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渡天閣中歇息一日,夏安將自身氣息調(diào)整至最佳,。
第二天一早,便該動(dòng)身了,。
妖物他對付的不在少數(shù),故而今次也未太在意,。
比起應(yīng)付妖物,,他更不擅長帶孩子。
但畢竟師命難違,,還需帶寧瞳下山歷練,。
只望這小師弟別給自己添太多麻煩為好。夏安想,。
“此行雖有你二師兄同往,,但海妖城內(nèi)如今妖物流竄并不安全,。要顧好自己,切莫亂出頭,?!?p> 紀(jì)鳶將縫好的儲物袋掛在寧瞳腰間,拍著他的腦袋溫柔的說,。
“知道了師姐?!?p> 寧瞳揉著頭發(fā)一臉乖巧,。
紀(jì)鳶倒也心靈手巧,縫來的儲物袋相當(dāng)精致,。
里面放著些應(yīng)急用丹藥,,以寧瞳凝氣期,大多丹藥他自身都無法承受,。
看來雖只認(rèn)識幾日,,她已是頗為看重這小師弟。
夏安掂量著自己那破爛不堪的儲物袋,。
說來這還是取自觀月劍宗三長老,,歷經(jīng)幾番戰(zhàn)斗已難堪大用。
“不幫我縫一個(gè)嗎,?”他問,。
類似的儲物袋,等同于是在身外打開一處小天地,,這等行徑自只有地仙能辦到,。
像陸道人這等六劫地仙,能自虛空中創(chuàng)出足有末府那般大小的天地,,卻并沒有將天地藏于袋中的手段,。
紀(jì)鳶雖修為不及陸道人,但她對靈力操控更為精妙,,作為妖族更是本就有得天獨(dú)厚之處,,故而制出的儲物袋相當(dāng)精致,只是可容納事物并不多,。
“?。俊?p> 紀(jì)鳶拉著耳朵,,幾乎以為自己聽錯(cuò)了,,
“想什么呢?”她挑眉,,表情古怪,。
夏安被嗆了一口,,頓時(shí)心生煩悶,拽著寧瞳手臂就直朝閣外走去,。
“路上小心啊,。”
紀(jì)鳶朝寧瞳擺手,。
還未等寧瞳回答,,夏安已腳下生風(fēng)拉著他走遠(yuǎn)。
陸道人今日一早閉門不出,,據(jù)他所說是以自身七星劫力來預(yù)測將要發(fā)生之事,。
但在夏安看來便只是單純懈怠。
以他對自家?guī)煾傅牧私?,也就預(yù)測個(gè)陰晴雨雪,。
如今紀(jì)鳶、夏安皆已返回閣中,,倒還真不需要他去操心多少事,,弟子們自會辦好。
今次要去海妖城城主府,,陸道人便說他同這城主關(guān)系不錯(cuò),。
不僅數(shù)次南域地仙犯境被陸道人逼退,在渡天閣開宗立派之時(shí),,這城主也派手下修士幫了少許,。
今次據(jù)說妖物攪得海妖城動(dòng)蕩不安,才特地請陸道人幫忙解決,。
雖說有些殺雞焉用牛刀,,但想必那城主也未能料到陸道人只是派出位定陰境的鬼仙弟子來。
“會騎馬么,?”
行至一片平坦道路,,夏安偏頭望向?qū)幫?p> “之前在村里,沒有那等機(jī)會……”寧瞳垂下頭低聲說,。
“這樣,。”
夏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儲物袋中抽出一張上刻有黑馬奔騰的畫卷,。
指尖自畫卷一抹而過,磅礴靈力登時(shí)令畫中靈馬復(fù)蘇過來,。
氣勢威猛的黑鬃烈馬仰頭長嘶,,碗口大的馬蹄在地上不斷摩擦。
夏安丟給它幾顆草藥丸,,隨即扶寧瞳上馬,,并將韁繩塞進(jìn)他的手中,。
“師兄,我不會……”
寧瞳剛開口說出一句話,,胯下黑馬便馱著他狂奔而去,。
靈馬其速迅猛不亞于人仙,寧瞳拼勁全力拽住韁繩才不至于被甩出去,。
“等一炷香過后,,你便會了?!?p> 夏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緊跟在靈馬身側(cè),防止寧瞳支撐不住摔落下馬,。
寧瞳感受著周身的刺耳風(fēng)聲,緊攥韁繩大聲道,,
“師兄,!你在因?yàn)閹熃銢]答應(yīng)你的話而生氣嗎?”
夏安抽出戒尺,,一尺拍在靈馬臀部,。
這靈馬吃痛,愣是長嘶一聲,,又將自身速度拔高幾分,。
寧瞳頓時(shí)被勁風(fēng)刮的七扭八拐,連開口說話的氣力都幾近喪失,。
“哪能呢,?”
夏安不急不緩跟在靈馬身側(cè),望著面部扭曲的寧瞳笑道,。
海妖城他已來過一次,,也還算輕車熟路。
不足一個(gè)時(shí)辰,,二人便行至城門前,。
夏安拽過韁繩,于城門前勒馬,。
寧瞳此番已是東倒西歪,,坐在靈馬背上神情恍惚。
“到了,?!?p> 夏安收起靈馬,望向久違的城池,。
寧瞳落在地上,,感受著平坦的地面,,拍著頭長出一口氣。
“既帶你下山歷練,,便需將閣中那散漫做派改一改,。”
夏安輕撣長衫上的灰塵道,,氣勢巍峨的城門在呼嘯的海風(fēng)聲中更顯神秘,。
“說來,你當(dāng)時(shí)為何非纏著師父想修行,?”他問,。
寧瞳想了想,開口道,,“以前總聽人說,,宗門弟子頓頓都能吃飽?!?p> “……”
夏安扶額,,
“這一路很不平坦?!?p> “你既踏上修行之路,,就當(dāng)以天仙為目標(biāo)?!?p> “不過比起凡人,,修士至少更多時(shí)候能將命運(yùn)掌握自己手中?!?p> 寧瞳似懂非懂的點(diǎn)頭,,轉(zhuǎn)而問夏安,
“那師兄是為了什么,?”
“長生,。”夏安不假思索的回答,,
“倒也并非僅因?yàn)槿绱?。我這一世,總歸想留下些什么,?!?p> 他擺了擺手,帶著寧瞳朝城門走去,。
身側(cè)驚濤拍岸,,風(fēng)疾浪遄。
不少修士,,正疲于驅(qū)逐自海中冒出的海妖,。
一只人身魚首的妖物驟然從寧瞳身旁海浪鉆出,,四肢并用疾向他抓去。
這等少年修士,,于妖物而言,,便是佳肴珍饈。
寧瞳睜大雙眼,,根本來不及閃避海妖已撲至他身前,。
此妖其速之快,幾乎超過尋常人仙,。周遭修士也只得呼喊幾聲,,卻無力抽身援助。
滿是鱗片的丑陋四肢,,與寧瞳清秀的臉龐近在咫尺,。
隨后,一把玉白色的戒尺正插在海妖眉心,。
戒尺周圍刮起陣陣烈風(fēng),,將那海妖身上堅(jiān)硬的鱗片寸寸剝離。
海妖慘叫一聲,,卻是毫無還手之力,便在戒尺的白光大盛下爆開,,化為片片碎肉,、層層血霧。
血霧自夏安掌心匯聚,,形成一枚光芒黯淡的靈丹,。
“多,多謝師兄,?!?p> 寧瞳心有余悸的朝夏安躬身。
“別光感謝,?!毕陌埠敛活I(lǐng)情道,
“好好感受周圍如絲線般的靈氣,?!?p> 他抬手指向后方拍打起的驚濤駭浪,“依你所見,,其中有何物,?”
寧瞳勉強(qiáng)放出自身修為,只能模糊的感知其中存在事物,。
他渾身一凜,,只是一瞬便察覺道其中無數(shù)幽綠的眼睛在盯著自己,。
“師兄,有妖,?!?p> 寧瞳咽了口唾沫說。
夏安拍著他的肩膀,,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行至城門前,二人同幾位守城修士見禮,。
“不知城主府在何位置,?”夏安問。
幾位守城修士當(dāng)中,,有些同夏安倒是有過一名之緣,。
一名劍修上前幫他指路,
“入城后一路東行,,過幾處客棧,、商鋪,城主府位置便藏于數(shù)棵高大的梧桐樹后,?!?p> “府邸不算氣派,甚至稍顯寒酸,,城主作為仙盟特使本身還是極其清廉的,。”
望著夏安模樣,,其余幾人覺得甚是眼熟,。
在劍修說完后,一位壯碩青年上前問道,,
“這位可是夏安兄弟,?”
夏安點(diǎn)頭回禮,“我們之前見過,?!?p> “我逢師命來此調(diào)查妖物一事,諸位可有線索,?”
眾人面面相覷,,皆是搖頭。
既如此,,夏安便也不做停留,,告辭之后直朝城中而去。
直到他逐漸走遠(yuǎn)的身影,那劍修忽然恍然大悟道,,
“那位是陸前輩的二弟子,?聽說今次末府之行,他力壓沈望陳九等一眾年輕一輩翹楚,,成功奪得末府魁首,。”
“當(dāng)真,?”
壯碩青年一驚,,沈望陳九的名字都如雷貫耳。
而夏安若非有過一面之緣,,想來也不過是籍籍無名之輩,。
海妖城地處邊境,故而一些人消息并不靈通,。
“先前宗門傳音說過此事,,不會有假?!?p> 那劍修信誓旦旦,,
“當(dāng)真是少年英杰?!?p> 不過這些話,,夏安并未在意,只是拽著寧瞳一路前行,。
“師兄,,我們不去幫他們一把嗎?”
寧瞳望著城外正與海妖拼殺的修士,,有些擔(dān)憂的扭頭問道。
“他們應(yīng)付的來,?!毕陌驳溃?p>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顧好自己,。”
“你是當(dāng)修士不是當(dāng)英雄,?!?p> 寧瞳哦了一聲,便跟著夏安走進(jìn)一家古色古香的丹坊中,。
丹坊內(nèi)余煙裊裊,,一名風(fēng)韻猶存的貴婦正坐在柜臺后叼著煙桿吞云吐霧。
寧瞳先前從未見過這等丹坊,只覺甚是好奇,。
“呦,,夏小哥?!?p> 貴婦一見夏安進(jìn)門,,連忙起身迎客。
“這位是……”她望著夏安身后寧瞳笑問,。
“自家?guī)煹?。?p> 夏安隨意答復(fù),。
他掌心一翻,,便是數(shù)枚丹藥入手。
“開靈丹,,成色不錯(cuò),。”貴婦望著丹藥笑吟吟道,,
“小哥想換些什么,?”
“靈石?!毕陌驳?,“開靈丹四十枚,能換多少,?”
貴婦點(diǎn)著下巴思索,,
“海妖城多為成年修士,開靈丹不好出手啊……”
“兩枚算你一顆中品靈石,,如何,?”
夏安低下頭若有所思。
婦人說的不錯(cuò),,海妖城內(nèi)開靈丹需求不高,,無非是幾個(gè)小門派。
再者這類基礎(chǔ)丹藥本也值不了多少,,紀(jì)鳶讓凡人以一顆中品靈石換一枚,,也算有些坑人了。
“成,?!?p> 夏安隨婦人走至柜臺處,寧瞳則頗為好奇的四下走動(dòng),。
“說來,,城內(nèi)近日有妖物流竄,?”
夏安靠在柜臺上問。
“是啊,?!辟F婦點(diǎn)著丹藥的數(shù)目,
“這海妖城雖說盡是修士,,卻全無地仙坐陣,。真碰上難對付的妖物,一眾人仙便也束手無策,?!?p> “不過我也挺好奇,若那妖物有地仙實(shí)力,,毀滅海妖城都不在話下,,何至于在城內(nèi)到處藏匿?”
“但若實(shí)力不濟(jì),,海妖城少說也幾名沖陽人仙,,何至于被騎在頭上?!?p> 貴婦看四下沒人,,湊近夏安耳邊低聲說,
“我聽說今早上,,連城主的一名小妾都慘死屋外,,人頭都被妖物啃食干凈?!?p> 夏安有些驚訝,,“都敢在城主頭上動(dòng)土?”
“是嘍,?!辟F婦挑眉道,“不過看來城主也并非因此大怒,。
“畢竟人妻妾成群,,知命年歲還能納一對四胞胎為妾?!?p> 夏安嘴角一抽,干笑兩聲,,“真是……老當(dāng)益壯啊,。”
自丹坊出來后,,夏安便與寧瞳徑直朝城主府走去,。
聽守城修士所言,城主相當(dāng)清廉?妻妾成群還談何清廉,。
況且一名小妾慘死,,他要么對妖物恨之入骨,要么感到悲痛欲絕,,可看這城中與尋常也全無二樣,。
不知不覺,二人已穿過數(shù)棵梧桐樹,,行至一處府邸門前,。
徐府。
府邸大門成色古舊,,不知已經(jīng)過多少歲月,。
周圍墻壁也年久失修略顯殘破,唯有從院內(nèi)伸出的蘭花,,才為這貧瘠的府邸門外,,點(diǎn)綴分毫顏色。
夏安上前正欲叩門,,卻聽得“吱呀”一聲,,府門被從內(nèi)部打開。
似乎有人早有預(yù)感他會來此,。
一位身著黑衣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側(cè),,極其恭敬的朝夏安擺出請君入門的手勢,
“夏公子,,城主已久等了,。”
黑衣男子看樣子是府內(nèi)的管事,,言語平淡緩和,。
莫非陸道人提前有所告知?
夏安瞇起雙眼,,這黑衣男子雖其貌不揚(yáng),,但修行面板卻顯示其赫然有沖陽人仙修為。
管事,,還帶看家護(hù)院,?
沖陽人仙,在海妖城內(nèi)寥寥無幾,。
徐府大門正對的廳堂處,,一群人正披麻戴孝、涕泗橫流,。
為首一精壯老者身著喪服,,在注意到夏安,、寧瞳到此后,連忙起身招呼,。
“夏公子,,讓老夫好等啊?!?p> 老者正是海妖城徐城主,。
“徐城主,此番唐突拜訪,,切莫見怪,。”
夏安行禮,,一旁寧瞳也畢恭畢敬,。
“這是什么話?!?p> 徐城主苦笑一聲,,“只是府中正值喪事,莫讓二位看了笑話才是,?!?p> “敢問是因妖物傷人么?”夏安瞇起雙眼道,。
徐城主目光微不可察的一閃,。
他瞟了眼身后正在痛哭的數(shù)名美艷女子,引夏安到偏房入座,,
“夏公子,,這邊講話?!?p> 踏入偏房木門,,頓時(shí)濃郁酒香夾雜著飯菜香氣撲鼻而來。
看來為給他們接風(fēng)洗塵,,這徐城主早有準(zhǔn)備,。
“我早先同陸閣主談過,此妖物極善藏匿,,即便老夫或修為高深的李管事,,都不曾發(fā)覺其身影?!?p> 由管事安排夏安二人坐下后,,徐城主嘆了口氣道,
“倒可惜了我那小妾,,昨日夜里突遭妖物毒手,,被啃食頭顱,那慘狀……”
說著他不由得掩面哀嘆,,神情憔悴不堪,。
“李管事既有沖陽人仙修為,也尋不得半點(diǎn)蹤影,?”
夏安挑眉望向一旁恭敬的管事,。
“說來慚愧,雖小人略有道行,,但著實(shí)不擅感知,。”李管事低頭輕聲說,。
“作為城主,,徐老都未去其他人家調(diào)查過?”夏安問,。
“海妖城眾人皆為修士,,夏公子也知修士相輕,我們想挨家挨戶搜尋也不甚方便,?!毙斐侵鞯溃?p> “說來近日城中總隱約聽到似孩童啼哭之聲,,往日從未有過,,我便想,興許是只修為不亞于李管事的海妖,?!?p> 徐城主的話,在夏安聽來倒無甚關(guān)鍵訊息,。
反倒是寧瞳,,在邁入城主府后就顯得十分拘謹(jǐn),似望到什么令其恐懼的存在,。
夏安并未動(dòng)身前酒菜,,只是看著徐城主說,
“不知會否冒犯,?!?p> “城主能否行個(gè)方便,讓我看看您那位小妾的遺體,?”
徐城主偏過頭,,朝院中望了一眼。