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日光透過三根粗壯的圍欄映射在鄧陽臉上,,伴隨著徐徐微風(fēng),,外面老樹的枝葉倒影不停在他臉上晃動,,似要把他喚醒一般,。
槐樹屬陽,,體型高大令人望之生畏,,雖名字帶‘鬼’可卻實實在在的是種鎮(zhèn)宅招財?shù)臉?。在民間都流傳著一種說法‘宅前槐樹是個寶,,既鎮(zhèn)宅來又進(jìn)寶’。
所以會有人用栽植種樹的方法來修改調(diào)節(jié)宅中的風(fēng)水,。
位于周江城內(nèi)的官府不遠(yuǎn)處的牢獄旁,,密密麻麻種的全是十年以上樹齡的槐樹。至于牢獄旁為什么會種槐樹,,寓意當(dāng)然是人盡皆知,。
‘化煞,招財’
從古至今,,不管真事兒假事兒,,牢獄中的怨情、冤情比比皆是,。前有六月飛雪竇娥冤,,后有楊乃武與小白菜。了解一下十大酷刑啥的,,就知道為什么需要多種槐樹擋擋煞了,。
至于招財,,當(dāng)然是對于獄中的小鬼來說了。你這上邊兒有人,,小鬼就待你如初戀,,點頭哈腰把你伺候的好好的。你一介布衣的話,,都說小鬼難纏,,他這邊就讓你連布衣都沒得穿。
人在熟睡中餓了,,大概率會做一些吃食兒的夢,,鄧陽便如此。
‘凈洗鐺,,少著水,,柴頭罨煙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時他自美,。’
這是著名文人騷客蘇東坡的‘豬肉頌’,,鄧陽哼哼著詞望著眼前剛出鍋的紅燒肉,。肥而不膩、瘦而不柴,。剛想下口,。
一聲聲‘啪’‘啪’聲和說話聲瞬間把他拉入現(xiàn)實之中。
“我是瓦路寨的,,就是想劫財,。”
他猛地驚醒,,但卻是思想動了,,身體又沒動。戀想著夢中場景,,如同憋迫倆月的你,,妄夢而遺,清醒之間卻又自控不住,,洪泄之后卻又回味無窮,。
砸吧砸吧嘴,鄧陽坐直身體,,出神間還想著咫尺一步就能到嘴的紅燒肉,,無比惋惜。
隔壁不遠(yuǎn)牢房鞭子抽打皮肉的再次傳入鄧陽耳中,,不禁讓他豎起耳朵,,仔細(xì)聆聽,。
“你打劫跟在衙役后面做些什么?還不老實,!快點如實交代,!”
這一聲滿是怒火的詢問后顯然是沒人在回答他了。
這更加把本已是怒火中燒的獄卒氣的快要爆炸,,接著是更加用力的揮著皮鞭,似要把皮肉都狠狠抽爛的樣子,。
鄧陽此時也回過味兒了,,自己不是剛回家里老宅嗎?這又是什么情況,?
還記得自己在七月晌午的日光浴下,,渾身汗淋淋如同池水里撈起來一般,推開了闊別十幾年的祖?zhèn)骼险箝T,,兒時在院子里撒潑打滾的地方處處布滿了茂密旺盛的雜草野花,。
得虧家里線路水管沒有老化,洗了個冷水澡吹了會長城電風(fēng)扇,,不禁感嘆還是老電器使得久,,哪像現(xiàn)在的動不動就給你來個自爆休眠。
放眼望去家里面的物件設(shè)施都還是跟當(dāng)初走時候一模一樣,,只是多了歲月斑駁的痕跡,,老電扇吹的四周的飛塵跟沙塵暴似的,位于風(fēng)扇面前的鄧陽卻如同結(jié)界庇護(hù),,任他千軍萬馬,,我仍巍然不動,片縷不沾身,。
涼快了些,,鄧陽也有些乏了,打算晚點在下來收拾,,先去樓上臥室將就硬床板睡個覺在說,。
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到臥室跟前,鄧陽卻傻了眼,,親戚寄過來的老宅鑰匙只有一把,,是梅花型的。眼前臥室卻是被鎖上了,,而且還是扁平鑰匙的老掛鎖,。
翻遍了窗臺上面只剩泥巴的花壇,不由得嘆了口氣,,當(dāng)初自己離開時還年幼,,這些事情全是家里邊親戚在打理,。完全沒有一點印象,現(xiàn)在只能用自己的手段來解決問題了,。
生吸一口灰塵,,鄧陽雙手用力握住掛鎖,想著畢竟已經(jīng)是十幾年的老物件了,,說不定都抵擋不了自己的騰鷹之手,,看我以技擊之!
好吧,,還是想多了,,可能在過個一百年,這鎖就能老化的一下掰開,,但是現(xiàn)在還遠(yuǎn)遠(yuǎn)不行,。
這活人總不會自己被屎撐死把...哦,是憋死,。辦法總是會有的,。
鎖是老物件,結(jié)構(gòu)應(yīng)該不精密,,能不能嘗試著像功夫電影里面的阿星一樣用鐵絲把它捅開,?
這倒是個辦法,鄧陽找了一圈卻沒有發(fā)現(xiàn)有類似的物件,,本打算直接找個石頭暴力破除時,,他猛地想到自己脖子上還有個掛飾項鏈。
項鏈就是一把袖珍小鑰匙,,非鐵非銅也不是金屬,,就是一種質(zhì)地堅硬的石料,記不得多少次摔在地上都沒有壞過,。
小鑰匙是用手工編繩串起的,,鄧陽記得從記事起自己就一直把他戴在自己脖子上。長大了也不舍得取下,,他一直掛著用來睹物思親,。
這小鑰匙凹凸不平的,說不定真能觸碰到機(jī)括將其打開,?
鄧陽想到了也不猶豫,,緩緩的嘗試著把小鑰匙伸進(jìn)掛鎖里。
攪了攪,,嗯,,牙簽攪大缸的既視感。寬寬松松,碰不到壁壘,,這還插個der,?
鄧陽雙手抱胸,一只手捏著下巴,。伴隨著隔壁‘啪’‘啪’‘啪’的皮鞭聲,,還在使勁回憶著。
對,,就到這兒,。然后就沒有然后了。記憶就停留在此刻,。
伴隨著抽打聲音的停止,,鄧陽思維也嘎然而止。望著腳步聲和拖拽聲音傳來的方向,,他想了想,直挺挺的倒下去,,裝個死再說吧,。
腳步聲慢慢的停在了他所在的牢房外,隨之而來的是開門的鎖鏈聲,。鄧陽此刻心中根本不慌,,畢竟裝死這門技藝已經(jīng)是刻在他了骨子里的事情。
還記得曾經(jīng)幾何,,下班后的鄧陽,,一回到家里,簡單洗漱之后也是這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不管身邊人有多么熱烈的眼神,、求戰(zhàn)的欲望。直接通通無視,,任你百般挑撥,,我仍巍然不動。展現(xiàn)出一副我以睡死的完美演技,。
畢竟是從小玩到大的女友,,十七歲相識的熱烈如火,到二十八歲的老僧入定,。那爛熟于心的碳基身軀早已沒了當(dāng)初開發(fā)時的熱切,。下班玩玩游戲看看視頻不香嗎?反正鄧陽是絕對不會承認(rèn)自己如今已成老牛,。耕不動地的處境的,。
‘啪嗒’
溫?zé)岬挠|感從指尖傳來,這應(yīng)該是剛才受刑的老哥吧,鄧陽如此想到,。
隨之而來的是腳尖觸及腹部的感覺,,曾經(jīng)的女友也是這樣給自己翻面的,如同鐵板上的魷魚,。
“這小子不會死了吧,?挨了一棍到現(xiàn)在還沒醒?!豹z卒說著把手伸到鄧陽人中邊,,試探了一下呼吸。
鄧陽也不知道這會兒是呼氣好還是不呼氣的好,,索性放慢了一點呼吸的頻率,。裝作還在昏迷中。
獄卒感受到還有呼吸,,也沒有在管,,轉(zhuǎn)手鎖好房門就直接走了。
聽到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鄧陽這才睜開眼,,打量了一下周邊,從醒來到現(xiàn)在他都還沒有好好觀察一下附近的情況,。
映入眼簾的環(huán)境也在他的預(yù)料范圍之內(nèi),,監(jiān)獄嘛,大多都這個樣,,昏暗的光線,,狹窄的環(huán)境,潮濕的地面,,充滿惡臭的氣味,。只有頭上邊的日光才讓他感受到一點世間的真實。
捻起指尖,,湊到光線下瞅了瞅,,果真是血,隔的近了還聞得到一股鐵銹的味道,。
“咳...咳...”
這位遭受毒打的老哥也是悠悠醒了過來,。
“少主?你沒事吧,?”毒打老哥醒來之后也沒有查看自己的傷勢,,而是迫不及待向鄧陽問道。
鄧陽此時也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這人一看就好像是自己資深小弟的樣子,。他自己受了這么嚴(yán)重的傷勢不管,,卻如此的關(guān)心自己。
好在鄧陽機(jī)靈無比聰慧過人,,想到剛才獄卒說到自己曾挨過一棍,,頓時計上心頭。
“我之前被他們一棍子打到頭了,,忘記了很多事情,,你是?”鄧陽雙眼瞪大一臉無辜表情說到,。
毒打老哥看到鄧陽這不似作假的樣子,,經(jīng)受毒打飽受傷痛過后眼眶都沒紅的男人瞬間紅了眼眶。
“少主啊”剛要嚎啕出聲的毒打老哥突然想到了如今的處境,,猛的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開始往外蹦。
“我是小豹??!少主!”
“我四歲就開始跟著你混了,,你怎么把我忘了?。俊?p> “這該死的周江縣,,給我等著,老爺很快就帶人過來弄死他們,?!?p> 小豹很是傷心的樣子,鄧陽暫時也理解不了,。摸了摸隱隱作痛的頭腦,,還有一個大包,不由得問道小豹,。
“那我是怎么被敲悶棍的,,為什么被敲,你知道嗎,?”,。
小豹沉默半響,終于組織好語言,。
“這還得從前年說起,,你年紀(jì)到了,山上打算正式立您為少當(dāng)家,,你卻說,,無功不受祿,貧者不食嗟來之食,所以一切概不接受,?!?p> 鄧陽也是服氣。
‘這是有文化,?但是不多,?這無功不受祿,貧者不食嗟來之食是這樣用的嗎,?’
小豹也沒注意到鄧陽的表情,,還在自顧自說著。
大體來說就是自己身體前身不是混吃等死的匪二代,,而是有著遠(yuǎn)大理想和抱負(fù),。山匪嘛,總得拿本事說話,,所以想要做出貢獻(xiàn),,立個功什么的,才配得上少東家這個身份,。
剛好在一次山里首腦聚會聊天時聽到,。
山上對于山下很多的情況都不了解,起義軍也不知道打到哪兒了,,要不要冒險出去干把大的,,搶槍錢糧啥的,吧啦吧啦一大推,。
于是鄧陽好像找到了目標(biāo),,當(dāng)天夜里便收拾好行李,悄摸摸的一個人就下了山,。
他的頭腦也還算聰明,,進(jìn)了縣城也沒莽撞,在酒樓茶鋪到處打聽,,歷經(jīng)倆月,,終于找到了突破口。
找到縣里最神通廣大的,,跟官府也是最密切的牙人頭頭,,憑借著重金許諾,終于勉強(qiáng)混進(jìn)了周江縣衙里做了一個四處打雜的小吏,。
牙人也沒想到還有這好事,,昨天收到通知說縣衙缺了打雜小吏,令自己快快找人補(bǔ)上,。
第二天剛走出牙房就有個二傻子找來,,花重金買下了這天天清理茅房潲桶的差事,。
這前身也是個心智堅定之輩,日復(fù)一日的與屎尿為伴,,渾身上下都被腌兒出味來了都沒放棄,。
歷經(jīng)了整整兩年半,總算是打通關(guān)系知道了縣衙文書典籍所在,。
夜晚縣衙緊閉不好進(jìn)出,,所以只能白天才方便下手。
他算準(zhǔn)縣役守衛(wèi)的空隙,,直搗黃龍,。就在緊張撬門兒的時候,他只聽到‘嘣’的一聲,,瞬間感覺眼前一黑,,就被人一悶棍帶走了。
鄧陽聽小豹說完之后也是壓抑著瘋狂笑出了豬叫,。
不是,,這也太拉垮了吧。
兩年半就這,?還不如用這時間學(xué)學(xué)唱跳RAP籃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