沒使個賄賂,？讓人行個方便,？”

　　“賄賂...車騎恕罪，末將實在沒想到這招,?！?p>　　姚期木訥,，不然也不至于混了數(shù)十年還只是何苗的家將,。論軍略，他也不弱,，還靠著何氏大樹,，就是不知“變通”。

　　躺在床榻上的荀彧聞言,，開口道：“車騎莫怪姚司馬,，這南四關(guān)本就是靈帝為扼制士族、宗親而設(shè),，挑選的校尉都是穩(wěn)重持正之人,。”

　　潁川,、南陽兩地周圍,，士族遍地走，豪強多如狗,，以靈帝對士族的厭惡,，做出如此行為并不奇怪。再加上他乃河間郡王這一支,，與南陽舂陵的“本宗”又玩不到一起去,，對這二者提防也是應(yīng)有之意。荀彧作為潁川荀氏之人,，雖剛?cè)氤?，可對于這些彎彎繞繞還是很清楚,。

　　荀彧為姚期辯解了一句后，又問道：“不知姚司馬是否知道繞過關(guān)隘的甬道,？”

　　“丁壯倒是好過,，左右不過爬爬山，那些山地也不算陡峭,。就是他們家小翻不過去,，還有運糧的車馬也沒辦法通過。那些人不愿先走,，讓自己家小留下,。”

　　荀彧雖為潁川人,，可在入京前并未去過遠(yuǎn)處游歷,，也難以知道周圍具體的山川地勢。他父親雖離鄉(xiāng)為官,，可并不愿將他帶去赴任,，族中其他長輩也多為白身。像他的族兄荀彝,，也就是荀攸的父親,，雖也在外任職，可早在荀彧幼時就猝于任上,。

　　既然如此,，就只能將計劃延后了。

　　何苗處理著已知的信息,，思考要從哪里得到經(jīng)過尚書臺的詔令,。他與袁氏和董卓也快撕破臉了，眼下多留一日就會多一分風(fēng)險,，不然他也不至于如此匆忙就要離京,。

　　“我記得如今的尚書是盧植吧?！焙蚊鐔栜鲝?。

　　“此前因大將軍秉政，錄尚書事,，所以只設(shè)立這一位尚書,。”荀彧在宮城內(nèi)任職,，知曉的信息比原何苗那個紈绔外戚多得多,。

　　也是袁氏在何進這里要了多個軍職，掌握了司隸校尉和西園軍,，不然這尚書之位還得有些袁氏門生,。

　　沒辦法,，何苗只能找蔡邕幫忙，若非必要,，他實在不愿在這種局勢下打擾蔡邕,，況且蔡邕府邸在城西，離顯陽苑太近,。

　　城中的動亂,，何苗已經(jīng)知道了，也不知是董卓限制,，還是那些西軍知道自己不好惹,，在其他地方燒殺搶掠的西軍，都離南邊這幾個坊市遠(yuǎn)遠(yuǎn)地,，不敢打擾,。原本因何苗等占了房舍，而暗罵不止的幾個里正,，今日就像轉(zhuǎn)了個性子,，不僅忙前忙后地找人來清掃院子，還湊了些酒食出來犒賞軍士,。

　　“車騎,，我們真的不會被認(rèn)出來嗎？”

　　坊門內(nèi)已經(jīng)沒有警戒的兵士,，要么就是不敢管西軍,，要么就是渾水摸魚，脫去軍裝跟在西軍后面搶掠,，膽子大的還跑到其他里中搶掠良婦，發(fā)泄憋了數(shù)月的欲望,。靈帝崩,，連帶著洛陽城內(nèi)的女閭也歇了業(yè)，不招待客人,。

　　何苗帶著郭大和幾個好手,，乘著夜色離開里坊，找到幾撥西軍,，將其擊暈扔到無人的巷子里,，換上他們的衣服就大搖大擺地往西城走。

　　路上遇到了幾個騎馬的將校都被何苗蒙混過去,，但郭大還是有些擔(dān)心,，若是出了意外，他們這幾個人頭可不夠人家分的,。

　　“莫慌,，這些人的心思都在女人的肚皮和錢糧上,，哪顧得上我們?！焙蚊缧χ矒峁?，發(fā)出的聲音并不大。

　　不遠(yuǎn)處的佰將又走到幾人跟前,，問道：“你家將軍沒教你們規(guī)矩,？不知道這里是我的地盤嗎？”

　　“我家將軍是遣我等回去給司空復(fù)命,?！焙蚊邕吇卮穑厭吡怂闹芤蝗?，看著不時從院門中出來的兵士,，說道：“看你們這個樣子，哪比得上我家將軍的分到的地盤,，兄弟們個個吃飽喝足,，一個人還能分到兩個婆姨?！?p>　　說著話,，何苗還伸出兩根手指，給佰將看過后,，又給邊上看熱鬧的人看,。

　　“你這算個求！我還碰了四個婆娘呢,，比得上老子半年狎妓的數(shù)量了,。要說這洛陽城里的女人，滋味比河?xùn)|,、涼州的強多了,，比之長安還要強一點?！币粋€兵士先是給自家將軍找面子,，說到興起處，又跟旁邊的同袍吹起牛來,。

　　佰將看自己手底下人那個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明明自己分到的地盤就差,，還要裝狠充面子,。他自己又不愿舍了面子，跟下面人去搶那些半老徐娘,，指不定是不是有人剛用過,。

　　“走吧走吧,，娘的，惹人厭,?！?p>　　佰將打發(fā)何苗等人離開，何苗陪了個笑,，心中按捺住殺意,，如常離開。對于一個少先隊員來說,，何苗很難接受眼前看到,、聽到的東西，若不是為了大局,，何苗在扒這套衣服時,，就要讓人殺了在院中抓的西軍。

　　“車騎,，這些西軍真不是娘養(yǎng)的,，跟賊寇有什么兩樣?！?p>　　郭大是因黃巾之亂逃到洛陽的,，他見過那些黃巾賊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干過的齷齪事，比他阿爺講過的綠林,、赤眉賊還過分許多,，只是他的阿爺已經(jīng)死在黃巾之亂中，再也無法給他講故事了,。

　　“好好記住今日看到的,，等你之后掌軍，萬不可讓手下如今日一般,。當(dāng)兵當(dāng)兵,，保家衛(wèi)國才是當(dāng)兵?！?p>　　“末將知道了?！?p>　　原本只是因何進的救命,、舉薦之恩報答何苗的郭大，此時對這位車騎將軍有了些不一樣的感覺,。就在郭大還在回味何苗的話時,，他們一行人已經(jīng)到了蔡邕府前。

　　“站住,，什么人,？”

　　蔡府門前有一個西軍坐著,，就倚在門柱上，見何苗等人來,，出言問道,。

　　“我等奉司空之命，來給蔡公送些禮物,?！焙蚊鐟?yīng)聲道。

　　回答何苗的不是這個西軍,，而是府內(nèi)的老仆,。

　　“家主不需要你們送東西，請轉(zhuǎn)告司空,，若是真有此意,，不如約束好自己的部下?！边@老仆跟了蔡邕數(shù)十年,，知道蔡邕的心意。

　　何苗想著這老仆莫不是年紀(jì)大了耳背,，又或是沒記住自己的聲音,，于是又開口說道：“司空送的這份禮物，蔡公一定喜歡,。請于蔡公說,，他見后定不會失望?！?p>　　一旁的西軍小聲跟何苗說：“別費那個工夫了,，蔡公是不會見你們的?！?p>　　“是什么東西,？”蔡邕的聲音響起，這個院子不大,，他也聽到院門外的聲音,。“你進來吧,?！?p>　　蔡邕打開門，又跟坐在門口的軍士說道：“你還坐在這里干什么,？”

　　眼瞅著何苗等人就要進屋,，這軍士開口跟蔡邕解釋道：“我今日就給蔡公看家護院，誰也不敢來此打擾?！?p>　　說完話,，軍士就要跟著往里進。何苗見蔡邕要去阻攔,，趕忙帶著人出手將軍士推出門外,，生怕蔡邕的老骨頭受傷。

　　蔡邕將何苗等人引入府邸正中,，才開口說道：“一聽就是你小子的聲音,，我不是聽董仲穎說你已經(jīng)走了嗎？為何又回來,？”

　　“小子來此是想請蔡公幫一個忙,？”何苗示意手下人離遠(yuǎn)一些。

　　“何忙,？”

　　蔡邕不解,，這何苗已經(jīng)知道自己任司空的消息了？自己剛一升官就要來走后門,，難道自己真的看錯了,？

　　“小子想請伯喈公與子干公分說，請他幫一份詔命走個流程,，印上尚書印璽,。”

　　“是何詔命,？”

　　“小子想帶著母親與太后回南陽,，以求活命?！焙蚊鐚⒃t書遞給蔡邕,，又說道：“也是引兵在側(cè)，震懾袁氏與董卓西軍,?！?p>　　“太后？太后未在宮中,？”蔡邕接過詔書,，瞪著何苗說道。

　　“伯喈公小聲一些,?！焙蚊缥滞饷婺莻€兵士知道，也怕除郭大外那幾名兵士聽到,。

　　“你敢坐就不敢讓人知道？你可知此為僭越,？若被人知曉你帶太后出宮,，少不了一個淫亂宮闈,、損皇家威嚴(yán)的罪名。此事不是你一人擔(dān)干系,，弘農(nóng)王也會因此受累,。”

　　蔡邕昨日與曹操聊至天明,，今日在顯陽苑又?jǐn)?shù)次動怒,，狀態(tài)已經(jīng)不好，可知道這個消息后,，還是怒不可遏,。

　　“小子如何不知？但若不將之接走,，太后必會命喪于皇宮,，而我母親也會受到牽連，必?zé)o命可活,?！焙蚊绱蛄藘蓮埮疲粡埵歉改感?，一張是人倫親情,，再加上一手“危言聳聽”，就是希望說服蔡邕幫忙,。

　　“胡話,，太后居于宮中，誰人敢下毒手,！”

　　“伯喈公,，今時不同往日，這朝堂之上還有人在乎皇家威儀嗎,？若是如此,，又怎會有人敢行廢立之事？連天子都敢廢,，就不敢殺太后嗎,？”何苗聲音雖小，卻有足夠的穿透力,。

　　“伯喈公難道不知,，當(dāng)今天子生母是被何人所害？當(dāng)著伯喈公,，我也不怕?lián)p太后威儀,，我信伯喈公！可是，她畢竟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